論新農村建設背景下農民權益的保障

摘要：新農村建設一個很重要的問題就是保護農民的權益。然而在實踐中，農民的經濟權益、政治權益、文化權益卻處在缺失狀態。城鄉二元體制的限制、政府行為的不當及農民認知的偏差是造成其農民權益缺失的原因，尊重農民權益表達意識、暢通農民權益表達渠道、培育農民權益表達的“代言人”，保障農民權益的物質基礎不僅具有現實的針對性，更關系到新農村建設的健康與發展。關鍵詞：新農村建設；農民經濟權益；農民政治權益；農民文化權益

關鍵詞：新農村建設；農民經濟權益；農民政治權益：農民文化權益

中圖分類號：F323.6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009--9107(2011)05-0028-04

“三農”問題的核心是農民權益問題，尊重、保障和實現農民的各項權益，是農民問題研究的邏輯起點，是全面建設小康社會的重要內容，是構建和諧社會的必然路徑，是新農村建設的目標之一。農民占我國人口的絕大多數，作為一個龐大的社會群體，他們為中國的革命和建設做出了巨大貢獻。然而，處于社會底層的農民，他們的權益屢屢遭到侵犯。因此，農民權益的保護不僅關乎國家的穩定和社會的發展，而且是關乎政治統治有效性與合法性的重要問題。

一、農民權益缺失的表現

農民作為社會的主體，作為社會歷史的創造者、推動者，應當享有憲法和法律所確認或賦予的一切權益。所謂農民權益是指農民作為社會成員、國家公民應享有的權力和應得到的利益。盡管農民權益的保護在新農村建設中具有重要的意義，是關乎新農村建設的全局和方向問題，然而現實生活中農民的權益卻處于缺失狀態。這些權益體現在社會生活的方方面面，以下主要從經濟權益、政治權益和社會權益幾個主要的方面加以論述。

(一) 農民經濟權益的缺失

社會主義新農村的基本要求是“生產發展、生活寬裕、鄉風文明、村容整潔、管理民主”。生產發展首先和直接的目的是實現農民經濟權益。農民是長期從事農業生產的人。北齊顏之推《顏氏家訓·勉學》：“生存世，當有業，農民則計量耕稼，商賈則討論貨賄。”很顯然，土地是農民賴以生存的基礎。然而，現行的土地家庭聯產承包責任制規定土地的所有權屬于集體，承包經營權屬于集體之內的農民。近些年來，隨著農村城鎮化浪潮的不斷高漲，大量土地的批租獲得了巨大的地租，然而這些地租大多卻落到了擁有所有權的集體代表中手中，而大量失地農民所得到的補償卻難以維持自己的生計，這在中國已形成了一個“失地農民階層”。另外，現行的土地制度規定農民不能更改耕地的農用性質，農民休耕，不僅要照常交稅，還要被罰款，這就等于用一種強制力逼農民用低償或無償的勞動力與土地結合，生產大量廉價的農產品，來保證城市人的要求。農業經營本身同報就很低，而“自主經營、自負盈虧”的政策不僅傷害了農民生產經營的積極性，而且極大地的傷害了農民的權益。

(二) 農民政治權益的缺失

對當前的中同而言，不斷分化重組的社會階層，日益多元化的利益要求和不斷加大的利益差距，使得各個階層的社會群體尋求表達利益訴求的愿望越來越強烈，公民積極尋求政治參與的呼聲越來越高。一般而言，高水平的政治參與總是與更高水平的發展相伴隨，而且社會和經濟更發達的社會，也趨向于賦予政治參與更高的價值。我國大部分農民經濟狀況較差，主要的時間和精力為生計而勞碌，較少關心政府的決策。換句話說，農民很少介入政治，他們的參政議政能力很弱。選舉權與被選舉權是一個公民最基本的權利，然而，國家現行《選舉法》規定：在選舉全國人大代表和地方各級人大代表時，農村每一個代表所代表的人口數和城市每一個代表所代表的人口數卻有不同比例的規定。即農村與城市每一代表所代表的人數規定是4：1，這就意味著4個農民的權利相當于一個城里人的權利，農民的選舉權得不到保障。被選舉權是與選舉權緊密聯系的一種政治權利。在一般情況下，享有選舉權的公民同時可以享有被選舉權。但是享有被選舉權的權利主體資格往往要比享有選舉權的權利主體資格更加嚴格。這是因為選舉權通常只涉及到公民個人的政治表達，而被選舉權不僅需要享有權利的主體能夠自由地表達自己的政治主張，而且還要能夠依據憲法和法律行使一定管理職權。具備必要的管理素質。農民的選舉權基本缺失，而被選舉權對農民而言可以說基本沒有，這就意味著占全國人口3／4的農民不能直接參與國家和社會的管理活動，不能有效表達自己的意愿。由此可見，他們只是現實政治的被動接受者，而不是現實政治的積極參與者。

