消費者的懲罰有多嚴厲

三鹿早因三聚氰胺而倒掉，雙匯能不能過了瘦肉精這一關？天知道。事件雖已過去兩個多月，從當地政府到企業雖也做出過超常之舉，但股市上的情緒仍在低潮，即使復牌遭遇連續跌停，眾基金卻還在作逃離狀，超市里的觀望仍在繼續，火腿腸擺在最顯眼的位置，顧客仍然視若無睹。

這就是消費者的懲罰。說理性也好，說沖動也罷，在不信任、不放心的情況下，消費者的反應大抵若此。但凡有替代性選擇，消費者往往就會義無反顧。火腿腸或有替代性產品，但豬肉未必有。牛肉羊肉可選食，但在中國人的飲食習慣中，豬肉還是離不開。此時的心情就如同小魚吃食，嘗一點就走，不敢保持既有的強勢消費習慣。盡管理性告訴人們，這個時候，吃豬肉也許是最安全的，但禁不住恐懼復驚恐的心理作用，買肉的手是欲伸欲縮。一旦看見不帶肥膘的、肥膘薄的瘦肉，就不僅把手縮回來，腳也挪開了。

奶粉多是給孩子吃的，在孩子食品的質量捍衛上，中國人又比自己吃的多設了一道閥門。只要自己經濟條件允許，不少人連國產奶粉是看也不看。高端奶粉市場，洋品牌占了絕對性優勢，甚至連洋奶粉屢曝也有質量問題，國人卻仍然趨之若鶩，潛意識里還是覺得，在質量上洋奶粉不會比國產奶粉更差。

為什么一種食品出問題，消費者會對整個行業食品都進行遷怒式的懲罰？為什么若干種食品出問題，消費者會對整個食品行業都投以懷疑？事實上，消費者的如此反應，恰恰是在一種意識到不安全的環境和氛圍下，而作出的習慣性的必然性的選擇。這時候，即使有一萬個理由勸導、責怪、分析消費者不該如此這般，但消費者只有一個理由就可以請你閉嘴：這是我的自由，你總不能強迫我消費。這表明，食品問題已經引發了消費者的信任危機。當此之際，又該如何治理？

應當承認，從涉事企業到一些地方和相關行業的監管部門的動作看，其事發后的反應是迅速的，懲處是動了點真格的。據聞雙匯改瘦肉精抽檢為在線頭頭檢驗，每年將增加3億元瘦肉精檢測費，云云。監管部門不少也已在狀態，近期一些地方曝光的問題食品，也多是監管部門查獲的，而不是媒體暗訪調查到的。

然而，也不能不承認，這樣的反應，在信任危機面前有點杯水車薪。問題就在于，這種反應沿用的還是頭痛醫頭、腳痛醫腳的辦法。這種治理思路，即使監管部門都在狀態，懲罰都很嚴厲，企業都很小心，也已經是有點文不對題，結果也必然是事倍功半。

當消費者的信心出了問題，只有著眼于信心重建，才有可能力挽狂瀾。顯然，在食品安全治理上，不僅需要的是嚴厲的監管與懲處舉措，更需要的是重建食品安全信心的“頂層設計”，進而拿出一攬子計劃全面地實施。這樣，才可能有一個信任的基礎。

事實上，這種信任基礎的牢固程度，取決于這個頂層設計的科學性、嚴密性，取決于一攬子計劃實施的力度和不折不扣。因而，從消費者的角度看來，食品安全的治理，不是對某一個問題食品企業的重點整治，也不是對這個問題食品行業的重點排查，而是對整個食品產業的安全問題不疏漏、不放過。如此，消費者才可能開始相信，食品安全正在得到全面的保障。

這意味著什么？意味著整個食品產業在安全問題上的重新洗牌、重新過關。對既有的已形成習慣的制度、辦法、標準、行為，必須重新梳理、認證。不要認為多少年都這么干了，不會有問題不用從頭再來。也不要認為這種反應有點過度，要節約點社會成本。因為整個食品產業已傷不起了，必須通過全面的整治，使食品安全問題不會再出現，以從根本上重建消費者的信心。否則，當監管越在狀態，查出的問題會越多，消費者的信心卻不是回暖，而是持續地下降。消費者的心也已傷不起了，到那時，消費者的懲罰就可能嚴厲到完全不信任。此時再去重建信心，說什么也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