輪奸案里有一抹善良:救別人就是救自己

一個青年伙同他人輪奸自己的情人，被判處有期徒刑7年，而他的同案犯僅被判處有期徒刑6個月，緩期一年執行。同一案件判決結果卻大相徑庭，難道是被人“施救”？筆者通過深入采訪，終于揭開了案件的真相……

陪好友談判，

輪奸案里你如何“獨善其身”

今年20歲的劉濤出生于河南省新野縣城郊鄉，是家中獨子，父母在縣城做生意。劉濤有個鐵哥們兒叫趙磊，兩人是從小到大的好朋友。趙磊比劉濤大一歲，父母都是公務員。

2006年，劉濤和趙磊高中沒讀完就輟學了，一同到城里找工作。趙磊托人為劉濤安排了一家酒店的前臺工作，自己則到一家酒吧做了服務生。在劉濤眼里，大自己一歲的趙磊就是他的親大哥。

2008年3月12日晚，趙磊因為失戀心情沮喪，在一家酒吧里借酒消愁。已經有些醉意的他正要把一杯白酒灌進肚里，手里的酒杯突然被人奪了下來：“我看你已經醉了，有啥事想不開的，給姐說說?！壁w磊抬頭一看，一個30歲左右，打扮時尚、相貌姣好的女人正笑吟吟地看著他。趙磊邀請她坐下，向她傾訴了失戀的苦惱。女人認真地說：“那是她沒眼光，以你的條件可以找個更好的。走吧，酒喝多了傷身體，姐帶你出去透透氣。”趙磊猶豫了一下，跟著這個女人出了門，然后上了門口的一輛轎車。轎車駛過兩條街，停在了一棟別墅前。

在女人的攙扶下，趙磊走進了別墅。在客廳的沙發上，趙磊沉沉睡去，醒來時，他身上的外套被脫掉了，女人穿著睡衣，正溫情地看著他。趙磊把持不住，一把將女人拉進了懷里……

第二天，女人告訴趙磊，她叫楊曉娟，今年29歲，在縣城經營一家服裝店，老公鄭黎明經營著一個運輸車隊，資產幾百萬元。美中不足的是，為了發展業務，老公常年在外地，很少陪她。因為寂寞，她常到酒吧借酒消愁……

楊曉娟的出現讓趙磊很快走出了失戀的陰影。只要楊曉娟的老公不在家，他就會到楊曉娟家幽會。楊曉娟除了偶爾給趙磊兩三千元的“零花錢”外，還給他買了很多名牌服裝。趙磊心中暗喜：傍上這樣一個富婆，日子久了，和她結婚也不失明智之舉，即使結不了婚，弄一筆分手費也可以。而楊曉娟每次和趙磊幽會后，心里就會涌起強烈的負罪感。

2008年12月，鄭黎明回來后對楊曉娟說：“我常年在外，沒能好好照顧你，明年我就不駐外地了，就在家陪你，咱們得盡快要個孩子?！崩瞎脑捵寳顣跃旰芨袆?，她決定和趙磊斷絕關系。

2008年12月16日，楊曉娟將“分手”的想法告訴趙磊。趙磊企圖挽回楊曉娟的心，天天守候在楊曉娟的小區門口，卻碰不到楊曉娟。他到楊曉娟的服裝店去找，營業員說楊曉娟出差了。他打楊曉娟的電話，總是無法接通。趙磊失望了。經過一番深思，他想通了：楊曉娟最大的資本就是美貌和金錢，現在美貌不屬于自己了，就應該在金錢上找點補償。他決定約楊曉娟談談。

2008年12月底，趙磊給楊曉娟發了一條短信：“我知道一切無法挽回，只想和你再見一面，以后永不打擾。”這次，楊曉娟回了短信：“我們之間的確需要說清楚，你說個地方我去找你?！碑斕煜挛纾w磊在新野縣城一家賓館開了個房間。為了保證談判成功，他約了好友劉濤、王鑫磊一同前往。

