企鵝重金“協助”自助出版

　　數字技術打破了傳統出版社對圖書出版的壟斷，讓任何人都可以隨意出書。結果，只要會敲鍵盤，都在寫書出書。美國圖書信息商鮑克公司報出數據，2010年，美國自費出版(或稱自助出版)的圖書達277.63萬種。亞馬遜的“Kindle百萬俱樂部”，專收電子書銷售過百萬的作者。目前14名會員中，約翰·洛克(JohnLocke)和阿曼達·霍金(AmandaHocking)這兩位便是憑自費出版獲得會員資格，與斯蒂格·拉爾森，詹姆斯·帕特森，諾拉·羅伯茨等大牌作家平起平坐。所以亞馬遜告誡大家，現在，出版只需兩個環節，一個是作者，一個是讀者。那些插在中間的環節，有風險也有機會。中間環節的文學代理人和出版社看到，自費自助出版既是威脅更是商機，于是開始插上一腳。
　　出版社和文學代理人介入自費出版，想出種種理由，來“協助”作者們“自助”出版，從中收費，并證明自己中間商的價值。文學代理人“協助”作者“自助”出版，例子已經不少。而美國六大出版集團里，涉足自費出版服務，企鵝是第一家。
　　今年4月，企鵝出版集團建立了一個免費的作者社區網站，取名“圖書國”(Book Country)，讓那些正做著作家夢但無出版社理睬的人在這里建個戶頭搭個窩，把自己的稿子亮出來，由其他會員評頭論足，互相交流，如何才能美夢成真。每個會員都必須閱讀和評論他人的稿子。“圖書國”上的稿子限于“愛情”“魔幻”“偵探”等“類型小說”，其他出版社和文學代理人也可以上網站來“撿垃圾”。“圖書國”現在號稱有4000名會員和500部稿件。11月16日，企鵝又宣布，在“圖書國”里增加一個“協助”“自助出版”的收費業務。
　　原來，企鵝可憐那些懷才不遇、作而未家之人，為他們量身定做了一個自費成家、自助出版的途徑。“圖書國”為有意自費出版的會員提供了三種“雙重收費”的精美套餐：第一種，會員自費而不自助，稿子交給“圖書國”來做文檔轉換和排版，上傳到各家網絡書店，圖書的形式包括電子書和紙質書，“圖書國”收費549美元；第二種，會員自己動手，轉換文檔，電子排版，“圖書國”僅負責向各家網絡書店上傳電子文檔，銷售形式包括電子書和紙質書，收費299美元；套餐三與套餐二一樣，會員自費且自助，“圖書國”協助上傳文檔，但圖書形式僅有電子書，收費99美元。三種套餐，“圖書國”均提供書號，但不做任何編輯和營銷工作。經“圖書國”協助的自助出版的圖書，書脊上會印上“圖書國”的標記，但沒有企鵝的標記。“雙重收費”指的是除了上述三檔套餐手續費之外，“圖書國”還要在會員的電子書和紙質書的銷售收入中抽取30％的傭金。
　　不料，企鵝的這個“雙重收費”的創意，讓自費自助出版界火冒三丈，大伙紛紛口誅筆伐，譴責企鵝的傲慢與貪婪。
　　著名自費出版作家喬·昆拉特不敢相信企鵝和“圖書國”居然會想出這么一個“協助”自助出版作者的好主意。做做文檔轉換和排版上傳，就要收費549美元，光做文檔上傳，收費299美元。昆拉特提醒作者同仁，現在做封面設計、校對、文檔轉換的網站比比皆是，收費低于“圖書國”。而且，上傳文檔，是自費自助出版中最簡單的工序，將文檔上傳到亞馬遜、巴諾等網絡書店，一個小時就能搞定，企鵝和“圖書國”憑什么要收299美元?尤其讓昆拉特氣憤的是，“圖書國”不光是收取一次文檔轉換費和上傳費，而且還要在作者的版稅中永遠收取30％的傭金，這不是把自助出版的人當猴耍么?如果讓“圖書國”來“協助”出版，一本2.99美元的電子書，通過亞馬遜網站賣出，亞馬遜抽30％，“圖書國”在剩下的70％里面再抽30％，作者得到1.47美元。如果不要“圖書國”的協助，作者得到的是2.05美元。昆拉特說，別看這0.58美元不起眼，加起來就厲害了。以他自己為例，昆拉特迄今已經賣了50萬冊電子書，如果他讓“圖書國”來“協助”(既不編輯也不營銷)，“圖書國”將從他的版稅里拿去29萬美元!眾人嘖嘖連聲，指責企鵝利用一些作者出書心切、慌不擇路的心理，漫天要價，巧取豪奪。
　　更有明眼人提醒各位自費自助作者，不要誤以為“圖書國”是企鵝旗下的公司，向“圖書國”支付重金，接受“協助”，就能曲線救國，與“企鵝”粘上親帶上故。許多人指出，企鵝似乎有意在人們心中造成這種錯覺，例如，在“圖書國”的網頁上，就有企鵝公司的標志。企鵝解釋，大家如果點擊“圖書國”網頁上的企鵝標志，就會彈出一段文字，聲明“圖書國”是企鵝旗下的一個獨立公司，有單獨一套人馬。批評者指出，這實在是“此地無銀三百兩”，何不壓根就不提“企鵝”二字?而且，“圖書國”成立時的媒體介紹會，地點就在企鵝的辦公大樓；“圖書國”的主管，同時也是企鵝負責數字出版和企業戰略的副經理，最近又被提拔為企鵝全球數字出版主任。
　　英國《衛報》報道“圖書國”的文章，標題就是《企鵝進入自助出版》。文章的第一段相當撩人：“你想在企鵝出書嗎?現在正是時候，企鵝的美國分公司開始提供自助出版，而且收費只要99美元(60英鎊)。”
　　(本文作者系紐約佩斯大學出版系兼職教授，本刊特約撰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