疫苗接種不能因噎廢食

本刊記者 姚寶瑩

▲接種預防從兒童抓起的觀念越來越得到公眾認同

2010 年9 月11 日，我國啟動迄今為止最大規模的麻疹強化免疫行動，統一為全國8 月齡以上兒童免費接種麻疹疫苗。然而，就在免疫行動即將啟動之際，謠言和質疑也不期而至。北京部分市民收到手機短信，稱“緊急呼吁各位家長慎重考慮馬上進行的1 億兒童額外疫苗注射要求，這批美國贈送的產品完全可能是慢性毒藥”，同時，這種說法也迅速在網上流傳，給我國的麻疹強化免疫行動帶來嚴峻考驗。我國從1966 年就開始使用麻疹疫苗，麻疹疫苗對于公眾而言并不陌生，怎么還會有人相信“慢性毒藥”之說？再者，實施接種的不是無照經營的街頭游醫，而是具有公信力作保障的衛生部門，怎么還會招致質疑？究竟要不要接種疫苗？應如何理性對待疫苗事件？前不久，北京科興控股生物技術有限公司董事長兼CEO 尹衛東在北京藥學會年會上，就此問題作了專題演講。

疫苗信任危機緣何而起

回首剛剛過去的2010 年，疫苗安全事件時有報道。2010 年7 月5 日，《檢察日報》所屬正義網輿情工作室以正義網網絡專題形式發布了“2010 年上半年反腐網絡輿情熱度排行榜”，年初的“山西疫苗事件”高居榜首。接著，江蘇、河北兩家企業被查出“狂犬疫苗”存在質量問題，盡管生產廠商領到了3000 萬元的巨額罰單，但部分產品已經被使用，事件給公眾心理和政府形象帶來的傷害難以消弭。

麻疹疫苗的謠言之所以能夠流傳惑眾，和當下質量安全問題頻發的嚴峻形勢直接相關。對于公眾對疫苗關注度居高不下的原因，尹衛東認為，這和疫苗的特點有關，用在健康人身上的疫苗由于其使用的廣泛性，對于疫苗的安全性要求非常高，也容易受到負面信息的影響。如正經歷疼痛折磨的人服用止痛片后疼痛消失，如果出現一些消化道等的不良反應，病人是可以接受的；而正常人接種疫苗后出現一些不良反應則很難接受。

阻斷傳染病流行疫苗功不可沒

疫苗在全球每年可以預防超過250萬兒童死亡。我國從1978 年實行兒童免疫規劃起至今已有30 余年，取得了巨大的成就。其中，麻疹、脊髓灰質炎、百日咳、白喉4 種傳染病總發病率由實施計劃免疫前的年平均發病率1336.35/10 萬，下降到20世紀90年代的年平均11.7/10萬，下降率為99%。30 年來，計劃免疫6 種傳染病共減少發病3 億人次，減少死亡400 萬人，減少住院費用400 多億元。尹衛東認為，除了安全衛生飲用水，沒有其他方式比疫苗在降低人類死亡率方面的貢獻更大。

甲型H1N1 流感傳入北京后，即使有一名乘客接觸過甲型H1N1 流感患者，飛機上的全部人員都要采取嚴格隔離措施，這曾讓北京付出了巨大的經濟代價。接種疫苗后，中國的“甲流”疫情得到了有效的控制，直到現在，北京流行的主要流感樣病例中“甲流”也很少見。但事后，人們又開始討論“甲流”疫苗該不該打，也有人說，不打疫苗也不會導致“甲流”流行。2010 年12 月16 日《新英格蘭醫學雜志》刊登了北京市疾病預防控制中心專家關于“甲流”疫苗保護率研究的文章，研究結果表明，不打疫苗組的發病率遠遠高于打疫苗組，疫苗保護率達87.3%，給這些言論以有力的回擊。

疫苗接種不可或缺

全球從上世紀60 年代疫苗廣泛使用以來，形成了一個特定的規律：隨著疫苗接種的增加，疾病發生率大幅降低；隨著反疫苗事件的發生，接種率驟然降低，出現疾病的反彈。近年來，我國麻疹控制工作取得一定的進展，但麻疹疫情形勢仍十分嚴峻：2008 年我國報告麻疹病例131441例，2009年報告52461例，2010 年報告了4 萬多例，遠遠高于歐美發達國家發病率。目前的麻疹發病水平，距2012 年實現消除麻疹1/100 萬（1300例）的目標任務仍十分艱巨。此前，世界衛生組織已經將強化免疫定為消除麻疹的最有效策略之一，如果能夠實現大規模的疫苗接種，麻疹的發病率一定能夠得到有效控制。

2003 年“非典”之后，我國政府對傳染病的重視程度大幅提升，用于免疫規劃疫苗的財政投入逐年增多。即便如此，和發達國家相比，我國用于免疫規劃疫苗的費用也相差甚遠。有數據顯示，當前，美國每名兒童免費接種疫苗的費用超過2000 元人民幣，而我國的費用僅為200 元人民幣。且由于城市化進程中健康發展的不平衡，大量流動兒童并沒有進行疫苗接種。

▲學生們在接受疫苗接種

尹衛東介紹說，目前與我國鄰近的東北亞哈薩克斯坦地區疫苗接種率不高，出現了脊髓灰質炎病例，盡管我國在2000 年就已經實現了區域無脊髓灰質炎的目標，但如果疫苗不能很好地覆蓋，兒童體內沒有相應的抗體，哈薩克斯坦地區的脊髓灰質炎疫情就會很容易傳到中國來，中國的脊髓灰質炎很快就會死灰復燃。

公開信息打消顧慮

《中華人民共和國傳染病防治法》規定，接種疫苗是公民應盡的義務。既然接種疫苗在每個人的一生中都不可或缺，那么作為疫苗企業應在研發、生產、銷售全過程中加強疫苗質量管理；政府主管部門則應加強疫苗使用規劃、傳染性疾病監測，加大疫苗采購的投入，加強對疫苗的管理和監督評價。而對于公眾來說，應當意識到接種疫苗是公民的義務與責任，因為接種疫苗后不僅保證自身不患病，更重要的是不會將疾病傳播給他人。

▲《中華人民共和國傳染病防治法》規定，接種疫苗是公民應盡的義務

尹衛東認為，我國的疫苗采購政策應該有所創新，美國的疫苗不限價采購為疫苗的品質提供有力的保證，值得借鑒。他表示，一般國家采購必然會壓低采購價格，那么疫苗質量必會受其影響，屆時將會出現新的公共衛生問題。他介紹說，美國在上世紀60 年代也采取的是疫苗限價采購，但很快就出現了問題：一些疫苗生產企業因利潤小停產，致傳染病卷土重來時，沒有疫苗供應，美國從此制定了不限價采購政策。

尹衛東還表示，疫苗大規模安全的使用，已經把我國的傳染病發病率降至與發達國家水平相當的程度。國家食品藥品監督管理局即將通過WHO 的認證，一旦通過認證，就表明我國疫苗企業從研發到提供給市場的全過程是符合國際標準的。相應地，國家對疫苗不良反應與不良事件的處理也應提至一個更高水平。而近期的幾起疫苗不良事件暴露出公眾對疫苗接種信息、不良事件事態發展信息的缺失。要徹底打消公眾的顧慮，企業也應該配合政府把不良事件的處理信息透明化、公開化、完整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