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1753年,建筑理論家勞歇爾提出了“太初棚屋”(primitive hut)的理念。與古典建筑不同,人們可以不再受制于疏離的龐大空間,而在小空間里體驗被包裹的親密時光。原始社會,森林里用樹枝和樹葉搭建成的棚屋,一邊為我們的祖先遮擋風雨,一邊迎著朝露和晚霞,這種天人合一的自然產物被視為真正的建筑之源。
今天,擁擠帶來的的疲倦感讓現代人產生了隱退和尋求庇護所(retreat and refuge)的欲望,開始追求從身體和感官延伸出的舒適感,渴望成為城市叢林里的摩登原始人。從“隱退”的古老記憶出發,設計師建構出了“全尺度小空間”作品,凸顯出“少即是多”的現代主題。在小規模構想中,設計師必須在材料、質地和比例上重新嘗試和挖掘。面對這幾個流動的空間,參觀者只有通過不間斷地想象和探索,才能使它們趨于完整。
日本建筑設計師Terunobu Fujimori創作了這間懸在空中的茶室。他特意使用燒焦和熏黑的木頭作為原材料,以延長其使用壽命并增強質感。同時,黑色紋理的表面渾厚堅實,象征著物質世界的極致。從木制的小梯爬進去,內設茶具和座椅。在櫻花紛飛的季節里,茶香混著花香飄滿木屋。一切都渾然天成,只關乎自在自然。人們圍坐在一起,溫熱的茶和彼此的笑容相互交織。在那個小天地里,可以專注地聆聽、親密地交談,世界悄然蜷縮在身邊,窗外升起一輪皎潔的圓月。
我的方式是“用自然包裹科學和科技”。雖然我使用的是現代材料,如鋼筋、混凝土、工業木材以及膠合板,但我會用自然原料如泥土、木頭、石塊和草來完成建筑。最后的作品總是稍顯粗糙,甚至可以說狂野。
無論科技還是表達,建筑都是常識的延伸。我的建筑通常是集體智慧的結晶。在我的帶領下,屋主、他們的家人和朋友,有時加上我的學生,大家一起來建造。結構、技術以及可移動部分對非專業人士來說有些困難,所以他們通常參與完成外觀的制作。
此作品來自挪威建筑事務所的HelenHard。它由10根被劈開的桂樹樹干組成,樹枝經由人工編制,形成一個可以任由參觀者攀越的天篷。通過使用原木,設計師把對大自然最純真的感情融入到了作品里。走進這個創意空間,人們仿佛置身于樹林中,可以在攀爬中記起曾經的年少輕狂,在觸摸中回到生命的起點。借著一雙孩童的眼,閃爍的樹影在跳躍,一切都是輕盈的,正如待放的花朵托起一個被遺忘的夢。
我們把隱退看成是“原空間”,它能在一種獨特的聯系中明確和創造意義。褪下科技和經濟的外衣后,空間和其自身就能互相展開,空間體驗和構型也能相互融合。因此,對隱退而言,富有表現力的自由比它本身更加重要。這一點能開創對空間環境的新體驗。就像我們制作《Ratatosk》一樣:走進森林,挑選樹木,數碼掃描和建模,數控銑削,重組樹木。
在孟買,違章建筑肆意搭建、占據空地的現象屢見不鮮,它們成為了城市發展中的寄生物。孟買設計師捕捉到了這種在夾縫中發展空間的創意,創作了《建筑介乎其中》。它外形狹長,內部結構豐富,展現了條狀或片狀的空間建筑特征,適合被安置在城市的走廊地帶。其貌不揚的建筑內部卻別有洞天,被隔間和樓層重新劃分,適合8個人居住。雖然有“蝸居”的特質,但設計師的初衷是建立一個冥想、庇護和祈禱的隱密空間。人們進入其中之后,不斷出現的空間和開放式的天窗讓雜亂感蕩然無存,反而滋生出游戲心態。
身邊的環境是我們在潛意識里創造的,并且我們居住在其中。我們可以讓這個空間很熟悉,或者我們讓自己面對不熟悉的元素,從而獲得新的反應和重新審視的契機。靈感的來源有很多,需要你仔細地觀察。對如何建造有既定想法是可以的,但我們必須首先去理解為什么要這樣想。
巴西工作室Vazio S/A帶來了點綴著紅色幕布的螺旋結構建筑。此作品是一個對新生活機能的測試場所。螺旋而上的空間可以被當成走廊、臨時座位或者舞臺。鋼絲的網面和塑料窗戶讓《Spiral Booths》的內部朦朧可見,紅色掩蓋著的神秘更充滿誘惑力。舞臺劇演員曾在這里跳躍和伸展,他們的美態或隱匿或張揚,成為多變空間的最好注解。
當我思考寧靜、私密和小的空間時,我想象著在一個城市的街道上,我坐在自己的車里,或是在自己的臥室里,或是在賓館的房間里。隱退是有價值的,因為我們需要自己的私人空間。不過當我聽到英文詞匯“retreat”時,我想起一個藝術家設計的舞臺,上面的木偶向參觀者喊“Retreat”。有點奇怪和可怕。很顯然,建筑意義上的隱退是相反的,但是從某種角度來說,兩種意義都能被《SpiralBooths》中的表演項目呈現出來。我們的觀點是,小的房間也可以成為庇護所。
《方舟》是一個獨立式的木塔形書架,由挪威建筑公司Rintala Eggertsson設計完成。墻面由上百個木結構書架構成,可以容納上千本圖書。塔內設有螺旋梯,通往書架的每一層以及閱讀隔間。書脊朝內的擺放讓這里顯得多姿多彩。沿梯而上,參觀者似乎進入到一個彩色的海洋,一個思想享不加修飾的世界。對于挪威設計師來說,斯堪的納維亞半島的半隔絕狀態充滿了靈感的光,捕捉的快感正是來源于對曠野的熱愛。而對于參觀者而言,從翻開書頁的那一刻起,思想就在多層次的空間里盤旋而上,直至融進自我的無人之境。
在現代社會,私密和公共活動之間的界限逐漸消失了。我們的工作不斷地被塞進各種信息、圖像以及噪音,我們的生活空間不斷地被提醒圍繞自己的是個巨大的空洞。創造出拒絕這種透明性的空間是很重要的,只有這樣我們才能調整到緩慢的節奏,聽見安靜的聲音,以及用想象代替圖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