圖畫書在中國大陸市場走過了漫長的普及之路。十余年前,人們還不知道雅諾什,不知道《愛心樹》,不相信“全是圖畫的書”能在孩子的教育中起到重要作用;今天,越來越多的讀者對著琳瑯滿目的世界繪本寶庫,能夠如數家珍,他們不僅為孩子選擇圖畫書,自己也成了那些經典圖畫書的愛好者。但是,會不會仍然覺得少了點兒什么呢?真正“家”中的珍寶,應該是那些屬于我們自己民族、自己文化的作品吧?這就是“毛毛蟲童書館”建立的初衷,也是《中國傳統節日故事》的來由。我們需要外國經典的作品,更需要自己民族精深的文化;我們需要英國式的冷峻幽默,德國式的理性思考,美國式的熱情開拓,更需要中國式的淡泊優雅、含蓄綿長。
請先來看一看這些了不起的名字:馬得,朱成梁,劉大為等等,這些在中國近現代畫壇上響當當的名字,這些畫家,有的作品價值上萬元,甚至幾十萬元,但他們并不在意相對微薄的報酬,仍然給孩子們創作出一本本美麗的圖畫書。這真是一種理想主義,令人敬佩而感動。如果沒有他們的畫稿與授權,這套書的一切都無從談起。
看《七夕的故事》,馬得先生用簡潔而明凈的筆觸勾勒出一個神與人間的世界,牛郎與他的哥嫂,織女與兩個孩子,雖然五官只有寥寥幾筆,卻表現出豐富多變的表情與心理。如果說我們一時無法達到大師的功力,那么至少應該學習大師注重細節的態度。
上個世紀的理想主義,在今天的社會中已經漸漸流失,作為出版人,我們也只有向舊的作品中尋求和繼承。但是,當年的大師們,畢竟沒有接觸過世界先進的圖畫書理念和教育觀念,他們更多是憑自己的藝術天賦與責任感去創作。當時我們心愛的“小人兒書”“連環畫”,對于今天看慣了世界級大師作品的孩子來說,畢竟是有一些生疏和落伍了。今天我們要重新出版這些作品,就必須用新的理念去包裝它們。
以《春節的故事》為例,我們調整了它的版式,讓頁面構圖有一些變化,這樣更加活潑。有些圖片的順序也經過了調整,更加符合圖畫書需要的敘事結構。有幾本故事的文字很多,我們也把它加以改寫、精編,一來是為了適合版面,二來關于文字內容與風格的問題,后邊還會單獨說到。
圖畫書的信息量畢竟是有限的,為了幫助家長滿足孩子的求知欲,我們還在正文后的空白頁上設計了“毛毛蟲資料館”,用“傳統節日拾趣”的文章來介紹相關知識:元宵和湯圓有什么區別?除了中國,還有哪些國家會過端午節?明朝時,皇帝吃的臘八粥是怎么做的?……既充分利用了紙張和版面,又提高了圖書的附加價值。
我們所使用的圖稿,由于條件所限,都來自舊版的圖畫書。那些書紙張和印刷相對都比較粗糙,因此圖稿的修復也成了大難題。我們的美編姑娘用超乎常人的耐心與毅力,歷時大半年,一張一張,一筆一筆地修復了近兩百張圖稿。為了把盡可能完美的圖書回給大家,我們覺得,這樣做是值得的,也是必須的。
此外,我們對裝幀的設計也非常細致:統一的封面版式與字體,精心選擇、鮮艷大方而又適合節日氣質的底色,封底的裝飾性圖畫,低調而令人舒適的內文、頁碼等……好的裝幀設計不應讓人感覺到刻意,而是隱沒在內容背后,在不知不覺中默默為閱讀服務。隨便拿起一本《二月二的故事》,那溫和的綠正是早春的顏色,配襯著晶瑩的雨滴與女孩歡快的笑臉;翻開封面,疏朗的楷體字占據畫面適當的位置,一路讀去毫不費力;書末《二月二傳統拾趣》的字體與朱紅色印章式邊框、淺灰色雅致底紋和粗紙紋路的頁邊都與傳統文化主題深深契合。更不用說漂亮的書盒,連在圖書封面的排列上都注意到“正”與“破”的對比,處處體現著美編在設計上所花費的心思。
在印刷時,我們選用了質量比較好的白色膠版紙,這是因為中國傳統畫風本身已經不是很鮮艷,圖稿又來自舊版書,對色彩還原性要求非常高,但圖書的主題又比較樸素,不適合使用銅版紙,即使是亞光銅也顯得有些張揚。其實由于原材料的原因,有些銅版紙比膠版紙還要便宜,但是對于我們來說,書也是有氣場的,最重要的是選擇適合它氣場的紙張和工藝,這樣讀者不一定能馬上意識到,但是一定會感覺到舒服。
為了整體風格的協調,我們還對八本書的文字進行了統一改編。文字內容上,我們堅持“不小看孩子,不應付孩子”的原則,不回避生老病死或離別等情節,而是用正面、積極的態度去解釋它們。如《端午節的故事》中,屈原投江的段落,就寫得既悲涼又慷慨,令孩子完全能夠理解屈原是為國家和百姓而死,而百姓懷念與紀念他的心情,也十分樸實和深長。文字風格上,我們絕對避免翻譯腔、文藝腔,而是用純中國化的口語講故事,在適當的地方穿插少量韻文,重復朗讀和修改,無論是散文還是韻文都有暗暗的聲律之美,讀起來十分流暢、舒適,大人和孩子都能夠理解和欣賞。
編輯是一件辛苦而又細致的工作,但得到讀者的認可和贊許時,那一份成就感也是無可比擬的。希望我們的共同努力,給中國原創圖畫書帶來更加美好的未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