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權理論的發展與林權制度改革

摘要：分析了傳統所有權理論當前所面臨的挑戰，即其已經不能滿足自然資源可持續發展與環境保護的需求；闡述了所有權的發展方向，即從所有權的內容、客體、主體及絕對性等方面進行合理的限制，以及這一發展方向對林權的影響；討論了林權制度改革，僅僅進行一些制度上的調整與完善遠遠不夠，從根本上解決傳統所有權面對環境保護與可持續發展的不足才是關鍵。在納入可持續發展與環境保護理念的當代所有權理論下，進一步完善我國業已建立的林權制度，以彌補理論上和現實中的不足。

關鍵詞：所有權；林權；可持續發展；限制

中圖分類號：F316.20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009-9107(2011)05-0048-04

當前，全球都十分關注可持續發展這一宏大命題的科學解決。作為社會經濟持續發展不可替代的重要物質基礎，自然資源的可持續利用決定著可持續發展的進程。然而在當今社會，森林資源被過度利用，甚至濫用，所造成生態環境的整體退化，嚴重影響了可持續發展的進程。這一現象的外在因素不言而喻，人類不斷擴張的欲求，科學技術的發展，自然資源開發利用的強度不斷加大等等；隱藏在諸多外在因素背后的內在原因則與所有權制度的設置密切相關，傳統的森林資源的所有權制度究竟還能不能滿足森林資源的可持續發展，是不是符合環境現狀的要求，已經越來越引起人們的重視。顯而易見，所有權理論面臨著新的挑戰和新的抉擇。

一、傳統所有權理論當前所面臨的挑戰

羅馬法中，所有權表述為dominium，即原有統治、管轄、控制、支配的意思，在法律上即“對物享有完全的權利”。我國《物權法》第39條定義為“所有權人對自己的不動產或者動產，依法享有占有、使用、收益和處分的權利。”所有權是物權中最重要也最完全的一種權利，具有絕對性、排他性、永續性三個特征，具體內容包括占有、使用、收益、處置等四項權能。傳統的所有權制度作為物權法的核心，有效地解決了民法中平等主體之間的諸多糾紛，合理的調整了所有權人對物享有的完全的、排他的、永續的權利。

然而近年來，迫于自然資源問題日益嚴重，學界對所有權在配置自然資源方面的缺陷有較多的關注，林權的設置也逐漸成為關注的焦點。我國建立在森林資源公有權基礎上的制度安排，所帶來的中國森林資源普遍浪費與破壞本身就已說明，傳統的的自然資源所有權已經筑成森林資源合理利用的障礙，傳統的所有權理論面臨前所未有的挑戰。

傳統所有權理論以解決財產歸屬問題為起點、宗旨和主要任務，其對于環境保護的關注是非常有限的。不可否認，將森林資源作為一種財產形式予以保護，在制度實施初期也的確起到一定的保障自然資源持續利用的功效。但是，隨著科技進步和生產力的極大提高，人類對森林資源的需求無限與森林資源的有限供給之間的矛盾日益尖銳，傳統所有權理論進一步激化了人與自然的矛盾，傳統所有權理論在如火如荼的新環境保護運動中遭受到前所未有的冷遇。口。由此可見，所有權理論的發展不能僅僅滿足民法學的需求，對于所有權的理論研究，應該更多的關注到環境法的相關規定，基于環境保護與可持續發展的需要而對傳統所有權制度進行調整和限制，應該成為當代所有權理論不可或缺的重要組成部分。