(三) 農民文化權益的缺失

農民是指長時期從事農業生產的人。在我國，農民很大程度上已不是一個職業概念，而是一個身份概念。由于“二元經濟結構”的影響，農民與市民相比就是“二等公民”，他們享受不到基本的國民待遇，甚至連基本的社會尊重都得不到。現代社會，教育是向上流動的最主要途徑，然而在現實中，農村與城市存在著很大的差異。據有關資料顯示，2005年，全國對農村文化共投入35.7億元，僅占國家財政對文化總投入比重的26.7％，對城市文化投入超過農村的46.6％；全國財政直接為農民提供文化服務的鄉鎮文化站投入經費只有9.4億元，平均每個農民一年僅1，27元。很顯然，農村文化建設財政投入剛性不足。盡管城鄉之間名義上都是實行九年義務教育，然而在農村，一些人因為經濟貧困等原因，實際上無法讀完初中的課程。現實中“分數面前人人平等”，然而通過對北京多所高校2000余名學生的抽樣調查中發現：這些學生里，28％來自北京，30％來自北京以外的城市，24％來自全國各地不出名的城鎮，18％來自農村。也就是說城鄉大學生的比例分別為82.3％和17.7％。這一切都表明：農民文化權益處于缺失狀態。

二、農民權益缺失的原因分析

農民權益的保障就是為了實現和維護自身在經濟、政治、文化等方面的權利與利益。近些年來，我國農民的生活水平、經濟收入、生活質量都有了一定程度的提高，但從實際情況來看，農民仍然生活在社會的底層，這與農民對社會對國家的貢獻是極不相符合的。探求農民權益的缺失的原因對于推進新農村建設具有積極的促進意義。

(一) 城鄉二元體制的限制

城鄉二元體制是指在經濟、行政和社會管理的制度或政策安排中，按照城市和鄉村的行政區劃加以分割，并采取不同等的要素資源配置方式和管理方式。由于我國過去長期實行的是城鄉二元社會治理模式，通過相關的制度安排，城鄉之間筑起了一道無法逾越的鴻溝，經濟利益的分割形成了巨大的反差。梁漱溟先生將之形容為“九天九地”之差。國家權威部門估算，計劃經濟時代，國家靠“剪刀差”讓農民付出了約6000-8000億的代價。盡管近年來政府一直致力于對農業的投資和對農民經濟權益的保障，然而農民從中得到的實惠仍較少。比如，通過減免農業稅、給農民種糧補貼，提高糧食的價格，2004年農民收入增加了6.8％，但是由于社會體制本身的缺陷導致的不公平的分配格局，城鄉之間的貧富差距依然很大。據有關資料顯示：城鄉居民人均收入之比已從2000年的2.8：1上升到2009年的3.3：1正是城鄉二元體制的限制以及農業經營的特點，農民只能局限在比較收益較低的農業當中謀生，而很難進入比較收益較高的非農領域；即使進入了非農領域生產經營，但是在利益的分配格局中農民沒有發言權，因此也就失去了主動權。不公平的交易本身就是一種分配格局，這使得農民經濟利益的受損似乎成為一種必然。