楊曉娟趕到約定的賓館時，看到還有兩個男人在場，就想離開。這時，趙磊一個箭步躥上來把門關上，并把楊曉娟拉?。骸跋胱?，沒那么容易！你說咱倆的事怎么解決？”楊曉娟忙說：“我們之間沒有任何關系了，你快讓我走吧。”趙磊厲聲說：“休想！我陪你那么長時間，你得賠償我的青春損失費。拿20萬元來！”楊曉娟看著趙磊猙獰的面孔，厭惡地說：“我又不欠你的，憑什么給你20萬！”這句話激怒了趙磊，他一巴掌將楊曉娟打倒在床上，撲了上去。楊曉娟用盡全身力氣，一腳將趙磊踢倒在地。趙磊站起來獰笑著邊脫衣服，邊朝王鑫磊和劉濤吼道：“還愣著干什么！快幫我摁住她。”王鑫磊摁住楊曉娟的雙手，趙磊壓在楊曉娟的腿上，用床單塞住她的嘴，把她身上的衣服一件一件地扯下來……

發泄完獸欲，趙磊對王鑫磊說：“這個女人從今以后不是我的了，哥今天送你個人情，你也來吧。”王鑫磊早已欲火中燒，迫不及待地強奸了楊曉娟。此刻，楊曉娟已經無力掙扎。趙磊看著傻愣著的劉濤，朝床上努了努嘴，說：“該你了，我們先出去一下。”說完，他和王鑫磊走出了房間。

劉濤看著赤裸的楊曉娟，內心掠過極度的熱望，但是頭發凌亂、臉色蒼白的楊曉娟又讓他心生憐憫，他心情矛盾地一步一步向床邊挪近。楊曉娟哀求道：“兄弟，你還小，這么做是犯罪，求你放過我吧?！边@句話驚醒了劉濤，他克制住自己，讓楊曉娟穿上了衣服。見劉濤心存善良，楊曉娟又哀求道：“小兄弟，你放了我吧，我一定重謝你?！贝蟾绾屯貊卫谝呀涀隽瞬辉撟龅氖?，如果放了她，就等于親手把他們送進牢房啊。想到這兒，劉濤狠狠心說：“如果我放了你，就等于害了他們。等他們回來再說，我不會為難你的?！?/p>

釋放“囚女”，

擋不住的誘惑與善良

其實趙磊和王鑫磊并未離開賓館，而是躲在隔壁房間商量對策。趙磊和王鑫磊商量后，覺得放了楊曉娟她就有可能去報案，當務之急是先把她藏起來，然后再從長計議。王鑫磊對趙磊說：“我有個親戚在施庵鄉有個老宅閑著，不如先把她藏在那里?！壁w磊點頭同意。王鑫磊便以暫住名義向親戚要來了老宅的鑰匙。

當天夜里，趙磊等人將楊曉娟捆住手腳，用毛巾塞住嘴，裝進一個大編織袋，抬到她的轎車里，駛向30公里外的施庵鄉。到達目的地后，劉濤負責看管楊曉娟，趙磊和王鑫磊驅車返回縣城藏匿車輛。隨后，他們把車開進了楊曉娟居住的小區別墅前，制造了楊曉娟在家的假象。

那天晚上，趙磊失眠了，楊曉娟就像一根魚刺卡在他喉嚨里，吞不下又吐不出來。他想，只要楊曉娟活著，她就有可能報案，他們三個人都要面臨牢獄之災，最好的辦法是讓她消失。想起楊曉娟分手時的絕情，趙磊決定殺了楊曉娟。在和王鑫磊達成一致意見后，第二天中午，趙磊撥通了劉濤的電話。聽說要殺楊曉娟，劉濤馬上反對：“大哥，這樣做太危險了，恐怕我們都難逃罪責?！壁w磊不耐煩地說：“如果不想坐牢，這是唯一的辦法。你好好看著她，等明天我倆回去就動手?！?/p>

第二天，趙磊和王鑫磊回到施庵鄉，見面后，劉濤連連勸道：“大哥，殺人是要償命的，你可不要做傻事??！”趙磊目露兇光說：“她活著我們都要坐牢！”兩人爭執不下。眼看到了中午，趙磊和王鑫磊再次返回縣城打探風聲，順便多搞些吃的。劉濤又被留下看管楊曉娟。

