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云飛給了我一份這樣的簡介:“男,1987年生于山東陽谷。堅持純文學創(chuàng)作。小說見于《青年文學》。”又為他的長篇小說《塔或牧歌》寫了這樣一段內容提要:“時空被風霧籠罩,所有人都深陷一場突如其來的‘除害運動’之中,在洪流的裹挾下感受自己倏冷忽熱的體溫。嬗變的環(huán)境讓真實的場景水草般飄搖無定。這是一個布景荒誕的舞臺。各色人等悉數(shù)登場,沉浮于螺旋的沙漏,或偏執(zhí)、或放任,追尋著自己的歷史。彼此牽掣扣結,在一條彎曲扭動的鎖鏈上呼喊和掙扎。他們既興奮又疲倦,似乎是睡著了,行吟在色彩斑斕、光怪陸離的夢中,苦苦尋覓……”
云飛是一位新手。在此之前,我聽朋友介紹,知道陽谷有個有才氣且有志氣的小伙子,雖然發(fā)表作品極少,卻能不為潮流所動,致力于所謂“純文學”創(chuàng)作,即使不被理解,也還是不急不躁地自顧寫著。這種沉著已屬難得,值得贊佩,再當看到他的文字,更當對他刮目相看了。所以,我們繼去年全文刊發(fā)王一的長篇小說《對面》之后,再次拿出大幅版面,刊出云飛的長篇小說《塔或牧歌》。
云飛年輕,但出手不凡。這部作品即是他的寫作才華的全面展示。從其文本形式及敘述語言,便可看出作者的用心。全文分三卷,上卷:變奏曲;下卷:浮世繪;別卷:伊甸園。如同一座三居室的房間,各自獨立又相互通連的三卷書構成了一個圓融敘事空間,而作者有意變換的敘事主體行文格調又使這部小說通篇流淌著靈動氣息,能夠讓你且行且止,有一往無前,也有游移和回旋。關于小說內容,這里不作贅述,但要提醒的一點是:閱讀這部小說,不可像觀光旅游走馬觀花,而應如放逐、歸鄉(xiāng),只當如此,才可能了然作者于荒誕中寄托的若許真意。
另一位作者曹寅蓬,似乎也是“新人”。但事實上,他寫小說已經(jīng)很久了。說來可能有點吊詭,他在文聯(lián)工作,寫字,畫畫,卻始終像是與文藝無干的局外人。他所做的,也許只是率性自為,寫小說,便也純屬打發(fā)閑情。然而,正因多作閑筆,他的小說偏可顯出相當扎眼的才情。所以無怪乎于艾香這樣說:“曹寅蓬用自己敏銳的筆觸、豐富的激情、個性的語言,將那些被甩出常態(tài)軌道的人描寫得細致入微而又極富象征意義。”“他的小說,是對現(xiàn)實生活的一種顛覆,是對傳統(tǒng)的一種反叛,是對有序的一種解構。”這樣的評價是恰當?shù)模畹男≌f的確與眾不同。單從《玩笑》和《孤獨的守望者》兩篇小說,就足以看出他的另樣。這樣的小說文本固然不夠瓷實,顯得有點松松垮垮,并且還帶著卡夫卡的影子(即便作者當年以K為主角時還不知道卡夫卡),但是,這類小說依然值得稱道,這類作者仍舊值得鼓吹。
我們常常抱怨山東文學的尾大不掉、老實巴交,卻又常常排斥那些帶有輕逸品質、具備先鋒精神的作家作品,這樣的評賞習慣實在需要改變一下。相對于容易獲得認同的主流寫作者,那些以異樣手法寫著異質小說的人,更應得到公正的關注。僅就我有限的了解,像范瑋、華愛丁、馬枋、王一、楊襲、流馬、馬金剛、邵云飛、葛輝、徐永、盛興、高玉寶、曹寅蓬,等等,這樣一批自守一隅的寫作者,他們的作品發(fā)表后大多湮沒無聞,甚至只能呆在自己的抽屜里。雖然他們寫出的多為個人化、小眾化的東西,但是,你不能不承認他們的特異、他們的勇氣與追求。更要緊的是,在他們的作品中,蘊藏著不可低估的力量。正因這樣的作家、作品并不奢望博得鮮花和掌聲,所以,肯定還有一些麓藏閣置的高手佳作有待我們去發(fā)現(xiàn)、認知。《時代文學》開辟“魯軍新勢力”、“魯軍新看點”兩個欄目,即是本著這樣的目的。希望通過大家的共同努力,既能壯“魯軍”之聲威,又能讓文壇看到“魯軍”的新異之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