(二) 政府行為不當

改革開放以來，特別是隨著我國市場經濟的建立與完善，社會利益出現了多元化的趨勢，而多元的利益主體之間的利益實現很大程度上取決于各利益集團自身的組織化程度和博弈能力的高低。可以說不同群體的利益沖突已經成為一種社會常態，而多元化利益主體之間的不斷博弈才能保證利益的均衡。在政治體制改革不斷推進的今天，政府必須從“全能型”轉向“有限型”，從政府主導型經濟向市場主導型經濟轉變，從管制思維向服務思維轉變，并從社會的控制者轉變成社會服務的提供者。然而政府作為一種特殊的社會組織，往往把國家所賦予的行政行為蛻變為一種強制性的權力濫用。本來政府應該對農民權益進行一定的保護，然而現實中政府的非農偏向政策以及相應的強制行為卻使侵犯農民權益的行為不斷發生。比如近些年來由于土地的征用、房屋的拆遷等所引發的集群行為比比皆是。比如2008年11月17日發生在甘肅隴南30多名拆遷戶集體到位于武都區新市街的隴南市委上訪的事件，最終釀成2000人沖擊市委機關，時間從早上9點多擾攘到次日凌晨2點為止。這些事件再次警示，政府的不當行為是引發社會矛盾，威脅社會局部穩定的因素之一。

(三) 農民的認知偏差

農民在經濟上的低收入、生活上的低質量、政治上的低影響力和心理上的高敏感性使他們在現代社會中愈發的脆弱。自古以來，農民素質偏低，權利意識、參與意識、法制意識、自主意識都比較淡漠，再加上傳統意識形態、思想文化的強烈滲透，農民普遍具有較強的封閉意識和小農意識，他們似乎并未認識到自己是社會建設的主人，是推動歷史前進的偉大力量。他們相信雖然生活在社會的底層，只要不危及自身的生存，一切都是可以承受的。然而當經濟壓力和心理負荷積累到一定程度并影響到他們的生存，社會風險就首先在這一最脆弱的群體身上爆發。歷史和世界各國發展經驗證明，當弱者心態發展到一定程度，成為一種普遍的社會心態，整個社會就象一個炸藥桶，動蕩不安。一旦遇到某種突發事件，往往導致社會動亂，給社會整體利益帶來巨大損害。比如，2008年6月28日貴州發生的“甕安事件”、2008年7月19云南的“孟連事件”、2009年6月17日湖北“石首事件”等等。所以，維護農民的權益，增強農民的社會認同，減少其疏離、懷疑社會政策的傾向，有利于社會秩序的穩定。

三、農民權益保障的對策分析

經濟改革和社會變遷的直接后果就是經濟利益格局重新調整和界定，政治利益的維護方面社會不同群體能有自己的發言權，文化利益在某種程度上能夠得到保障與尊重。因此，農民權益的保障問題不僅具有緊迫性，也更具有現實性，它對于新農村建設的成敗起著決定性的作用。

(一) 尊重農民權益表達意識

當今社會由于社會公正的缺失，農民普遍在政治、經濟、文化教育和社會等方面都感到自己日益被邊緣化，日益被排除在體制之外，根本享受不到或者很少享受到有利于自身擺脫困境、發展自己的機會。而當農民自身的權益不能得到很好的尊重與維護的時候，農民對國家政策和法律不甚了解的時候，對現有的利益表達渠道和程序缺乏足夠認識的時候，以非常規的手段解決問題似乎就成為農民常用的手段。然而，隨著社會的進步，農民的文化素質日益提高，農民權利意識開始覺醒，尊重農民的“話語權”，鼓勵其公共參與意識就顯得尤為重要。因此，尊重農民權益表達意識就是要盡快提高他們的文化水平和道德水平，開闊他們的利益表達視野，推進利益表達的民主化進程，引導其通過理性的合法的形式表達自身的利益要求。特別是當利益訴求受挫時，要有遇到困難也能夠鼓起戰勝困難的勇氣，為追求更加美好的生活而奮斗，而不是以消極地悲觀地甚至極端方式處理問題。只有這樣，農民參與新農村建設的內生動力才能夠被激發，主人翁意識和歸屬感才能增強，一個穩定與良好的心理預期才能達到，新農村才能有真正的變革與發展。

