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學“很”字榜

留學，舊稱留洋。不管是上世紀初期的庚款留美時代，抑或是國際交流高度頻繁的當下，對年輕人來說，留學都是一件很潮很值得憧憬的事情。在過去，不少有志青年負笈海外，經歷歐風美雨的洗禮，汲取西洋文化之精粹，融匯中國文化之傳統，終有所成。在異國他鄉，他們笑過哭過，愛過恨過，留下了許多故事。

很驚悚：從“啃青草”到掘墳尋跡

這個故事與中國考古學之父李濟有關。

1918年8月14日，李濟由上海的東關碼頭的駁輪遞送至吳淞口外，登上南京號遠航客輪，揮手之間，已告別故國江天。輪船進入太平洋，朝著美洲駛去，海天一色，夜以繼日。經過21天的海上生活，南京號客輪于9月４日抵達舊金山。接著，這群惶惑的中國青年在美國大陸揮手泣別，各奔前程。最后，李濟與董時（任堅）、徐志摩等人一道，經芝加哥、紐約等城市來到馬薩諸塞州烏斯特的克拉克大學。

李濟進校就念三年級，一年之后即以第二名的成績畢業，獲心理學學士學位。不過，他對這門學科并不是很感興趣。還好，克拉克大學校長霍爾在關鍵時刻給他指了一條路。

霍爾是美國青年心理學教授，他提倡學生自由閱讀，要求學校圖書館及書庫全部對學生開放。他教導學生：“讀大學不必也不可把所有的時間都放在預備功課上，你們應該保留一小部分的讀書時間，到圖書館去，像啃青草的牛，到草原東啃一嘴，西啃一嘴。新到的雜志，架上的書籍，隨便瀏覽，高興就多看一點，不愿意看的，放下去，另換一本。假如每禮拜能有一個早晨做這類的事，你不但可以發現你自己潛伏的興趣，同時也可以發現你自己真正的長處。”

而正是這個“啃青草”大法，讓李濟找到了自己的方向。他瀏覽書籍，先讀序及章節目錄標題，了解全書梗概，然后再選擇精讀。通過博覽群書，他逐漸發覺了自己對人口學的興趣。盡管那時候，他已經獲心理學文學士學位。他在當時所撰寫的個人簡介中，稱“志向是想把中國人的腦袋量清楚，來與世界人類的腦袋比較一下，尋出他所屬的人種在天演路上的階段來”。他還信心十足地說：假如有機會，“還想去新疆、青海、西藏、印度、波斯去刨墳掘墓，斷碑尋古跡，找些人家不要的古董，來尋繹中國人的原始來”。

后來，他果真去“刨墳掘墓尋古跡”了，只不過并沒有去新疆、青海、西藏、印度或是波斯，而是在中原的河南、山西和山東，并成為中國第一位人類學博士。

很給力：offer最多的留學生

留學是為了什么？在近代中國，說大了是為了更好地報效祖國，救亡天下；說小了就是個很直白的事情了，那就是為了更好地解決個人的就業問題。

在就業方面，留學生就很搶手？在很長一段時間看來的確是這樣。不過，19世紀的留學先驅是相當困難的。近代中國最早的留學生之一容閎畢業后處身于一個幾乎與其接受的教育完全不相干的舊式中國，歸國后數年內屢換工作。還好，到了蔡鍔學成歸國時，情況就好多了，不然也不會出現被多省督撫爭搶的大好形勢。

當然，最根本的還在于蔡鍔學有所成。生于湖南邵陽的蔡鍔1898年考入長沙時務學堂。1899年遠赴日本，先后就讀于東京大同高等學校、橫濱東亞商業學校。

在日本，蔡鍔一面如饑似渴地學習軍事知識，一面苦苦地思索拯救中華的途徑，認為政府如此腐敗下去將被列強瓜分，必須立即改革，推行新政。在學習之余，他寫下了一篇洋洋灑灑5萬字的“意見書”寄給湖南巡撫趙爾巽。盡管沒有實戰經驗的蔡鍔折騰出來的文字有紙上談兵之嫌疑，但是日本留學生這個背景還是給力。據說，趙氏將這封“意見書”展示給自己的部屬，甚至把它公開發表在報刊上。由此，蔡鍔這位在日本留學的年輕人便在湖南以至全國聲名鵲起，身在海外，便成為各省督撫眼中的曠世奇才，紛紛爭而羅致手中。