二、所有權的發展方向及其對林權的影響

面對這一挑戰，當代所有權理論的發展除了符合民法學的需求，還必須考慮到環境保護與可持續發展的需要，對傳統所有權進行一定的限制，亟待解決。

1.從所有權的內容上進行合理的限制。所有權的內容包括占有、使用、收益和處分的積極權能以及排除他人違法干預的消極權能。所有權人行使積極權能的同時，不得妨害他人合法權利，然而這是否就意味著不得違背自然界的發展規律而妨害人類社會與自然環境的利益?當然，包括我國在內的多數國家的所有權理論都一致認為，所有權人可以對抗除他以外的任何人，同時所有權人行使權利也不得妨害他人的合法利益。然而人類社會與自然環境的利益卻無從保障，其并不具體的屬于任何一個單獨的所有權人，而是屬于全部的所有權人集體，就像森林資源并不屬于某個人，但卻對所有人至關重要。所以，對所有權人行使權利，不僅要從與其有直接或間接關系的“他人的利益”的角度進行限制，也要從“人類社會與自然環境的利益”的角度進行限制。林權，是森林資源的所有權，是森林、林木、林地的所有者或使用者對森林、林木、林地的占有、使用、收益和處分的權利。所有權人在行使其合法權利時，除了不得妨害其他所有權人的合法權益，同時不得妨害森林資源的自然環境利益，不得違背森林資源的可持續發展，這樣才能保護我們所有人以及子孫后代的合法權益不受侵害。

2.從所有權的客體上進行合理的限制。所有權的客體是具有使用價值和價值的“物”，今天，科學技術的飛速發展令人目不暇接，新的“物”層出不窮。科學技術的飛速發展像一把雙刃劍，一方面為人類創造舒適的生活條件提供了前所未有的無限能力；另一方面也使人類掌握了可以毀滅自然界的強大能力。正如恩格斯給予的嚴峻警告，“我們不要過分陶醉于我們人類對自然界的勝利，對于每一次這樣的勝利，自然界都對我們進行了報復。每一次勝利，起初確實取得了我們預期的結果，但是往后和再往后卻發生不同的、出乎意料的影響，常常把最初的結果又消除了。”我們對現有的“物”進行占有、使用、收益和處分的過程中，已經使自然環境滿目瘡痍，人類面臨生存危機。因此每走一步都要記住，在行使對自然界中“物”的所有權的時候，“負有保護和改善這一代和將來世世代代的環境的莊嚴責任”。因此，對現有的“物”，凡是會對環境造成污染、會對生態平衡造成破壞的，就不應成為所有權的客體，或者應在一定程度上加以限制。林權是所有權的一種，但是又區別于傳統所有權，是一種特殊的所有權。因為森林資源不同于傳統意義上的“物”，它是一種具有稀缺性的自然資源，因此，在對其行使占有、使用、收益和處分權能時，應當充分考慮這一“物”的特性，基于對自然資源的保護，而做出相應的調整及限制。土地沙漠化等環境問題向我們敲響警鐘，森林資源不能再被當作可以隨意汲取的“物”。

3.從所有權的主體上進行合理的限制。對人類利益有重大影響的“物”，不能由某個具體的個人、組織所占有，而應該以全人類為主體，對這種“物”行使占有、使用、收益和處分的權能。森林資源等寶貴的自然資源除了具有一定的經濟效益，還具有社會效益和生態效益，是人類社會珍貴的財富，因而林權制度的設置，保護所有權人的經濟效益之余，保護全人類的社會效益和生態效益也尤為重要。

4.對所有權的絕對性進行合理的限制。從傳統的絕對所有權的觀念來看，國家所有權和集體所有權都存在主體不明的問題。傳統的絕對所有權是指一個具體的、實在的主體對一個具體的有體物完全的占有、使用、收益和處分的權利，所有權的主體必須是一個具體的、實在的法律上的“人”，而法律上的國家是一個抽象的概念而不是一個具體的民事主體。然而從利益的享有來看，國家和集體當然可以成為利益的主體，只是不適合成為絕對所有權人。我國是社會主義公有制國家，體現在法律上，即國家所有權與集體所有權這兩種所有權形式。我國的所有權制度表面上清楚界定了森林資源的歸屬，然而對于保護森林資源、促進其可持續發展，作用十分有限，甚至有些限制和阻礙。森林資源的國家所有權和集體所有權，缺乏激勵機制，監管成本高，缺少應有的具體行使所有權的主體，使用權人的合法權益得不到保障。

可見，建立符合森林資源可持續發展，促進人類社會進步的林權制度，追根溯源，對所有權的進行一定的限制至關重要。“綠化”所有權，將傳統的所有權理論充分納入自然資源與環境保護理念，使當代所有權更符合人類社會的進步與自然界的可持續發展。

