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在哪兒可以弄到木頭?”2010年春末到初夏的每個早晨,我都能聽到這個聲音。德克斯特早上大概7點醒來之后就開始問,我們在哪兒可以弄到做手工木炭的原材料,他打算在我們家后院做這個生意。
和大多數孩子一樣,德克斯特很早就表現出當企業家的沖動,這大約從我和妻子明確告訴他,不能直接找我們要1美元的時候開始。起初,他做過檸檬汁:用手(我的手)擠,然后“獻給”我們樓里的鄰居。后來又發展為做果汁冰塊,即把果汁糖漿倒在用手(還是我的手)擠碎的冰塊上。隨著年齡的增長,他的思想變得更加復雜了。最近的一次是打算把我們的后院變成農場,我們在那兒種了些草莓、生菜、青椒、西紅柿和香草。但是,當德克斯特和他弟弟把剛結出的5顆草莓全部吃光以后,他放棄了這個計劃。
在這一次的企業項目里,他負責包裝(棕色午餐袋)、營銷(在袋子的標簽上描述他是如何制作木炭的)和管理惟一的員工(我)。
我負責所有的事,從生火到弄材料,讓這個5歲的布魯克林男孩能夠用很少的錢或者根本不花錢就能獲得穩定的硬木供應,這可不容易,所以他才會不停地問。
2010年春天,我們曾經在佛羅里達州一起做鯧魚燒烤,那時德克斯特就在問怎樣才能做木炭。和他其他的一些想法不同(比如“爸爸,我們怎么才能做鉆石?”)這個似乎還有點兒成功的可能。我們需要設備讓木材發熱,同時不接觸氧氣,讓它只悶燒不起火。答案是,用鋁箔包裹住木頭,鋁箔上穿有小孔,可以排出煙霧,然后把這個包好的木材放在熱源附近。離煤的距離很重要——太接近了,它會燒成灰;離太遠了,它又永遠不會變黑。
和許多新業務一樣,德克斯特的木炭事業必然會面臨挑戰。其中之一,也是任何一個經濟學一年級學生都明白的道理,就是為了生產少量的木炭,我們需要燒更多的木材。如果德克斯特的公司不斷發展的話,我們就需要更便宜的燃料來源。
“爸爸,我們在哪兒可以弄到木頭?”
“也許我們可以從別人的后院里找到?!?br/> 布魯克林到處都是樹,但市區的后院可不是伊甸園,因為樹木經常自己陷入麻煩。它們把下垂的、落到地面的枝椏送到鄰居的后院里。它們會在東北風、冰雹、颶風和龍卷風天氣里倒下來,或把一截大樹枝像魚雷一樣投到鄰居院子的柵欄上,給樹的主人帶來各種討厭的訴訟。這些事情沒有發生,樹仍然會死。一旦它真的死了,清理費可以有一個月的房屋按揭那么高。
那時就該德克斯特的綠色環保樹枝樹樁運輸公司出場了。我們甚至可以賠錢來幫你拖走已經死亡的150歲挪威楓樹,因為我們要把它變成木炭——源自布魯克林的真正硬木所制作的手工木炭。
德克斯特的手寫標簽上甚至號稱,他的木炭是可持續的。凡是頭腦正常的城市居民都會高價購買德克斯特公司的環保、源自本地、小批量生產的木炭。我們一包可以賣20美元。
一切都很完美,除了討厭的手工勞動問題。德克斯特在他這個年紀個頭算高的,但6歲以前,恐怕他還沒做好用電鋸的準備。即使是把倒下的樹拖到我們的工具車上,一兩個小時的勞動也很可能會考驗他的耐力。聘用幫手會減少我們的利潤。因此,繁重的運輸工作只能落到德克斯特綠色環保公司惟一的員工身上。
小企業和大部分職業都會面臨一個問題——成功不可避免地會把我們在工作中原本最喜歡的那部分東西拿走。如果你喜歡烤蛋糕,想開個蛋糕店,那么你的日子最終會用在成天跟蹤訂單的執行情況和管理發票上。幫助德克斯特成立手工木炭公司,就意味著得連續數小時穿著釘鞋爬樹和呼吸木屑。這跟春天那次我和德克斯特一起站在燒烤架邊,對木炭發生興趣時可是隔著十萬八千里。
那天晚上我們用自己做的木炭在后院燒烤,然后,帶著戶外晚餐的滿足和一身疲倦,我們都上床睡覺了。
第二天醒來時,德克斯特問了我一個問題:“今天,我們在哪兒可以弄到木頭?”
[編譯自美國《紐約時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