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媒體影像裝置藝術的“互動性”思維淺析

熊 菊

（武漢紡織大學 國際教育學院，湖北 武漢430073）

一、新媒體影像裝置藝術思維的主要特征

思維是人類大腦的獨特功能，人類的思維是神奇的，人類通過思維調動聯想、想象、對比、類推、判斷等各種心理功能，通過思維而催生智慧。人類在思維中勞動，賴思維而創造。

新媒體影像裝置藝術思維是一種全新的思維，它在大眾文化風潮中發展。作為人類在當代生活中的一種創造物，作為一種神奇的、能夠在千變萬化的奇觀中享受審美和游戲的雙重愉快的活動，作為影視藝術與現代高科技相結合的一種奇特結晶，是一種全新的綜合性思維。

新媒體影像裝置藝術是傳統影視藝術與電子技術結合的產物，它的“互動性”本質決定其游戲的特征，但它又畢竟不是純粹的游戲。它以眼前畫面的瑰麗、活動過程的情節性和強烈的感染力而更富于可視性，以景象、格局的千變萬化而更富于多變性，如此看來，新媒體影像裝置藝術既非純然的藝術也非純然的游戲。于是，藝術與游戲的雙重性思維成為其與生俱來的特性。

新媒體影像裝置藝術承載了影視藝術的某些特性，卻以自己新的表現形態實現了對影視藝術以至整個傳統藝術的反叛。就其與電子科技的關系來看，新媒體影像裝置藝術的肌體之內又必然地發生與技術思維的化合反應，留下了技術思維的烙印。而電子技術思維與影視藝術思維的交融，也必然改變了技術思維的慣性和模式。不論從藝術抑或技術哪一反面看，新媒體影像裝置藝術作為一種全新的大眾文化形式存在，一種全新的生命形態，全新的藝術思維形式，一種迥然不同于影視藝術思維、不同于一切傳統藝術思維，也和技術思維的思維方式不同，體現在如下幾方面，如圖1所示：

圖1 新媒體影像裝置藝術的思維特征

二、新媒體影像裝置藝術中的“活動”思維

從活動雕刻中呈現的“交互”萌芽，到拉斯洛·莫霍伊-納吉（Laszlo Moholy-Nagy）的對周圍自然環境進行反饋的智能裝置藝術，以及蔡文穎、比爾·帕克（Bill Parker）等藝術家以聲音反饋、視覺跟蹤等收發創作的交互藝術作品，都是新媒體影像裝置藝術“活動”思維的開始。

“活動藝術”使藝術從固定的架上和雕塑臺上真正地走了下來，進入了生活空間。活動藝術中時間的介入，以及將觀眾的觀看視角作為構建藝術作品因素的手法，是新媒體影像裝置藝術的早期形態。從此，藝術以一種全新的面貌開始了空間化、社會化和環境化的發展進程。而作為社會和環境一部分的人也自然地成為了藝術作品的一部分，并通過交互的方式與其對話和交流。新媒體影像裝置藝術實現了從作者一方的創造思維到作者、接受者雙方之間的“活動”思維的轉換。

（一）新媒體影像裝置藝術創作過程中的“活動”思維

新媒體影像裝置藝術的這種思維轉換，必須審視它從創作到作品、到接受的全過程。新媒體影像裝置藝術的整個創作、接受的過程，至始至終表現為一種“活動”，一種在作者與參觀者之間的交流、回應中——絕非任何一方獨自完成的“活動”。

第一，新媒體影像裝置藝術作品的作者常常是一個由文字腳本作者、美術工作者和電子技術人員組成的群體，作為作者的這個全體，他們不僅是藝術活動的主體，是藝術創作者，同時是技術操作者。

第二，新媒體影像裝置藝術作品不單是創作出來的，而且是“制作”出來的。新媒體影像裝置藝術作品的誕生過程是藝術創造與技術制作一體化的過程。

第三，更為重要的是，新媒體影像裝置藝術作品的創作（制作）也不同于一般藝術作品的創作。制作者在包括創意和構思的整個制作過程中，必須同時扮演兩個角色——我和對象（參與者）。

