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凡達》中的生態經濟倫理觀

周莉莉

《阿凡達》中的生態經濟倫理觀

周莉莉

《阿凡達》（Avatar）是由著名導演詹姆斯·卡梅隆執導的科幻電影。故事講述了在2154年，雙腿癱瘓的前海軍陸戰隊員杰克·薩利被派遣去潘多拉星球接替他哥哥的工作，協助采礦公司在潘多拉星球上獲取一種能夠徹底改變人類的能源產業的礦物元素——“unobtanium”。杰克的主要工作是化身成阿凡達，即將自己的意志轉移到一個人工制造的納威人軀體中，與當地的納威人接觸，勸說他們出讓這種礦物元素。

在植物學家格蕾絲·奧古斯汀博士的引導下，杰克踏上了潘多拉星球的土地，親眼目睹了潘多拉星球上讓人嘆為觀止的自然景觀，隨后杰克邂逅了納威族的公主，并跟隨她開始體驗納威人真實的生活。在杰克化身成阿凡達與潘多拉星球上的納威人一起生活和交流后，他親身感受并體驗了這個星球上不同生物之間的心靈交匯，理解到人與自然不應該僅僅是索取與供給的關系，而是有一種潛在的內部聯系。但是杰克卻無法阻止采礦公司對潘多拉的能源掠奪及對納威人的殘殺，因為采礦公司來到潘多拉星球的經濟目的決定了他們不可能因為情感因素放棄花費巨額成本尋找到的新能源。這部影片呈現了維護生態平衡與促進經濟發展之間的矛盾，而故事最后杰克借助納威族神樹的力量奇跡般地將靈魂融入阿凡達，成為了納威人的領袖，象征著現代人與原始自然的融合，也為現代人獲取自然資源的經濟行為提供了一種生態倫理觀的參考，讓人們去思考生態經濟倫理觀的可行性和實現價值。

一、生態經濟倫理觀的源起

生態經濟倫理是指人們在從事經濟活動過程中把生態倫理與經濟活動有機地結合起來，在追求經濟利益的同時維護自然生態系統的整體性、穩定性和平衡性。生態經濟倫理觀一方面要符合維護經濟活動合理秩序的客觀要求，另一方面要有維護人與自然和諧和平衡的道德責任和義務，是經濟理性與生態道德價值觀的結合體。

在現代文明高度發展的社會背景下，人們把更多的精力投入到了社會經濟的發展中，關注迅猛增長的經濟為人類創造的無與倫比的物質財富，而忽略了經濟發展帶來的資源短缺、環境污染等一系列問題。人類在經濟活動中一貫奉行“人類中心主義”的思想，將自己視為地球上所有物質的主宰，認為地球上的一切——有生命的或是沒生命的，動物、植物和礦物——甚至連同地球本身都是專門為人類創造的，大肆地開發和利用自然資源而全然沒有意識到自然生態可持續發展對人類生存的重要性。人們對物質的無限追求與生態系統的平衡穩定發展之間的矛盾日益加劇。

隨著生態危機和人類生存危機的不斷出現，人們開始逐漸清晰地認識到在自然界沒有任何孤立存在的東西，人與自然之間有著不可分割的聯系。在自然界中，植物與植物之間，植物與動物之間，動物與動物之間，人與非人的自然存在物之間，都存在著密切的內在聯系。只有實現了人與自然的和諧發展，才能讓人們的物質生活和精神生活達到一種平衡狀態，才能讓人們擺脫“人類中心主義”思想的束縛，一步步消除人類正面臨的日益嚴重的生態危機和生存危機。

但是不可否認的是，在人與自然的關系中，占據核心地位的是人與自然之間的經濟關系。人類社會要發展必然要利用和消耗各種自然資源將它們加工成生產資料和消費資料，人類對自然的經濟活動從來都是構成社會經濟活動的前提和物質基礎，因此不考慮經濟目的單獨討論生態保護是不切實際的。經濟發展是必然的社會需求，生態倫理觀也是社會可持續發展的重要道德觀，因此需要正確地解決經濟效益和生態效益的關系，把人類經濟的發展建立在節約自然資源和促進自然生態平衡的基礎上,在人類社會中形成經濟活動與生態倫理價值觀相結合生態經濟倫理觀。要實現人類社會的可持續發展，人們在經濟活動和經濟生活中必須寄予其他的自然存在物以道德關懷，尋求環境、經濟和社會的和諧平衡發展。

