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光旖旎的波羅的海邊,生長著一株寂寞的蕓香花,五年來,它一直靜靜地隨風搖曳,似乎在講述著那個癡情的中國男歌手那段凄美感人的愛情故事……
立陶宛之戀,
遭遇富豪強力狙擊
22歲那年,我考入了天津音樂學院,畢業后來到總政歌舞團做獨唱演員。為了追求更高的藝術目標,2004年,我來到立陶宛首都維爾紐斯大學聲樂專業深造。
在立陶宛留學的第二年,為了減輕家里的負擔,我和別的同學一樣,開始勤工儉學。從國內的浙江義烏進貨,利用業余時間擺個小攤賣些有中國特色的小商品。想不到,我的生意竟好得出奇,每天都能賺到不少錢,不僅解決了生活開支,還有結余。
2006年8月的一天,我照常在勃浪嗄市集貿市場一邊擺攤,一邊拉著二胡。當時,我拉的是中國經典樂曲《二泉映月》,悠揚的二胡聲和琳瑯滿目的商品吸引了很多顧客。其中一位身材苗條、容貌清秀的立陶宛女孩,挑選了一副手套和一條圍巾后,依然盈盈含笑地繼續欣賞我的彈奏,聽了很久才意猶未盡地離開。
我看著她遠去的俏影,收回目光時卻意外發現她拉下了一個印有蕓香花圖案的紅色錢包,里面還有兩千多立特(1立特相當于2元人民幣)。直到收攤時,那個女孩也沒有回來,我只能把錢包收好,期待再次遇到她。
第二天,一個同學的女友帶了一個女伴來玩,一進門,我頓時愣住了,她的女伴竟然就是那個丟錢包的女孩!經過介紹,我才知道,這個女孩名叫安琪,小我三歲,也在這所學校讀書,是預備班的新生,學的是中文專業。
安琪當即也認出了我,當她看到我拿出那個“蕓香錢包”時,激動得用生澀的中文對我一再道謝。其實,她倒不是心疼那點錢,而是很珍惜這個自己用一針一線繡出來的錢包。
安琪告訴我,她很喜歡中國音樂,覺得那是世間最美的天籟之聲。那天,正是我演奏的音樂把她吸引過去的,也正是因為向往古老而神秘的中國文化,她在讀大學時才選擇了中文專業。那天晚上,我們倆聊得非常開心,分手時,都有些依依不舍的感覺。
之后,安琪以盡地主之誼的名義,請我喝咖啡。每次見面時,她都喜歡托起腮幫,聽我講述中國音樂的內在精髓,有一次,她甚至拉著我,到聞名世界的維爾紐斯天主教堂彈奏《梁祝》。當動聽的音樂響起,她靠在我的肩上,沉醉在“化蝶”的凄美夢幻中,她直白地告訴我:“鴻,我喜歡你,愛上你了……”我欣喜地看著她:“我,也喜歡你啊!”
很快,我們相愛了!有朋友提醒我:“你們恐怕難有結果,差距太大了!”我這才知道,安琪竟是當地一位億萬富翁的獨生女兒。
不久,是安琪21歲的生日,她邀請我參加她的生日酒會。我有些擔心地問:“你父親要是看不起我怎么辦?”安琪說:“你是我請來的,誰也不敢輕視你!”于是,我以男友的身份第一次走進她家的豪華別墅。果然,安琪的父親對我并不滿意,一直表現得非常冷淡。安琪一氣之下拉著我不辭而別了,這時,她才告訴我,她父親曾經和中國東北商人做過幾次生意,合作得很不愉快,所以才會反對她和一個中國男孩戀愛。
見乖巧的女兒居然為了一個中國男孩一再頂撞自己,她的父親非常生氣,并想盡一切辦法阻止我們在一起。然而,父親越是阻止,安琪越是堅持。這天,安琪對父親拋下狠話:“爸,這輩子我一定跟他在一起。你只當沒我這個女兒,我再也不回這個家了。”說完,不顧父親滿臉惱怒,就離開家和我在一起了。
“倘若你們父女倆能夠和解,我愿意離開。”當我內疚地這么說時,安琪哭得非常傷心:“不,只要不放棄,就會打動父親的,否則,我寧可去死。”
在這段充滿了痛苦和快樂的濃烈愛情里,我寫出了自己的第一首情歌《一生只愛一個你》:左手是我,右手是你/是老天讓我們今生在一起……茫茫人海你是我最好的選擇/一生只愛一個你/永遠不離不棄……
此后,我和安琪一起用心讀書,努力賺錢,在此期間,我們一起做小生意,賺了一百多萬立特。可這在安琪的父親眼里卻是不值一提的,我幾次登門都被他吼了出去,禮物也被扔出門外。
眼看父女倆的“持久戰”已經堅持了一年,安琪卻始終癡心不改,無奈之下,她的父親讓步了。2007年9月的一天,他找到我:“事到如今,我只好退一步,但是,你須放棄毫無前途的音樂,留下來跟我做生意,否則不能保證安琪的幸福!我不愿獨生女兒隨你受苦!”我連連搖頭:“對不起,我不能放棄音樂,也不能放棄安琪,但是請你相信我,我這輩子都會好好待她!”他說:“年輕人,我欣賞你的執著。既然這樣,那我們就約定,只要你推出自己的音樂專輯,我就信你!”
