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德藩,物理專業,曾自稱拿得起粉筆,官至大學校長。
上世紀80年代的江蘇省南京市教育局局長、90年代的江蘇省教育委員會副主任,現在的江蘇省教育學會會長。
風雨兼程,一路走來;杏壇花開,教育人生;踐行改革,呼喚素質。
“多少事,從來急。……一萬年太久,只爭朝夕。”
過去由教而政,而今棄“理”從“文”,這不是刻意追求,只是揮之不去的語文情結。
穿越歷史,倒流時光,當年主政省城教育,教改如火如荼,思想層出不窮,千頭萬緒,唯語文念念不忘。我有幸工作其左右,猶記得他屢屢囑我著力宣傳語文典型。那時南京語文之獨特風景——單元教學錢任初,作文教學喻旭初,人文教育王棟生(吳非)……還有南京小學語文的新老交替,群星輝映。斯霞、王蘭、袁浩,陳樹民都是一代名家,還記得我筆中的年輕人,劉軍、聶永春、顧維萍、劉之春等也早是特級教師和語文教育之棟梁。
焚香讀道學,披書坐落花。以一種博雅姿態,帶一份宗教情懷,這是周德藩的精神追求,這也是語文情結的不竭源泉。
“校長不是官”,他直言不諱;“搞教育有別干當官”,他別有視角。這些“致廣大,盡精微”的一家之言是否恰恰暗合了語文的“文以載道”的人文功能呢?
到省里分管基礎教育,語文再成他生命里的緣分和工作中的起點。“南通會議”以文件推進語文教改已成語文界經久不衰的佳話。那些年,江蘇美麗的語文風景令多少人從心中發出“誰持彩練當空舞”的感慨!小語名家于永正風行大江南北;第一代小語特級教師李吉林與時俱進再創“情境教育”研究之奇跡。嚴華銀、孫漢洲,徐敏南、陸志平、蔡明、孫雙金、薛法根、簿俊生、陳文、李亮……批思想敏銳、成就卓然的中青年語文名家脫穎而出。
說江蘇的語文,不能不說江蘇的語文教材。編教材實屬不易,用教材難上加難。他用戰略思維研判中國教育大勢,以強力的行政推動力支持蘇教版語文教材的編寫、推廣和使用。如今蘇教版語文教材已得到公認,小學語文主編張慶、朱家瓏,初中語文主編洪宗禮亦幾乎與教材同步走向人生的成功與事業的輝煌。語文界人士戲稱:“如果沒有周德藩,蘇教版語文教材也許還要在黑暗中徘徊三到五年。”
退出領導崗位,進入學術團體。“當會長就得搞研究。”物理專業漸行漸遠,語文專業情感愈濃。過去重視語文,為了一份責任,也為了母語的理想;現在研究語文,平添了一份興趣。我有時問他:“你一遍又一遍地研讀所有中小學語文教材,累不累?”他笑笑說:“為生計而工作,也許累;為興趣而工作,豈有勞累之理?”
“科學認讀”實驗,在無錫、在泰州、在南京……江蘇省上百所小學參與。他設計主持的這個研究課題已近十年。我請教他:“你這個實驗的目標達成在哪里?”他只說一句話:“讓孩子盡早自主閱讀。”
周德藩認為,漢字象形,孩子好記。早期教育,自主閱讀。學語文,說白了就是多讀書。讓孩子有讀書的能力,養成讀書的興趣和習慣,語文教學的質量和水平就在其中了。
他的這個觀點,讓我想起著名語言學家張志公的話:一個人如果在小學中學階段不能形成語言的感受力,以后糾正起來十分困難。周德藩不但一直在呼吁,而且是用實實在在的試驗,拿出了讓大家看得見摸得著的成果來破解語文教育的難題。
語文是什么?語文不是謀生之術,語文是心靈之學。記得我曾為一位語文特級教師的教育雜文集寫過幾句話:他似乎總在想說明一種真相——試圖從教育的種種事實中提煉出真切教育問題的鮮明觀點;他仿佛又總在進行一種選擇——努力從社會責任中找到自己的社會價值;他更好像是一直在進行一種追尋——力求從濃烈豐富的情感傾訴中喚醒潛伏于千百萬教育工作者心靈深處的人文情懷。
我以為,周德藩與語文老師的心是相通的。“人文情懷”,這是新課標的興奮點,更是著力點,周德藩為語文而長期呼喚奔走的行為難道不就是一種博大的“人文情懷”嗎?
《熱愛母語,學好中文,提升中國教育品質》,這是周德藩的研究新作,洋洋灑灑七千余字,它仿佛又一次為語文風景著了一抹鮮亮的生命油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