浙江工業大學經貿管理學院 朱惠芹 南開大學商學院 謝曉嫣
企業經濟績效和企業社會責任相關性一直是西方學者研究的重點。在我國,有色金屬行業一直以來就屬于高資源消耗、高環境污染、惡性事故頻發,是一個急需承擔起社會責任,實現經濟與社會共同發展的行業。由此,了解我國企業社會責任和經濟績效的相關性,特別是其在有色金屬這個需要注重企業社會責任的行業中的表現,對于企業社會責任觀念的深入,將中國企業做大做強,保持國民經濟又好又快發展、構建社會主義和諧社會都有重要的意義。
從20世紀70年代開始,國外研究就大量集中在如企業社會責任與資產凈利率、與凈資產收益率、與銷售回報率等之間的相關性問題上。學者們大都以企業財務報表內的會計數據作為企業經濟績效的指標,以權威機構公布的企業社會責任評價體系為標準衡量企業社會責任的履行程度,如“財富企業名譽調查”、K LD、企業有毒廢棄物排放量排行目錄、企業倫理投資排行目錄、SA8000等。雖然對兩者相關性的研究在不斷的改進和深入,但最終的結論卻一直沒有得出。即企業社會責任與經濟績效的正相關關系和負相關關系都存在。如Ingram和Fraiziner(1983)、Freeman和Jaggi(1982)研究發現企業社會績效與財務績效呈負相關,他們認為,企業承擔社會責任需要付出相應的成本,社會責任成本使企業在競爭中處于不利地位。Simpson和Kohers(2002)對美國所有的國有銀行1993年至1994年的企業社會責任和經濟績效的關系進行了研究。他們以企業社會再投資行(Community ReinvestmentAct,CRA)為排序作為企業社會績效評價,用總資產利潤和貸款損失率評價經濟績效,發現二者之間有著積極的關系。Subroto和Hadi(2003)對印度尼西亞的企業進行了實證研究,發現企業社會責任與企業財務績效沒有關系。在我國,陳玉清、馬麗麗(2005)分析了我國上市公司社會責任與會計信息披露的現狀,結果表明,現階段這一信息與我國上市公司價值的相關性不強。李正(2006)的研究結果表明從當期看,承擔社會責任越多的企業,其價值越低;但從長期看,根據關鍵利益相關者理論與社會資本理論,承擔社會責任并不會降低企業價值。從上述有關企業經濟績效和社會責任的文獻回顧可以看到,由于種種原因,對兩者之間的關系還沒有得出一致的結論。
(一)研究樣本 國內上市公司中有色金屬板塊不大,受國際市場的影響卻較大,資源壟斷性強,各個上市公司相對獨立,競爭力相對較小。基于其行業板塊大小和上市公司間相對獨立等原因,使有色金屬板塊成為了一個很好的總樣本。由此,本文選取滬深兩市有色金屬行業49個A股上市公司作為研究對象,從金融界網站和新浪網站獲得公司2009年年報,其中排除6個ST股,1個停牌股,1個終止上市,一共得到可用樣本41個。


表1 變量含義定義表
(三)研究假設 本文旨在解決以下兩個問題:(1)企業經濟績效對企業社會責任履行程度的影響;(2)企業社會責任履行程度對企業經濟績效的影響。
在問題一上,現在普遍的觀點認為經濟績效好的企業更有能力融洽與職工、客戶、債權人、政府的關系,從而更好地履行社會責任,這樣可以在利益相關者中形成良好的外部形象,形成良性循環。而FriedrichA.Hayek曾提出,如果企業將資金用于履行社會責任這樣的追求長期最大利潤之外的用途,就會對企業的發展造成威脅,所以企業要取得好的經營業績就不會愿意承擔社會責任。筆者就問題一提出以下假設:
假設1a:經濟績效好的企業,會更多履行社會責任。
假設1b:經濟績效好的企業,不會更多的履行社會責任。
在問題二上,由于當企業恰當處理了與投資者、債權人、職工、供應商的關系時,企業就能提高內部運作的效率,減少不必要的消耗,得到較高的商業信用等利益,有利于提高企業的經濟績效。但同時,企業履行社會責任畢竟要消耗企業的資源,增加企業的運行成本,所以提出以下假設:
假設2a:企業履行社會責任程度的提高會提高企業的經濟績效。
假設2b:企業履行社會責任程度的提高不會提高企業的經濟績效。
(四)研究模型和方法 首先本文通過描述性統計(表2)分析初步認為企業經濟績效和社會責任之間不存在明顯的相關性。同時為確保模型中各變量之間不存在多重共線性,分別就各變量進行了相關性分析(表3、4)。最后,在剔除了DR這個與凈資產收益率明顯相關的變量后(表5),分別就問題一建立如下模型:

