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賬單的有機餐廳

　　我在美國跟著女兒妞妞每周換花樣，去過很多有特色的飯店。那天妞妞帶我去一家“想付多少就付多少錢”的有機餐廳，這樣前衛，是年輕人開的吧？不不不，是一對加拿大夫婦，像白求恩大夫一樣，為了美國餐的革命，不遠千里來到美國，在德州阿靈頓開了家叫“花園”的小餐廳。
　　有機食品有國際通行的IFOAM（國際有機農業運動聯盟）基本標準，簡單說是生產過程中不使用化肥、農藥、添加劑、防腐劑等，當然絕對排斥轉基因。店主Teri相信有機食材是最好的食材，餐廳里的肉和菜都是從認識的、信任的人那里買來的。菜單用花體字寫在鍍銀框的小黑板上，自從1997年開張以來，每個月只變一次，以符合當季最好的材料。
　　雖說Teri崇尚自然食物，卻是個胖子，他老婆年過半百窈窕依舊，兩個人站在柜臺里面，笑呵呵地招呼客人。我們去柜臺前看著菜點，這個要一勺，那個要一塊，很快裝滿盤子，餐桌上有冰水壺，自己倒來喝。我要了烤魚排、燴花菜和一塊咸味的玉米派，妞妞要了炒飯和牛排，都取了半份。平時美國餐廳端上來的盤子大得嚇人，分量十足，又是煎又是炸，黃油白糖都好像不要錢，看看陣勢我幾乎就被嚇飽，餐后打包是必然的。
　　Teri夫婦來到美國，很看不慣那樣的傳統習慣，決心革命美國餐。他們做的雖然也叫美國菜，卻是少油健康，取自然之物，精而不濫。想吃多少取多少的方式和在自己家一樣，不勉強客人。“花園”餐廳雖然沒建在花園里，夫婦倆還是在小小的地方營造出美好的氛圍：白色鏤空的窗簾和桌布，藤器和竹編家具，一些古董散放陳列著；廚房用明黃和寶藍色提亮，成為餐廳的中心樞紐；長柜臺上擺了個巨大的南瓜和剛剛出爐的大巧克力派。最令我驚訝的是，店里的小角落有張電腦臺，通著互聯網，四周是書籍，原來Teri的餐飲理念和經營方式就是從這里發布出去，讓妞妞他們好奇，從而找上門來吃的。
　　魚、花菜和玉米派都挺好吃的，素凈淡雅，讓人很安心。我們起身去柜臺再看看有沒有想吃的，添了份巧克力派。隨后我想與老板娘合影，因為她如電影明星般的長相，戴著一頂軟帽，老花鏡耷拉在鼻梁上，系著圍裙，那么美麗、親切。老板娘不肯拍照，把我推去柜臺和Teri合影（下圖）。Teri見慣了世面，問了我名字后，“明珠”“明珠”地叫我，讓我進廚房和他一起端菜給顧客，大家笑得一塌糊涂。
　　到了該付賬的時候了，也沒人來催你。妞妞去墻壁上很小一張價目表上查詢我們吃過的菜價，有一份的，也有半份的價目，核計后，將現金裝入店里準備好的碎花小紙袋，再投入一個舊的澆花水壺中。這個過程中老板和老板娘自顧自在忙，誰都不知道你究竟投了多少錢。事后我問妞妞，她說投了每人20美金，我們吃得不多，但是這點錢是應該要付的。
　　雖然有實驗證明，有機食物并不比普通食物更有營養，但是，那種崇尚自然，向往傳統田園風的生活態度，可以舒緩城市冷酷、緊張給人心理帶來的壓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