構思在整潔明亮的大街上我一邊走一邊構思關于這座城市的詩驀然,我看見一個中年農民挑著兩籮水靈靈的蔬菜沿街叫賣“賣蔬菜啰,新鮮的蔬菜”他在一棵樹下停下來用衣袖擦著額上的汗珠像是想歇一歇又像是等買主上來一輛黑色皮卡車戛然而止兩個身穿城管制服的年輕人走上前去和他嘀咕了幾句就把兩籮蔬菜摔在車上絕塵而去肩上的擔子沒了他懷抱扁擔,緩緩地蹲了下去沉重的心事從他潮濕的目光里一波一波地涌出把我整整一個上午的構思全部淹沒
2004年某個下午2004年某個下午幾個同事相邀在戶外小花園談論捕獲鳥類的技巧問題這時正好有一只鳥停在我們伸手可及的樹枝上它最先以為發現了一片森林很快就否定了這個發現把目光定格在一個打著手勢語出驚人的同事身上滔滔不絕說了些什么然后無可奈何平靜下來跳上一節更高的樹枝驚慌飛走留下我們一群怪物妖唉,我如何分辨人與妖怪妖怪從密林走出化為人形打扮得跟我們一般模樣在人群中流竄那些道法高深的妖怪還制定出人的道德生存準則并為我們做出榜樣肘問一久人類沾滿了妖氣卻以為那都是人性妖怪成人以后我只有淪落成妖在清晨的山頂或無人的月夜孤獨地哀叫我 已空前厭倦那間房子里面的一切像寺廟里的戒律令我十分不適應我要去尋找另一間 房子大小無所謂能安身就行遠近無所謂四周開闊就行擁擠無所謂墻上多開一些窗就行我苦苦尋找的房子在哪里呀雷聲由遠而近(虛張聲勢)蟄伏的風,蠢蠢未動(擺擺陣勢)惟有雨壓根不在乎我的感受(呈流線型)從天上掉下來從地下冒出來從四面八方圍過來困住我浙浙瀝瀝地下下下下下個不停雨你想下就下吧別以為能唬住誰既然我的雙腳已經邁出就斷然不會再走回去信紙或詩 或文或一頁空紙都是一個完整的故事一枚剛剛分娩的相思蘸著古人的墨續寫悼詞有時是假死有時是真死焚香而祝結果把自己都焚為灰燼一同跌落成塵如果已把相思體會到了刻骨銘心就注定有一出悲劇落幕青梅青梅在枝頭歲月老了時間都停在樹上青梅沒有熟透沒熟透的梅子被摘下來制成了梅干外面很甜但是梅心很酸很酸楊木匠在山高淘窄皇帝遠的老家楊木匠就成了名人一半是因為那些條鋸 刨子 墨斗鑿子和斧頭一半是因為那些裝糧的木柜都說楊木匠的手工特絕除了木柜 老家也沒人見他還做過什么那些年 土地總是很吝嗇再多的汗水與期盼澆灌下去也從未大方過其實 除了汗水和期盼老家人也未多給土地些什么所以老家人都知道楊木匠專注于木柜 全都是為了糧食能有一個舒適的居所 因為他心里那些糧食在成長過程中所承受的饑餓和苦難比他經歷的還要多 許多楊木匠一生有許許多多得意得意他做的木柜 就算放上幾百年只要完好 件件都會成為精美的藏品楊木匠一生只有一個遺憾遺憾他做了那么多木柜 就沒幾個滿過像那些年老家人的 腸胃后來楊木匠就老了再后來老家就少有人再用楊木匠做的術柜再后來楊木匠就天天把自家的木柜搬進搬出 認真地修補像是在修補那段殘破不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