在這種情況下，1905年，學成回國的蔡鍔剛踏上國土，馬上成為各省督撫和將軍的爭奪對象。新任湖南巡撫端方認為蔡鍔是湖南人，又為湖南寫下了5萬余言的“意見書”，便應該在湖南做事，要蔡鍔出任湖南新軍教練處幫辦，兼任武備學堂及弁目學堂教官之職。而已升任戶部尚書放任盛京將軍的趙爾巽價碼更大，奏請朝廷派蔡鍔赴東三省編練新軍，做三省新軍的總教習。遠在廣西的巡撫李經義也邀請蔡鍔到廣西出任新軍總參謀官兼總教習，再添一個隨營學堂總理官的職務，即有心將廣西新軍全部納入蔡鍔的掌握之下。正因為后者的條件更具誘惑力，蔡鍔最后決定到廣西與李經義共事，掌握有一省新軍的控制權。

三個督撫的爭取讓蔡鍔成了近代中國留學史上最搶手的留學生，也使他一開始就有了比較高的起點，為他后來在中國歷史上留下濃墨重彩的一筆提供了良好開端。而他的故事也告訴后人，任何時候，精通業務，都是很有必要的。

很時髦：中國第一個女留學生愛戴花

《紐約時報》稱她為“一位典型的中國進步女性”、“當世最古老帝國中的新女性”、“當今世界最杰出的女性之一”。她就是金雅妹，她不僅是近代中國第一位女留學生，更是中國第一位女西醫。

金雅妹1864年出生于浙江寧波，父親是當地基督教會的牧師。在她兩三歲的時候，父母因為霍亂相繼辭世。之后，來自美國的長老會傳教士麥加梯醫生夫婦收養了她，金雅妹便跟隨養父母輾轉到了日本生活，后來又到了美國，開始了傳奇人生。

1881年，17歲的金雅妹考入紐約女子醫科大學。1885年，她以第一名的成績從該校畢業，獲得醫學學士學位。接著，她又在美國繼續了三年研究生的學習，并在這期間到很多地方的醫院實習、工作，積累了比較豐富的實踐經驗?？少F的是，她不僅注重實踐，而且注重理論積累和技術提升，對顯微鏡的醫學運用很有研究。1887年，她相繼在《醫學雜志》等權威刊物上發表了《顯微鏡照相機能的研究》《論照相顯微術對有機體組織的作用》等論文。在完成三年研究生學習之后，她成為一名醫生。由于金雅妹無論是在理論還是在實踐方面都比較出色，所以美國多家醫院向她拋出了橄欖枝，但都被她一一謝絕了。用她的話說，她一直堅信自己的事業在中國。

自幼接受西方教育的金雅妹卻對東方文化有著天生的鐘愛。她在美國期間與社會各界均有廣泛交往，經常應邀出席各種集會，或發表講演。金雅妹的講演具有很強的吸引力，同樣具有吸引力的還有她的著裝。金雅妹不穿西服，而是喜歡著中式服裝。她總愛在發鬢上別一朵鮮花，比如大麗花、菊花等。在不同的場合，金雅妹所佩戴的鮮花都與她所穿著的衣服搭配得非常協調。因為許多鮮花具有一定的季節性，所以人們猜測，她是根據能夠采摘到的鮮花來選擇著裝的。這也幾乎成了她的一個專屬的標志。

很暢銷：最早的留洋指南

重慶三峽博物館工作人員在整理館內藏書時，在故紙堆里發現大批未經登記的民國歷史文字資料和圖片。民國時期暢銷書籍—《東洋留學必讀》得以重見天日。據說此書是受一位日本商人所托，由中國人余主父編譯，中國漢文書發行所發行?！稏|洋留學必讀》是順應當時的留學潮而出現的，解決了即將留學的學生的一些疑問，也成為當時的一本暢銷書，讓發行商大賺了一把。書中對東京乘車路線、留學生生活指南、東京旅館、出發前準備、注意事項等都有詳細說明。

指南透露，當時在日本的中國留學生的休閑生活毫不遜色于當代，泡吧早已在那時的學生中盛行?！稏|洋留學必讀》提出了“三大注意”，分別是：品—品德，才—學歷，財—資金?；蛟S考慮到泡吧、進餐廳有可能需要通過曠課、逃學來騰出時間，于是，在“品德要求”中明確告訴即將出國的學生，思想要端正，不能任意曠課、不守校規，更不準天天逛街泡吧，影響學業。三大注意中還說，留學日本的學歷條件必須要通過代數、幾何、算術、物理考試，此外還有歷史、地理、博物等，考試科目繁多。

學費不夠，可不可以在外打工？《東洋留學必讀》中介紹，和我們今天一樣，留學的途徑有公派和自費兩種。自費者不能在外以留學為目的打工，否則一旦被發現會被遣送回國。當然，如果經費不足，留學生可以申請救援基金或找人贊助。

《東洋留學必讀》中還有更細致的規定，比如在出發須知中說：帶出國的行李不能太多，衣服4件以下；書籍、字畫都可不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