二、經濟行為的倫理需求

在《阿凡達》這部影片中，根據人物不同的經濟倫理觀，可以將故事中的主要人物大致可以分為三類：第一類以RDA公司在潘多拉項目的負責人帕克·塞弗里奇和潘多拉星球人類安全部隊指揮官邁爾斯·夸奇上校為代表，他們堅持自然為我所用的“人類自我中心主義”的經濟倫理觀念，在經濟活動中為了獲取經濟利益不惜采用各種違背倫理道德的手段，肆無忌憚地強取豪奪，為了追逐經濟利益全然不顧人類社會基本的道理法則；第二類是以潘多拉星球土著納威族的公主妮特麗和未來的酋長接班人蘇泰為代表，他們無視經濟發展的需要，在經濟活動中沿用傳統的自給自足的生產方式，把自身看作是自然的一部分，與其他生物和諧共處；第三類以主人公杰克與植物學家格蕾絲·奧古斯汀博士為代表，他們能夠理性地認識經濟發展對自然索取的必然性，又堅持維護生態的平衡，讓經濟行為處于生態倫理道德維度范圍之內。

早在古希臘奴隸制社會，哲學家亞里斯多德(Aristotle)就提出，治產有兩種方式，一種是同家務管理有關系的部分（農、牧、漁、獵），另一種是指有關販賣的技術。就這兩種方式說，前者順乎自然地由植物和動物取得財富，實屬必需，這是可以稱道的；后者在交易中損害他人的財貨以牟取自己的利益，這不合自然，而是應該受到指責的。亞里斯多德提倡的正是納威人自給自足的經濟行為，他所反對的是像帕克和邁爾斯那樣以損人利己的手段謀取利益的思想。正如亞里斯多德所講，以自我為中心，損害他人的利益來為自己牟取私利的經濟行為不合符人與自然和諧共處的基本生態倫理。但與此同時，亞里斯多德所提倡的自給自足的經濟已經不能適應現代社會的需求，只能是一種不能實現的理想狀態。因此，要解決經濟發展與生態平衡的矛盾需要一種能夠兼顧經濟效益和生態效益的經濟倫理觀，即生態經濟倫理觀。

影片中帕克和邁爾斯等人為了實現自己的經濟目的，完全不顧自然生物之間相互依存的基本生態倫理，在潘多拉星球上狂轟亂炸，造成生靈涂炭，他們缺少倫理關懷的經濟行為讓人性在經濟活動中異化，讓人像機器一樣冷酷無情。他們對自然生態的漠視也直接導致了他們精神生態的缺失，他們在影片中對納威人甚至對同伴血腥的屠殺讓人震驚和憤怒，他們如此缺乏倫理道德約束的經濟行為必然受到人們的譴責和唾棄。

而納威人自給自足的生產方式以及他們與自然的靈魂交流雖然讓人們充滿向往，但是他們所遭受的苦難也打破了人們想要完全脫離現實社會過上世外桃源般生活的夢幻。帕克等人的經濟理性與納威族人感性的生活觀念格格不入，因此雙方都付出了慘重的代價。他們之間缺少溝通與交流，讓他們彼此敵視，無法各取所需，最終是兩敗俱傷。他們之間的對抗及后果揭示了人類對自然的經濟行為必須符合正確的生態倫理道德觀，而原生態的經濟倫理觀也不得不適應發展變化，只有將經濟行為納入到生態保護的倫理維度之中才會出現真正意義上的和諧與發展。

三、生態經濟倫理的實用價值

影片中主人公杰克與植物學家格蕾絲·奧古斯汀博士是生態經濟倫理價值觀的踐行者。他們在與納威人的接觸中，認識到了人與自然之間不可分割的內在聯系，通過他們的視角，觀眾可以看到自然的美麗景象和神奇力量。但是，他們也清楚地認識到自然資源的開發是不可逆轉的發展趨勢，人們必須理性地面對經濟發展與生態保護之間的矛盾，因此他們并沒有試圖阻止采礦公司在潘多拉星球的經濟活動，而是希望通過與納威人的協商，讓他們以和平的方式出讓能源。他們努力嘗試在讓采礦公司獲取能源的同時保護當地居民生存的自然環境。他們試圖改變破壞自然生態環境和損害人健康的生產方式，讓經濟行為向有利于維護自然生態平衡的方向發展。他們的思想為現代人開發自然的經濟行為提供了一種行之有效的倫理參考。