趙磊和劉濤的對話，楊曉娟一字不漏地聽到了，她被恐懼深深包圍著，急切地尋找應對辦法。她明白，如果等到趙磊和王鑫磊回來，自己肯定性命難保，而眼前心存善意的劉濤，就是她能活命的唯一希望。楊曉娟含著淚哀求劉濤：“小兄弟，趙磊不是要錢嗎？放了我，我就給他錢。你們真要了我的命，一輩子都背著殺人犯的罪名，不會安生的?！眲龥]有理她。

到了中午，楊曉娟停止哭泣，再次向劉濤哀求：“小兄弟，我是有家的人，求你放了我，我出去后絕對不報警。”聽了她的話，劉濤說：“我放了你，就不能保證他們平安無事。再說，他們也不會原諒我的。”楊曉娟知道劉濤的顧慮，就說：“你放心，如果你信不過我，我給你寫張欠條，再按上手印，回去就給你送錢。”劉濤搖了搖頭，說：“這不是錢的問題，你讓我考慮考慮?！甭爠脑捰行┧蓜?，楊曉娟緊張的情緒慢慢平靜下來，已經一天一夜沒合眼的她迷迷糊糊睡著了。

傍晚時分，楊曉娟醒來了，她手腳麻木，想活動一下，但動彈不得。劉濤看她可憐的樣子，便解開她手上的繩子，并把自己的外套脫下披在她身上。這樣一個動作，立刻勾出了楊曉娟的眼淚：“小兄弟，你把我腿上的繩子也解開吧，我不跑，外面那么黑，我哪兒也去不了。”劉濤猶豫了一下，解開了她腿上的繩子。楊曉娟含著淚說：“小兄弟，我很冷，你能不能抱著我……”面對這樣的要求，劉濤呆住了。從在賓館目睹楊曉娟的裸體后，他的眼前就不時浮現出那些畫面，讓他焦躁不安，只是理智和善念占了上風。而現在，他已經完全不能控制自己，覺得這和賓館的強奸有了本質的區別。慢慢地，他抱住了楊曉娟的身體……

激情過后，劉濤突然對自己的行為感到愧疚：一個女人如果不是在生死關頭，是不會主動獻出自己的身體的。于是，他做了一個決定：趁他們還沒回來，放了楊曉娟。聽劉濤說要放了自己，楊曉娟說：“放了我你咋辦，他們會跟你翻臉的?！眲f：“那也比當殺人犯強，救你一命，也算是救我們一命。你從這里出去，沿小路向南走幾公里就是國道，那里有車。”

善有善報，

救別人就是救自己

第二天早晨，趙磊和王鑫磊返回施庵鄉。進屋后，趙磊發現楊曉娟不見了，劉濤正在埋頭抽煙，心里立刻明白了：“人跑了，你不去追，還顧得上抽煙？”他拉起劉濤就往外跑。劉濤低著頭說：“是我放她走的?！币宦犨@話，趙磊瞪大眼睛，一把抓住劉濤的衣領，狠狠打了他一耳光，吼道：“你難道不知道她一報案咱們就完蛋了嗎？”劉濤馬上說：“她說過不報案的，我相信她的話。她要是死了，我們就是不被槍斃也得東躲西藏??！”事已至此，趙磊和王鑫磊只好暫時各自躲藏起來。劉濤則直接回了酒店。

2009年6月26日，丈夫鄭黎明從外地回到家中。令鄭黎明感到奇怪的是，這次回來妻子一反常態，根本不讓他近身，甚至提出跟他分床睡。更令他不解的是，妻子晚上老做噩夢，嘴里不停地喊“放了我，放了我吧”。鄭黎明意識到，妻子肯定發生了什么事。

一天，鄭黎明對楊曉娟說：“我們這么多年夫妻，你有什么事不要瞞著我。”楊曉娟忙搪塞道：“沒啥事，就是太累了?！甭犉拮舆@樣說，鄭黎明生氣道：“一張床上兩條心，這日子過得還有啥意思，我馬上從這里搬走！”見丈夫真的生氣了，楊曉娟只好流著淚講述了事情的經過。