第四，新媒體影像裝置藝術的接受者，也不同于一般文藝作品的讀者、觀眾、鑒賞者。他既是觀眾、接受者、鑒賞者，卻以不同于藝術接受的目的——游戲——干預創作活動，不斷介入作品本體，在作品內容上展現出變幻無定的景象。新媒體影像裝置藝術的接受者也在一定程度上參與了作品創造，在一定程度上具有創作主體的資格。互動的欣賞過程即是參與者與作品的對話過程，總處于“活動”之中。

（二）新媒體影像裝置藝術作品的“活動”思維

從作品存在特征看。首先，新媒體影像裝置藝術的創作者、制作者是二元的。沒有創作者、制作者與接受者、參與者的互動，便沒有新媒體影像裝置藝術的實現。在某種程度上，新媒體影像裝置藝術的接受者、參與者也是作品的創作者，是藝術創造的主體。新媒體影像裝置藝術作品的存在面貌須在接受者、參與者的指令下展現，其指令不同，作品的存在面貌也便不同。

其次，與新媒體影像裝置藝術作品創作者、制作者的這種二元化特點相聯系的是新媒體影像裝置藝術作品的存在是非定態化的。面對著不同興趣、不同要求的接受者、參與者，以及他們發出的迥然不同的信息，得出的結果和最終的作品也不盡相同，這也要求我們建立一種全新的“活動”藝術觀。

三、新媒體影像裝置藝術的游戲與審美思維

（一）藝術與游戲

人類的三種沖動理論：感性活動、理性活動和游戲沖動。而游戲沖動能夠將矛盾的感性沖動和理性沖動統一起來。無論是藝術創作還是藝術欣賞，人們都會沉浸于一種“暫時”忘我的境界，去感受欣賞此藝術所帶來的幽默和愉悅。

藝術和游戲在某種程度上具有相似性：藝術和游戲都有一定的虛擬性；藝術和游戲都是自由的；藝術和游戲都要遵循一定的規則。正是這些相似性，使得藝術在發展的歷程中與游戲走向交叉，或者說游戲在藝術中找到了自己生存的空間，藝術也借著游戲的肌體表現自我。

（二）游戲的“互動性”特征

游戲是具有高度沉浸感的虛擬世界、真實的視覺表現技巧、迷人的交互方式、角色扮演以及合作與配合等方面，游戲已成為了最能夠體現新媒體影像裝置藝術整合特征的一種新的藝術形式。今天的電子游戲的最大特征就是“交互”和“智能化”。游戲以它不可抵抗的魅力，在整合數字媒介特征的同時也嚴重地沖擊了電影、電視、影像藝術等。

電子游戲能夠風靡世界是因為它將現實與虛擬空間巧妙結合，為人們提供了一個充分發揮想象力，體驗夢幻世界的機會。游戲自古以來就是人們自由幻想和創造的空間。一個太空玩具和一次宇航試驗可能使一名兒童對宇宙產生興趣，并造就一位卓越的科學家。一張涂鴉的草圖可能使一名兒童立志做一位畫家。一次堆沙堆的經驗也許可以使一名兒童成就為土木學家或建筑家。游戲所提供的新的交互方式以及隨之產生的新的藝術觀念正在逐漸擴展，并最終形成獨自的美學領域。

（三）新媒體影像裝置藝術對游戲“互動性”特征的運用

新媒體影像裝置藝術在電子計算機的普及下發展，實現了藝術、技術、游戲的交叉和融合。它除了具有藝術與游戲共有的“虛擬”、“自由”、“遵循原則”之外，還體現著與“游戲”的難解之緣。

新媒體影像裝置藝術的“多文本化”②，就其最簡單的外部形式來看，新媒體影像裝置藝術與影視的聯系是外顯的。它從前衛藝術中吸取了開拓、創新的理念，從而在其本身的藝術創作中強調溝通與合作、強調發掘新思維和新的人類經驗，使得藝術作品的意義不再由它的形式決定，而更多地在于它形成的過程。而這一點與游戲所表現出的“創造”特性相吻合。新媒體影像裝置藝術的本質特征在于互動性，參與者首先必須通過與作品聯結，使其身臨其境，融入其中，從而與系統和觀眾產生互動。互動即是對藝術邏輯性的破壞，意味著藝術文本的不確定性或“多文本化”，亦即意味著游戲。