(其中α0為常數項,ε為殘差)
就問題二建立如下模型:

(其中β0為常數項,γ為殘差)
需要注意的是這里為了簡化分析過程,僅僅選擇ROE作為企業經濟績效的代表來作為被解釋變量,理由如下:凈資產收益率是企業經濟績效分析體系的核心比率,有很好的可比性和綜合性,它克服了EPS指標由于企業配股或股票發行數量的不同而導致同樣凈利潤的企業擁有不同的獲利能力值。同時,為了確保模型擬合數據,進行了誤差獨立性檢驗(D-W約等于2)(表7、10)、正態分布的檢驗(圖1、2)、等方差檢驗(圖3、4)。從系統運行圖中可以看到數據和模型的擬合度良好。
(一)模型一分析 模型一運行結果為:CSR=10.482+2.532×EPS+1.059×ROE-0.726×TAGR+0.136×MIR-0.462×SIZE-0.070×NCFPS(表6)。可見,我國有色金屬行業靜態企業經濟績效的指標的系數為正,即企業EPS和ROE指標越大,企業靜態盈利能力越強,企業就會更多地履行社會責任。而動態經濟績效指標和企業社會責任的履行程度的關系卻不一定:企業總資產增長率和企業社會責任履行程度呈負相關,即可以認為我國有色金屬行業中的上市公司會因為要保持總資產的不斷增長而減少現金的流出,從而減少了社會責任的履行;我國有色金屬行業主營業務增長率卻和社會責任的履行程度呈正相關,主營業務的增長率在一定程度上代表了一個企業可持續發展的能力,由此可以認為有色金屬行業的上市公司如果具有穩定的經濟績效,就會更加愿意承擔較多的企業社會責任。但從sig.的指標可以看到,除了EPS與企業社會責任相關性的顯著性較大外,其余的企業經濟績效指標對企業社會責任的影響并不顯著。因此,筆者支持假設1b。模型的相關系數R=0.613,RSquare=0.376,說明模型的擬合度約為38%,即本模型中選取的6個指標能說明38%的企業社會責任履行程度(表7)。F值=3.408,F的顯著性Sig.=0.010(表8)。由于模型通過了F檢驗,可以認為該多元線性回歸模型具有統計學上的意義,回歸模型有效。

表2 描述性統計分析

表3 自變量相關性分析(1)

表4 自變量相關性分析(2)

表5 自變量相關性分析(3)

圖1 標準化誤差直方圖

圖2 標準化誤差直方圖

圖3 標準化誤差正態概率散點圖

圖4 標準化誤差正態概率散點圖
(二)模型二分析 模型二運行結果為:ROE=0.275+0.073×Y1+0.041×Y2+0.405×Y3+1.950×Y4-8.039×Y5。可見企業向股東支付的股利和向債權人支付的利息越多,代表企業經濟績效的ROE就越大。此外,企業對供應商、員工、政府的相關社會責任支出與企業經濟績效也呈正比。但有色金屬行業的行業特殊貢獻(安全生產準備、政府補助、捐贈支出)與企業經濟績效呈反比,可以認為,企業安全生產準備、環境保護支出、為節能減排的科研支出以及捐贈支出等在短期內被視為企業價值的純減項,這些指標的增加會減少企業短期經濟績效。