面對他的“最后通牒”,我有些傻眼了,時下音樂界競爭慘烈,想要出版自己的音樂專輯談何容易!可為了安琪,我還是鄭重承諾道:“好,我答應你!”
一株蕓香寄深情,
守望愛人早日歸來
2008年春節,我四年的留學結束了,決定回國發展事業,想等事業有所起色再回來向安琪求婚。這天上午,安琪在維爾紐斯機場為我送行,偏巧趕上大霧,只好改從丹麥轉機。在機場,安琪哭得非常傷心,吻著愛人臉上的眼淚,我痛苦不已。猶豫再三,我決定帶她一起回中國。聽到這個決定,安琪的父親激烈反對。安琪再三懇求,最后,我向他保證道:“至多十天半月,一定送她回來!”這樣,他才點頭同意。
回到國內,親戚朋友們聽說我帶回了一個溫柔漂亮的洋媳婦,紛紛前來串門。可生活習慣、語言障礙還是造成太多尷尬,親友們的各種稱謂更是讓安琪一頭霧水,就連去洗手間、吃飯和坐車之類的小事,也要連說帶比劃……
安琪與我們家的種種隔閡,父母盡收眼底,他們不愿接受這個歐洲女孩。我急了:“爸媽,語言不通,她會好好學,我會好好教。因為我們真心相愛,何況她是跟我過日子,求你們成全吧!”父親搖頭嘆息。母親說:“家庭環境、語言和文化背景不同,怎么可能過到一塊兒?一輩子長著呢,真能過好嗎?”爭執沒有結果,母親見我沮喪的神情,轉而緩和語氣:“要么,她必須做到中文流利,會做中國飯菜,能做家務,懂得與公婆親友怎么相處!”父親也附和:“對,這樣才是地道的中國媳婦,那樣,我們也就認了!”
當安琪聽到我翻譯的意思時,竟然連連點頭:“好,我會盡快學會,會做個合格的中國媳婦,相信我,我一定做到!”
10天后,我把安琪送回了立陶宛。在我即將回國的那天傍晚,安琪找來幾根蕓香的枝條,跟我一起手把手插在她家門前的花園里。她說:“蕓香是我們國家的國花,常綠,耐寒,容易活,每年花開數度,黃花鮮艷俏麗,希望等到它開花的時,你就可以飛回來娶我了……”
我哽咽了,這份如此深情的愛的守望,我怎能辜負?返回國內后,我投身音樂工作中。2010年5月,我簽約香港一家著名的唱片公司,并多次在全國歌唱大賽中獲獎,還參加了深港兩地舉辦的《紫荊花大型匯演》,并成功譜寫了本次活動的主題曲《龍的夢想》。
雖然工作很忙,我每天都是在各種文藝團體間奔波,參加電視臺的大型演出,但不管怎么忙,我們每周都會互發郵件訴說思念。為了聽到安琪溫柔的聲音,又不想驚擾父母,我常在凌晨兩點,立陶宛早上八點的時候,到街上用IC卡撥通國際長途。那段時間,我每月的國際電話費就要花掉五六千元。
努力就有回報,很快,我在國內的知名度越來越高,工作量也越來越大。我和安琪之間聯系的時間越來越少,只能偶爾收發郵件。為了更好地投入創作,我在郵件里告訴她:“請原諒,近來實在太忙,寫信會少些,但是,我會想著你,盼著有一天,我會驕傲地站到你的父親面前,那時,我們就永遠在一起……”
不知過了多久,我突然意識到已經很久沒給安琪寫郵件了。于是給她打去電話,沒想到卻一直打不通,過了幾天,也不見安琪給我回復郵件,后來,我又手寫了幾封信寄過去,也石沉大海。難道安琪出事了?
