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札是春秋時期吳國的公子,封于延陵,又稱延陵公子,是吳王夢壽的第四個兒子。季札以“賢”聞名于古今,他具有卓越的政治眼光,瀟灑的人生態度,以其高貴的人格魅力和杰出的智慧傳頌于后世。
一、三次讓國——守節重禮
關于季札最著名的就是他“三次讓國”的故事。吳王夢壽有四子,他認為四子中季札最為賢能,想立他為繼承人,但季札推辭不受,于是立大兒子諸樊。等到諸樊已經除喪,將要讓位于季札,季札效仿曹國子臧,他認為“曹宣公之卒也,諸侯與曹人不義曹君,將立子臧。子臧去之,遂弗為也,以成曹君。君子曰‘能守節’。有國,非吾節也。札雖不才,愿附于子臧,以無失節。”當國君并不是季札的志向,所以堅持讓他當君主,他便選擇“棄室而耕”,只好作罷。此后又經過讓夷昧、讓闔閭,他的心意始終不變。但他并不是真正能夠閑云野鶴置國事于不顧的,他的身份決定了他不可能離政治太遠。他周游列國,品評中原人物,在歷史上留下了濃墨重彩的一筆。
二、品評人物——見微知濁
據《左傳·襄公二十九年》,季札在魯國的時候,見到了叔孫豹,認為他不能擇人,會導致魯國國內禍亂,殃及己身,不得善終。果然在六年后(昭公四年),叔孫豹被餓死。在齊國,他結識了晏嬰,很喜歡這個人,因此勸誡他趕快把封地和政權交出,否則有災禍。這是因為季札已經看出田氏家族在齊國的勢力與日俱增,晏子聽其勸告將封地和政權交給陳桓子,因而免于欒高之難。接著他到了鄭國,與子產一見如故,兩人互贈禮物,季札指出當時執政的伯有為人驕奢跋扈,鄭國不就會有災禍(此時是魯襄公二十九年,三十年鄭國就爆發內亂,伯有被殺),到時將由子產執政,執政時要謹慎以禮處理政事,否則鄭國會衰敗。接下來到了衛國,季札認識了蘧伯玉等人,很欣賞他們,認為衛國君子很多,一段時期內不會有禍患。季札從衛國到晉國,將要在孫林父的戚邑住宿,當他聽到孫林父家擊鐘奏樂的聲音,感到“辯而不德,必加于戮。夫子獲罪于君以在此,懼猶不足,而又何樂?夫子之在此也,猶燕之巢與幕上。君又在殯,而可以樂乎?”于是離開了戚地。孫文子聽說季札的話后,再也不聽音樂了。季札的話可謂直刺孫林子這個逐君弒君的變亂者的內心,表現了他對孫林子行為的厭惡之情。接下來行至晉國,見到了趙文子、韓宣子、魏獻子三人,認為將來晉國之政將權歸此三家。后來的三家分晉證實了季札的預言。季札與叔向交好,于是把自己預見的齊國政治形勢告訴叔向,因為叔向為人很直,希望他有所準備以免受害。季札的眼光如此高遠精準,無怪乎司馬遷贊他“延陵季子之仁心,慕義無窮,見微而知清濁。…又何其閎覽博物君子也”。
三、季札觀樂——觀政教之得失
季札另一個對后世影響深遠的事情是在魯國觀周樂。據《左傳·魯襄公二十九年》,季札奉命出使魯、齊、鄭、衛、晉等國。在魯國時,季札觀樂,當聽到《鄭》歌時,聽出了“其細已甚,民弗堪也。是其先亡乎”,那是鄭國的衰落之音;聽到《秦》歌,聽出了“此之謂夏聲。夫能夏則大,大之至也,其周之舊乎”,感受到秦國的大志;聽到《小雅》,則體會出“思而不貳,怨而不言,其周德之衰乎?猶有先王之遺民焉”,那禮樂精神離衰微的周王朝越來越遠;聽到《頌》,則聽出了所歌頌的“盛德之所同也”的文、武等先王的豐功偉業。季札在演奏前并不知所歌之國,而是聽聲辨之,所以讓人不得不稱奇。此外,其更大的意義在于對后世解《詩》的重大影響。除了上面所舉部分對《詩》樂舞的評論,季札以深邃入微的領悟力,對幾乎全部演奏的樂曲一一進行點評,其敏銳獨到的見解語驚四座,他把音樂與政治結合在一起,通過樂曲來總結各國政教得失,深刻地影響了《毛詩序》和后世對《詩》的闡釋。《毛詩序》認為“情發于聲,聲成文謂之音,治世之音安以樂,其政和;亂世之音怨以怒,其政乖;亡國之音哀以思,其民困”。音樂抒發人的感情,通過情感變化可以感受到一國興亡。這幾乎與季札的思想如出一轍。東漢經學大師鄭玄為《毛詩》作箋注,使《毛詩》地位空前提高,其特別強調政治與音樂的關系的思想也風行于世。此后孔穎達等人又把這種闡釋方式強化。總之,季札將音樂與政教緊密聯系的評價方式對后世解《詩》影響深遠。
總之,季札是《左傳》集中篇幅塑造了一個形象鮮明的謙謙君子——他守禮重情,,擅于識人評人,廣交朋友,且智慧過人,對當時各國的政局都有獨到超前的見解,卻不糾纏于政治紛爭之中,在詭譎多變的亂世之中還有他帶來真誠和禮義。他的所思所行對后世有深遠影響,千古之下,仍讓人慕義無窮。
參考文獻:
[1]褚斌杰,譚家健.先秦文學史[M].人民文學出版社,1998.
[2]楊伯峻.春秋左傳注[M].中華書局,1990.
(作者簡介:李一璐,女,重慶師范大學文學院2009級碩士研究生,研究方向:先秦兩漢文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