表6 模型一模型系數a

表7 模型一擬合度b

表8 模型一F檢驗b
但同樣的,各個企業社會責任指標和經濟績效并不是顯著相關的,即總的來說結果支持假設2b。模型的相關系數和F檢驗的理想程度均劣于模型一。

表9 模型二模型系數a

表10 模型二擬合度b

表11 模型二F檢驗b
(一)研究結論 通過實證分析,可以得出以下結論:在我國有色金屬行業中,無論是靜態經濟效益還是動態經濟效益好的企業都不會主動多承擔社會責任;而企業社會責任的履行程度也沒有明顯的影響企業經濟績效。筆者認為該統計結果基本反映我國現狀。主要原因如下:(1)信息傳遞理論效果不明顯。由于我國市場尚不成熟,企業利益相關者通過股市了解企業信息的程度較低,使得信息傳遞理論在我國上市公司發揮的作用不大,即使企業較好地承擔了企業社會責任,該信息仍然無法迅速傳遞到其利益相關者那里,致使承擔企業社會責任的相關費用不能提高企業聲譽、吸引投資者。(2)企業承擔社會責任的意識不強。我國有色金屬行業中大部分企業仍然堅持著“股東利益最大化”等傳統的財務目標,很少企業會從戰略角度看待企業社會責任問題。因而,其應對社會責任問題的方式是被動的。企業每解決一個社會責任問題,運營成本就會增加,導致社會責任的成本居高不下,其履行社會責任的意識也大打折扣。(3)有色金屬行業內企業社會責任履行程度的競爭氛圍尚未形成。我國有色金屬行業屬于資源和勞動密集型企業,利潤薄弱,企業間的競爭主要集中于盈利水平等傳統經濟績效的財務指標。企業承擔社會責任越多不僅不能獲得更多的收益反而增加了其費用支出,不利于其在行業競爭中獲得優勢。(4)外在推力缺失。消費者購買產品或者服務時主要還是以“價廉物美”等指標來選擇,很少會考慮生產廠家的社會責任狀況,股票市場的大部分投資者是以短期獲利為導向的,使得企業更多承擔社會責任的外在推力缺失。(5)相關強制性法律法規不完善。由于我國企業社會責任意識薄弱,使得我國企業承擔社會責任只局限于最低的法律層面。而法律法規對于不同經濟績效的企業在承擔社會責任方面的規定仍然不夠完善,無法在經濟績效好的企業建立起權責對等關系,即擁有大量社會資源的社會組織應該承擔更多的社會責任。雖然實證結果表明企業社會責任和經濟績效的相關性不明顯,但我國有色金屬行業靜態企業經濟績效的指標,以及主營業務增長率的系數為正,仍然在一定程度上說明兩者存在正相關關系。而且雖然本文僅僅采用有色金屬行業一年的數據作為研究基礎,使得企業捐贈支出、安全生產準備等需要長期相互作用才能反映到企業經濟績效上的社會責任的支出不能很好地說明兩者相關性問題,但企業對股東、債權人、供應商、員工、政府的相關社會責任支出與企業經濟績效已經呈現明顯的正相關,這也在一定程度上說明以利益相關者的觀點出發正確看待企業社會責任的重要性。
(二)研究局限 受到客觀情況、知識水平等限制,本文的研究仍然存在不少不足:(1)本文僅僅選取了一個行業——有色金屬行業的數據進行分析,無法很好地從宏觀上代表我國企業整體社會責任履行情況現狀。(2)本次研究只是以2009年一年的數據為樣本,偶然性相對較強。未能對企業社會責任與經濟績效相關性進行長期的跟蹤分析,使得研究只能說明兩者間短期的相關性,一些需要長期追蹤才能得到反映的因素不能反映其中。(3)由于我國企業很少主動提供企業社會責任報告,且大多流于形式,很少將其量化和明確化。因此,本文所用到的企業社會責任指數是基于內容分析法分析樣本公司年報的本身,也在一定程度上影響了研究的客觀性。
[1]張建同、朱立龍:《企業的社會責任與企業績效的相關性研究》,《華東經濟管理》2007年第7期。
[2]袁昊、夏鵬、趙卓麗:《承擔社會責任未必影響公司發展——從企業社會責任指向談企業社會責任與績效關系》,《華東經濟管理》2004年第6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