杰克化身為阿凡達，與納威人擁有相同的外形，同時與納威人生活在一起相互學習相互交流，代表著現代思想與原生態身體結合，象征著人與自然的完美融合。“阿凡達”詞根源自梵文，表示為特殊目的而從較高境界“下降”、“轉世”的涵義。通俗地說，就是天神降臨，或者說是天神附體。或者可以理解成神下降到人世，用人的肉體施展神的力量。因此，“阿凡達”本身就預示著拯救的力量，代表著希望。而影片中是化身為阿凡達的杰克而不是納威族最勇敢的戰士及未來的酋長接班人蘇泰給納威人帶來生存的希望，帶領納威人取得最后的勝利，杰克被納威人接納并成為他們新的領導者也代表著生態經濟倫理對原始生態倫理觀的取代，反映出生態經濟倫理在解決經濟發展與保護自然的矛盾中的實用價值。雖然他們與邁爾斯·夸奇等人發生了激烈的沖突，而且在戰爭中付出了慘重的代價，但是，正是由于這些沖突和斗爭才讓人們去反思人與自然建立經濟合作關系的必要性。可以預見，通過杰克和格蕾絲等人物形象的塑造，通過他們的橋梁和示范作用，人們能夠直觀地認識到如何與自然和諧地相處，以及去思考現代人如何將經濟效益和生態效益結合起來，達到人與自然和諧共存的理想狀態。

在現代社會的發展中，人們把主要的精力投入到如何利用自然界來促進人造世界的發展，而且不容忽視城市化的進程的確為人們帶來了許多便利，人們的物質生活越來越豐富多彩，但是過多地強調人造世界的經濟發展讓人們忽略了心靈對自然之物的真實感知，忽略了人與自然之間的內在交流，許多人對自然美的感觸已經塵封、麻木，因而很多現代人無法真正理解生命本真的意義，在物質生活日益豐裕的同時飽嘗精神危機之苦，繼而造成現代人在現實生活中的異化感。更重要的是人們對其他生物的忽視造成了一系列的生態危機，直接威脅到人類社會的可持續發展。

既然資源的開發與利用是不可逆轉的經濟發展趨勢，而對生命本真的尊重無論是在倫理上還是在對人類自身發展的實際意義上都有著重要意義，因此由對立向和諧的轉變是唯一途徑，而這就需要人們轉變對自然的認知方式和認知角度。杰克等人將對生態的道德關懷融入到經濟理性的思想之中，體現了發展與本真的完美結合。生態經濟倫理觀能夠適應現代社會發展變化的需要，又能讓經濟行為得到社會大眾倫理上的支持和認可，同時符合生態倫理道德觀的經濟行為也能夠促進人與自然的可持續發展。《阿凡達》這部影片用虛幻的故事情節深刻地揭示了現代社會經濟發展不得不面對的生態問題，而通過不同倫理思想的形象外化，并運用鮮明的對比手法，向人們展示了生態經濟倫理觀的可行性和必要性。

電影《阿凡達》中潘多拉星球上那如夢幻般美麗的自然景觀吸引了觀眾的眼球，也震撼了人們的心靈，讓人們在忙于追求經濟利益的時候停下腳步傾聽自然的聲音，去感悟真、善、美的自然和諧之道，啟發人們從生態倫理的角度去重新審視自己的經濟行為，引導人們在進行經濟活動的過程中用生態經濟倫理觀來調節經濟發展與環境保護之間的矛盾。經濟行為的道德維度不應該是僅僅停留在書本上或理念上的一種美好的理想化設想，而是應該切切實實地融入到每個“經濟人”的思想和行為當中，讓每一個“經濟人”都能同時扮演好“道德人”的角色，時時處處都能從保持生態可持續發展的道德維度去調整經濟活動的實施方式。人們在經濟活動中，有必要讓自己的經濟行為兼顧經濟效益和對生態倫理的人文關懷，在對茫茫世界上的一切生物心存善意的同時，感受人與自然之間息息相通的關系，領悟生命本真的意義。

周莉莉，南昌工程學院外語系講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