鄭黎明聽后，氣得渾身發抖，咬牙切齒道：“我一定要把他們送進監獄，現在就去報案！”說完起身就走。楊曉娟一把拉住丈夫，乞求道：“過去的事就算了吧，如果這件事張揚出去，我哪還有臉見人?！编嵗杳骱鸬溃骸拔疫@是給自己一個說法，也是給你一個交代！”楊曉娟看丈夫鐵了心要去報案，抱著他的腿跪下了：“我這條命能撿回來就知足了，求你別報案，好嗎？”鄭黎明掙脫她的雙手，向門外走去。楊曉娟追出來攔住他說：“我什么都沒有了，就剩下一點自尊，你就不能給我留點活著的念想嗎？”鄭黎明捶著自己的胸脯說：“不把他們送進監獄，我這輩子都不會安生。你放心，我以前對你咋樣，以后也不會變！”聽丈夫這樣說，楊曉娟既感動又無奈地說：“我們一起去吧。”

鄭黎明帶著楊曉娟來到附近的派出所，一個姓宋的警官接待了他們。楊曉娟向宋警官詳細陳述了她被趙磊、王鑫磊輪奸的經過，以及險遭殺害的事實。同時，她也請求警方對劉濤寬大處理。

那天趙磊回家后，變得六神無主。父母看他很反常，再三詢問他發生了什么事，趙磊只好向父母道出了實情。趙父感到非常吃驚，覺得事態很嚴重。于是，趙父第一時間撥通了警方的電話，替兒子自首。趙磊很快被新野縣警方抓獲。

與此同時，劉濤也時刻經歷著良心的煎熬。工作中，他多次出錯，被經理嚴厲地批評了幾次，還患上了嚴重的失眠癥，不得不靠安眠藥維持睡眠。經過反復考慮，他也向警方自首了。隨后，王鑫磊也被警方抓獲。

2010年6月10日，新野縣人民法院不公開審理了此案。面對法官的指證，趙磊詳細供述了自己所犯的罪行。當法官讓劉濤做辯護陳述時，劉濤說：“雖然我做了一些積極的反應，但這洗刷不了我的罪惡。如果我當初能擺脫哥們兒義氣，及時制止事情的發生，或者能夠及早報案，事情也不會發展到今天這個地步。尤其是對楊大姐，我沒有做到更多的保護，反而乘人之危，我感到很羞愧……”

一直坐在旁邊默默流淚的楊曉娟，幾次想站起來發言，都被鄭黎明拉住。楊曉娟也在矛盾中掙扎：劉濤救了自己，如果不出面作證，他就會面臨和趙磊一樣的刑罰，這對他很不公平，也違背自己的良心；如果出面作證，不但要犧牲自己的名節，很可能要失去自己的老公。楊曉娟想來想去，覺得自己已經失去了名節，如果連最起碼的良心也失去了，做人還有什么意義！

當劉濤陳述完畢，請求法庭從重處理時，楊曉娟不顧鄭黎明的阻攔站了起來，在眾人詫異的目光中走向法庭的證人席，說：“我愿意給劉濤作證，他是個好人，他沒有乘人之危。如果不是他，也許我已經變成冤魂了。劉濤和我……那是我自愿的，不是強奸……”聽到這里，法庭內響起了議論聲。這時，鄭黎明望著楊曉娟，心里像刀割般難受，他站起來默默地走出了法庭。

經過一個小時的合議，新野縣人民法院的法官們審理后認為：趙磊等人綁架楊曉娟并沒有造成惡果，加上楊曉娟也為被告求情，法院最終以輪奸罪對三名被告分別做了判決。被告人趙磊伙同他人以奸淫為目的，強行與婦女發生性關系，其行為已構成強奸罪，且系輪奸但有自首情節；而劉濤也是特殊情況下的強奸，他同時有自首情節，認罪態度誠懇，并用自己的善良獲得了受害人的諒解，應予寬大處理。最終，趙磊被判處有期徒刑7年，劉濤僅被判處有期徒刑6個月，緩期一年執行。王鑫磊則另案處理。

〔編輯：劉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