情急之下,我只好給已經定居那里的老同學打去電話,拜托他打聽消息。兩天后,同學回復我:“哥們兒,你要想開些,安琪迫于父親的壓力已有新男友了。”一時間,我心痛不已,歇斯底里地對著話筒吼道:“我不信!她一定會等我的!”同學嘆息道:“我仔細打聽了,她父母已帶她離開原來的家,搬到海邊別墅去了。她父親為她物色了一個富家子弟……”
我半天沒有回過神來,無論如何不肯相信這是真的,那些快樂的日子在我腦海里不斷地閃現。終于,我淚如泉涌。這天夜里,我一夜未眠,天快亮時,我提筆寫出了一首歌《愛不再美》:沒想到我們的愛情沒那么美/海誓山盟都已成灰/沒想到愛情沒有那么美/愛來愛去愛到最后/傷痕累累……擱下筆,淚水浸濕稿紙……
一個多月后,廣東一家音像出版公司出版了我的第一張音樂專輯《愛不再美》。想不到,承諾實現時,她卻已經離開了。痛苦的煎熬下,我近乎崩潰,巨大失落與思念漸漸變成無盡的怨恨,我無數次痛恨她的背叛,想要忘掉,卻總是不甘心。思來想去,我決定返回立陶宛查明真相。
波羅的海邊留殘香,
蕓香花在寂寞開放
2010年7月30日,我飛抵立陶宛。通過同學,我輾轉打聽到安琪的新家。但奇怪的是,我始終沒能見到安琪,她父親更是拒絕見我。最后,還是安琪的母親感動于我的執著,偷偷和我見面,讓我意外的是,她再也不是以前那個雍容高貴的婦人,仿佛一下子蒼老憔悴了很多。
我強忍難過,給她遞上一張碟片:“這是我最新推出的第一張音樂專輯《愛不再美》,只是沒想到……哎,不過,你們放心,我不會找麻煩,只想見到安琪,要她親口告訴我,不再愛我,而且有了新男友,我也就徹底死心了。”她看著風塵仆仆的我,嘴唇動了動,欲言又止。半晌,她突然“哇”地失聲痛哭,終于道出真相——
其實,當時安琪的父親要求我出版音樂專輯才同意我們相戀的條件,只是把我支走的幌子。他根本不會同意女兒嫁給我。在我回國三個多月后,他就替安琪物色了一個富商朋友的兒子。為了不讓我找到安琪,他還特意搬了家,并掐斷了安琪對外的一切聯絡。他以為隔著千山萬水,安琪就會漸漸淡忘一切。
那段時間,安琪和父親多次對抗,甚至以死威脅。后來,她經常牙齦大出血,夫妻倆以為女兒只是內火過盛,沒有在意,直到最后發現情況不對,把安琪送到醫院,才確診她是患上了嚴重的白血病!
安琪得知病情后,非常絕望,卻依然每隔兩天就回到原來那個家,為那株蕓香澆水,然后癡癡地發呆。這時,我的同學受我之托找上門來,安琪淚流滿面地說:“我終究等不到他了,也許父親是對的,我們并不適合在一起,懇求你們讓他好好工作,并轉告我已另有男友……”同學對安琪的話信以為真,并及時給我回復。
從那以后,安琪的情緒極度低落,她總是哭著對母親說:“媽媽,我不想拖累他……”幾天后,安琪悄然溜出病房,來到波羅的海,絕望地走向深處……
得知真相,我內疚不已,我跪在安琪的父母面前:“安琪是你們唯一的孩子,而今她走了,我想留下來好好地照顧你們……”安琪的母親哭著把我扶起:“不,孩子,你有情有義,若愿意,就做我們的兒子吧,以后這個家也是你的家。可是,倘若從此放棄音樂,安琪在天上不會答應的,你還年輕,還是回國拼你自己的事業吧,畢竟路還長著呢!”
在安琪父母的陪同下,我來到安琪的墓前,手捧著一束蕓香久久佇立。這是我和安琪親手栽插的那株蕓香花,如今伊人已去,我淚流滿面。2010年10月,我把那株蕓香移栽到海邊附近的一處山坡上,并立下石碑:蕓香花開了,暗香為你而留,愛你的中國鴻。
2010年的12月8日,我失魂落魄地回到唐山。這天傍晚,哥哥遞給我一個包裹:“對不起,小弟,這包裹從立陶宛郵寄來后,在我這里已經很長時間了……”因我一直全國各地不停奔忙,一直是委托哥哥幫我代收信件。
我看著包裹上熟悉的字樣,淚水奪眶而出,這是安琪留給我的最后一封信。讀完她的信,我嚎啕大哭。此后,我始終無法接受安琪離開的事實,想盡一切辦法來麻醉自己。見我如此放縱自己,父母苦心勸說,就連安琪的父母也從立陶宛打來國際長途,勸我振作。在他們的勸說下,我才慢慢地調整心情,努力工作,希望在天堂的安琪能夠聽到我的歌聲。
懷著對安琪的思念,我的世界里只有兩件事,看書和埋頭于詞曲創作。2011年,我第二張專輯《愛情三部曲》即將推出,其中錄制了12首歌,都是寫給安琪的。
不想看到你流淚/曾經說好要相守/風雨無阻并肩走/我不想讓你走/用一輩子去挽留……如今看著你,走得義無反顧/我的心碎,拉開帷幕/這次真的失去你/傷痛的心無藥可醫……這首《我愛你請別走》,更是唱出了我的心聲。讓我沒想到的是,這些歌曲一經推出,頓時在網絡上爆紅。只是,我更想知道,天堂里的安琪有沒有聽到這首歌,有沒有聽到波羅的海的海邊,那株靜靜開放的蕓香,在咸澀的海風中寂寞地歌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