(二) 暢通農民權益表達渠道

以建立社會主義市場經濟體制為目標的改革，一方面打破了原有的利益格局，另一方面催生了大量的利益主體和利益群體，形成了多元化的利益格局。不同利益主體、利益群體之間的利益表達往往意味著沖突，因為它包括為達到爭取利益的目標而采取的施加壓力的方式。利益表達的需求總是產生于利益失衡或利益沖突的時候。如果不開啟利益表達的大門，沖突往往會以不可控的方式與力度沖擊它的現有體制，嚴重者會導致社會的動蕩。新農村建設中一個重要的內容就是促進社會的和諧，因此，暢通農民權益表達渠道，充分保障農民權益的獲取是新農村建設中重要的方面。為此，要在完善現有基層選舉、協商式民主的同時，創立農民訴求表達、利益協商調整的機制和平臺，注重在現有的法制制度下積極拓展新的農民利益表達渠道。特別是在聽取民生、反映民意、滿足民需方面要讓農民切實感受到自己的權益被重視。除此之外，理應在法律制度上為其架構一個更為公平的生存和發展平臺，以利于農民權益的暢通表達。一個理性成熟的市民社會是政府與農民之間所架構起的緩沖地帶，它能夠有效化解政府與農民之間直接正面沖突的可能性，從而有效維護社會秩序的穩定與和諧。

(三) 培育農民權益表達的“代言人”

美國政治學家加布里埃爾·A·阿爾蒙德指出：“當一個社會經歷了經濟與技術變化，他獲得了與這些變化過程相關的態度時，就會出現更高程度利益表達的傾向和手段。”農民群體掌握的資源很少，盡管人數眾多，但他們的聲音很難在社會中發表出來。所以一個基本的事實就是，如果政府和媒體都不為他們說話，他們自己很難具有有效地表達和追求自己利益的手段。特別是當農民以非組織化的形式參與政治，維護自身的利益的時候，其成效往往大打折扣。因此，增強農民的組織管理能力、強化政治理論知識的學習，培養農民民主法制的觀念，規范農民的利益表達行為，建立農民自己的組織，培育自己的代言人就顯得尤為重要。意大利社會學家帕累托曾經指出：社會平衡的基本條件就是保持精英循環路線的暢通，以使執政階層中總能保持一定的精英，當然，執政階層的精英應該包括普通民眾，應該有普通民眾的聲音。美國學者阿爾蒙德也認為：“當某個集團或個人提出一項政治要求時，政治過程就開始了。這種提出政治要求的過程就是利益表達。”其實，不光是政治活動，可以說人的所有社會活動中都有利益表達的需求。只有社會各個利益集團掌握一定的話語權，才能具備參與利益博弈的資格。

(四) 保障農民權益的物質基礎

盡管農民由于先天或后天條件的制約，在社會資源的分配過程中處于不利地位，在社會的經濟生活中處于一種無助和無奈狀態，無法與其他人群進行正常的社會競爭，因此不得不退出主流社會，日益被邊緣化。但筆者認為這不應該成為他們不保障自身權益的理由。按照歷史唯物主義的觀點，人類其他一切社會活動都以物質資料的生產活動為基礎，物質資料的生產活動決定整個社會生活的面貌和發展，也決定著人自身的狀況和發展。新農村建設中的基本要求之一就是“生活富裕”，而所謂生活富裕的實質就是增加農民收入，這既是生產發展的直接結果，也是農民權益的應有內容。因此，只有農村經濟發展了，農民的理性意識才能崛起，農民的參與意識才會高漲，農民的自主意識才能提高。所以，大力發展農村經濟，切實增加農民的收入，提高農民的生活水平，保障農民的權益就為新農村建設奠定了堅實的物質基礎。如果沒有物質的保障，特別是當農民的生存基礎都受到威脅時，政治生活與精神生活對他們是沒有任何意義的，而新農村建設對于他們就更像是美麗的畫卷，而不是能夠實現的美好藍圖。

盡管目前農民權益的保障還存在很多問題，但社會、政府已在解決這一問題方面已經做著最大的努力。因為關注農民群體、幫助社會弱者、建立健全福利制度是一個社會應盡的責任。20世紀50年代英國著名的社會學家和社會政策專家馬歇爾全面論述了公民權的理論，即意味著所有擁有完全公民資格的公民都有享受社會服務和社會福利的權利。這也是我們目前新農村建設要著力解決的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