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下華人資本大規模涌入藝術品市場,拍場上東方因素地位明顯上揚,書畫交易額比重顯著增加。在書畫收藏與投資的大浪潮中,書畫鑒定重要性急劇凸顯,眾所周知,中國鑒定門類中最難者非字畫莫屬。應廣大讀者要求,我們拜訪了中國書協鑒定評估委員、安徽省書協副主席、安徽省書法理論研究會會長、滄浪書社執事余國松先生。
余國松先生是為九三學社成員,高級美術師,書法作品11次參加中國書協舉辦的國展,40余次參加全國性、國際性重要展覽,7次獲得一、二等獎,并曾獲法國“中國美術作品展”一等獎,且在全國書法報刊發表書法研究性論文30余萬字,出版有《余國松書法集》。此外余先生還是位當之無愧的文學家,發表有60多萬字的散文、雜文、隨筆及300多首格律詩詞,其散文、格律詩詞曾獲全國首獎,入載文化部《世紀典藏冊》。
對中國字畫的收藏鑒賞不能僅停留在字畫形象的表面,更應該研究中國傳統文化,研究中國傳統文人。中國傳統藝術中,掌握主流語言的是傳統文人。文人在治學的同時從事藝術創作,藝術史上品評藝術作品格調高低,作畫者的品質是為絕對重要因素。央視“讀書時間”向全國推薦余先生《半醒人語》時,曾評其為“冶文章、詩詞、書法于一爐的典型文人”。余先生談及“治文”強調“文筆”,以上世紀三十年代的魯迅、梁實秋、林語堂為例,認為文筆是作家個性甚至靈魂的表現。那么何為個性化的文筆呢?個性化的文筆猶如書法對比于鉛字,是解讀作家思想、心態、情緒、學問,甚至是城府的重要途徑,離不開長期的學習、思考,離不開作家開闊的眼界。對于作詩,余先生則強調“性靈”。何為性靈?就是表達真實的思想情感,但又非一般的陳述,而是仿佛經“鳳凰涅槃”后產生的豐富而深邃的想象,以出人意外,又入人意中的句子表達。這樣的句子在詩經、楚辭中最多得以體現。治文章、詩詞是文人的重心,繼而便是創作藝術性的書法。在書法上,余先生強調“用筆”,但這用筆并非技術層面上的用筆的種種形式技巧,而是筆力,是筆在紙上摩擦產生的殺紙力。可以說一幅好的書法作品,個性是在筆力強勁的基礎上展現的,筆在紙上的摩擦是有生命力的。
2001年,余國松先生率團赴日本作藝術交流,留下草書墨寶,《高知新聞》高度贊賞了余先生的書法,并認為余先生草書堪稱“當代張旭”。書法中草書的鑒賞一直是一個難題,怎么判斷草書的藝術高低呢?當然離不開對草書的探究。余先生告訴我們,草書是有很深的楷書的基本功。以張旭、懷素的狂草為例,表面來看狂草連綿起伏,如大江流水般波濤洶涌,但仔細品味,他們的每一筆都能看到楷書的因素。可以簡單的區分,楷書重頓挫,而草書重使轉。但一幅好的草書作品重要的是它所載有的意蘊。幾位重要的草書家,古代的張旭、懷素、黃庭堅、王鐸;現當代的司徒越、林散之。比較而言,黃庭堅書法的特點是多頓挫,很有道家的意蘊,王鐸一生練字無人能比,用筆功夫非常了得;司徒越的章法好似梅花漫天飛舞,林散之則行筆舒緩而有古意,蘊含了佛家思想,其去世前最后寫下的“生天成佛”四字,正是他對佛學獨特的領悟。怎么鑒定書法呢?余先生強調鑒定應是在對書法史了然于胸的基礎上。每個時代的書法特征,對每位書家的行筆特點都要能把握。有了這些基礎的了解才能判斷書法作品。
對于現當下紛亂復雜的鑒定現狀,余先生警示我們讀者應該保持頭腦清醒,相信自己。鑒定誰說了算?余先生肯定的說:“誰說了都不算!”從古至今,許多藝術品都是時而說真,時而說假。非要得個結論,那就是誰的理由充分就相信誰的結論,當然,肯定很多年后會有另一位研究者給出更充分的理由來駁斥前一位的研究,那我們再轉而相信后一位的研究。余先生笑曰:“這都沒有關系,真偽本是相對的。”這也是余先生半夢半醒看社會的體現。余先生舉例,就目前兩岸合并展出的《富春山居圖》而言,我們也不能否認李敖觀點的可能性。很多時候,即使畫家對自己作品的鑒定也不一定可靠,我們無法排除畫家因種種原因不愿意承認自己作品的可能性。這么說來,我們的讀者可能會對書畫真偽感覺很迷茫,既然誰說了都不算,貌似進入了盲目的不可知論。其實不然,我們需要一個答案,就理性判斷鑒定家個人的品質、學識,和鑒定家給予的豐富的支撐資料。
談及當下藝術市場,余先生用“水深波濤大”五個字概括,藝術市場的基礎是經濟發展,時起時落是肯定的。就嘉德春拍齊白石《松柏高立圖·篆書四言聯》,余先生肯定了齊白石作品的藝術性,但認為4.255億中蔣介石的因素占有4億。此外,余先生覺得當前藝術市場最令人欣慰的便是很多流失海外的中國文物將在此次浪潮中得以回流。
余國松先生業余也愛收藏。余先生認為收藏得會“玩”。何為“玩”?即是不為了逐利投資而收藏,純粹做賞玩學習之用。看來余先生不僅半夢半醒看人生,也同樣半夢半醒看收藏。余先生向我們展示了最近正在“玩”的一項工作,將珍藏的多幅畫作分別題詩并裝裱成冊,詩書畫相映成趣,真正從收藏賞玩中得到無窮樂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