（四）新媒體影像裝置藝術對游戲化的審視

新媒體影像裝置藝術作品總這樣那樣地負載著“意義”，總是一種情感性的存在，其中交融著創作者對社會人生的感受和思索。藝術的接受是一種情感，而游戲往往僅僅是一種形式化的存在，其中即使存在某種社會人生內容，這種內容只是服務于形式的一種環境、一種氛圍、一種載體。

新媒體影像裝置藝術的視聽表現形式的發展，必然造成“游戲走入藝術、藝術走向泛藝術”的趨向。互動的影像裝置藝術與游戲的關系便可能表現為：游戲融入藝術，消解藝術品性；藝術融入游戲，使游戲泛藝術化；游戲與藝術相交融，以游戲的創新理念促進藝術的發展，以藝術的審美方式提升游戲的境界。這種消漲的“限”和“度”制約著新媒體影像裝置藝術的發展走向和作品面貌，而恰到好處地處理這個“限”和“度”也正是新媒體影像裝置藝術得以發展的關鍵所在。

四、新媒體影像裝置藝術的技術思維

安妮·弗萊伯格說：19世紀，各種各樣的器械拓展了視覺的領域，并將視覺經驗變成商品。不管是視覺的狂熱，還是景象的堆積，日常生活已經被社會的影像繁殖改變著，“從本質上看來，世界圖像并非意指一幅關于世界的圖像，而是指世界被把握為圖像了。”③世界被把握為圖像，即借助于技術。

新媒體影像裝置藝術是現代這個科學和技術居主導地位的時代的產物，技術是實現其“互動性”所必須依賴的工具。科學和技術在這個時代有著不可比擬的重要作用，基于它給人類的杰出貢獻，人們也幾乎沒有人去懷疑它的地位，甚至已經對它是一種崇拜，一種信仰，從某種程度來說也是一種迷信。但是真正主導一切藝術形態和內涵的誕生的依然還是藝術自身的需要，也就是其藝術的歷史性。正如海德格爾所說：“藝術是歷史性的，歷史性的藝術是對作品中的真理的創作性保存。”

技術越是完善信息的傳播，它就越是提供掩蓋在給定意義的表象下建構意義的手段。因此，作為新媒體影像裝置藝術，即一種當下藝術的新形態，我們力圖要表達的也就是藝術本身，帶著對真理的追求和探索，帶有人類對智慧的渴望和闡釋，讓藝術自身在這里顯現。

注 釋：

① 林中空地”是彭富春教授的著作《無之無化——論海德格爾思想道路的核心問題》中所用的極為重要的詞。在彭富春看來，林中空地是光與影、隱與顯的交織與游戲。在早期，此在解釋為林中空地；在中期，真理被稱為林中空地；在晚期，林中空地屬于寧靜的排鐘。

②“多文本性”意為表達方式的多樣性和表達內容的豐富性，來自權英卓，王遲.互動藝術新視聽[M]. 北京：中國輕工業出版社，2007.59-60.

③ 馬丁·海德格爾（Martin Heidegger）.《世界圖像的時代》.1983年

[1]權英卓，王遲. 互動藝術新視聽[M]. 北京：中國輕工業出版社，2007.1.

[2]曹愷. 紀錄與試驗：DV影像前史[M]. 北京：中國人民大學出版社，2005.

[3]朱其. VIDEO：20世紀后期的新媒體藝術[M]. 北京：中國人民大學出版社，2005.

[4]賈磊磊.影像的傳播[M]. 桂林: 廣西師范大學出版社，2005.

[5]劉惠芬.數字媒體——技術·應用·設計 [M]. 北京: 清華大學出版社，2003.

[6]William R. Sherman, Alan B.Craig. 虛擬現實接口，應用與設計[M]. 魏迎梅, 楊冰, 等譯.北京: 電子工業出版社，200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