三、當代所有權理論下的林權制度改革

所有權理論是研究林權制度改革的基礎。所謂林權，是指森林環境資源、森林、林木、林區植物資源和林地資源等森林資源的所有權，是森林、林木、林地的所有者或使用者對森林、林木、林地的占有、使用、收益和處分的權利。因此，林權是所有權的一種，但是又區別于傳統所有權，是一種特殊的所有權。因為森林資源不同于傳統意義上的“物”，它是一種具有稀缺性的自然資源，在對其行使占有、使用、收益和處分權能時，應當考慮到這一“物”的特性，基于對自然資源的保護，而做出相應的調整及限制。因而，對森林資源的所有權設置，應充分納入自然資源與環境保護理念，以促進森林資源的可持續利用與發展。

1.所有權制度的理性變革是林權制度改革的關鍵。林權制度改革，僅僅進行一些制度上的調整與完善是遠遠不夠的，從根本上解決傳統所有權面對環境保護與可持續發展的不足才是關鍵。在環境保護理念與可持續發展戰略的推動下，所有權制度在設置、解釋與適用時，應該將環境保護與可持續發展理念貫穿到所有權理論之中，不僅要考慮到自然資源所有人利用其資源對他人的影響，還應該關注到自然資源所有人利用其資源可能對自然資源本身帶來的影響、對生態系統的環境影響。即所有權理論不僅要調整民法中人與人之間的關系，同時也應該對人與自然資源的關系作出相應的規劃與調整。對于所有權理論的研究，應該更多的關注到環境法的相關規定，基于環境保護與可持續發展的需要而對傳統所有權制度進行調整和限制，應該成為當代所有權理論不可或缺的重要組成部分。

2.在當代所有權理論下，對我國業已建立的林權制度進行立法上的完善。我國是社會主義公有制國家。國家所有權制度與集體所有權制度表面上清楚界定了森林資源的歸屬，然而對于保護森林資源、促進其可持續發展，作用十分有限，甚至有些限制和阻礙。森林資源的國家所有權和集體所有權，缺乏激勵機制，監管成本高，缺少應有的具體行使所有權的主體，同時使用權人的合法權益得不到保障，使得森林資源的經濟效益、生態效益雙重受損。顯而易見，調整森林資源的國家所有權，要在立法上，鼓勵對森林資源可持續的利用，加大保護森林生態效益的力度。改革森林資源集體所有權，就是要通過明晰產權、放活經營、規范流轉，來解決權屬不清、權責不明、利益分配不合理、林農負擔過重、經營體制不強、產權流轉不規范等問題；完全發掘林業蘊藏的巨大經濟效益和生態效益。同時，通過立法來保護個人林木的所有權、使用權，能夠激發廣大林農和各種社會力量投身林業建設的積極性，解放和發展林業生產力，實現經濟社會的持續健康發展。

3.健全我國林權的相關制度。我國的森林資源的國家所有權制度保護了廣大人民的利益，然而缺乏激勵機制，監管成本高，缺少應有的具體行使所有權的主體。因此要區分國家的森林資源所有權與森林資源的行政管理權，對“所有”與“行政管理”這兩種截然不同的權利進行區分，防止以“行政管理”之名過多的干預森林資源的可持續利用及保護。這就要求在健全監管、保護等相關制度的同時，使政府干預更加的法制化，更多的從保護森林資源的角度出發，促進森林資源的可持續發展。

我國的林權制度改革正處于關鍵時期，改革的成敗直接關系我國森林資源的戰略安全及林業產業的興衰。就目前改革的情況來看，集體林權改革初顯成效，國有林權改革正在積極探索。由此可見，明晰森林資源所有權是我國林權制度改革的首要任務，明晰產權，才能放活經營促進可持續發展，使林權制度既能更好的保護森林資源，又能最大程度發掘其經濟效益與生態效益。因此，調整傳統所有權符合我國林權制度改革的客觀需求。在納入可持續發展與環境保護理念的當代所有權理論下，進一步完善我國業已建立的林權制度，以彌補理論上和現實中的不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