湘潭大學公共管理學院 〔湖南省湘潭市 411105〕 呂亞娟
數字鴻溝是從 20世紀 70年代美國明尼蘇達大學教授 Tichenor、Donohue與Olien提出“知溝假說”演化而來的。1998年,美國國家電信和信息管理局發布《在網絡中落伍Ⅱ:數字鴻溝中的新數據》,在副標題中使用了數字鴻溝(Digital Divide)這一術語,被認為是數字鴻溝概念的正式出現。《在網絡中落伍Ⅲ:定義數字鴻溝》(1999)的報告中,對數字鴻溝進行了定義[1]。筆者認為,數字鴻溝是在社會數字化進程中,不同主體在獲得信息通信技術的機會上,以及在數字信息的利用上所存在的差距造成的信息貧富分化問題。數字鴻溝導致了信息公平的缺失,成為社會和諧發展的重大障礙。而作為公益性文化教育機構的公共圖書館,急需進行相應的擔當為縮小數字鴻溝、實現信息公平承擔應有的責任。
我國整體信息化水平比較落后,數字鴻溝問題令人堪憂。其現狀主要表現:(1)信息技術及其互聯網的發展失衡。以互聯網的發展為例,我國互聯網發展在地區之間、省份之間、城鎮之間存在差距。地區之間在網民數量、注冊域名數量和WWW站點等方面也存在差異。東部較發達地區的互聯網發展已有一定規模,發展勢頭較好,而中西部欠發達地區的互聯網發展水平較低。省份之間在網民數量和普及率等方面存在著明顯的差距。城鄉之間在網民數量上存在著巨大差距。(2)網絡利用主體之間存在差異。互聯網在我國的普及率不斷上升,但是網絡利用主體之間在性別、年齡、學歷、職業以及數字信息資源的能力之間存在著較大差異。
1.貧富差距拉大了數字鴻溝。貧富差距導致富裕者與貧困者、富裕家庭與貧困家庭以及富裕地區與貧困地區,在獲得信息通信技術機會和使用網絡信息資源的能力出現差異。這是因為:一方面,信息產業建設需要巨量的資本支持,富裕地區有能力投資并獲得更多更好的信息技術硬件與軟件,而貧困地區由于投入能力不足,因而硬件與軟件的開發能力相對落后,這些地區的人們沒有條件普遍使用先進的信息技術。另一方面,富裕者有條件接受更高更好的教育,而貧困者因教育投入不足,接受教育的機會較少。教育的差距直接影響到人們文化程度、知識水平的差距。文化程度與知識層次較低的人,對新知識、新技術較為冷漠,對信息技術的應用能力較差,他們不但缺乏通過網絡自由獲取信息的技術能力,也缺乏通過產業化的信息服務機構獲取信息的實力。
2.壟斷的存在擴大了數字鴻溝。技術、科技資源和人才的壟斷使發達地區壟斷了知識所有權,因此產生了知識媒體的統治現象。其后果是信息分布和流向的不平衡,信息、資料和其他精神產品主要從發達地區向欠發達地區流動,而后者還必須支付高額的使用費。其次,壟斷者為追逐利潤,致力于開發和滿足富人群體中的絕大部分信息市場,因為那些富人提供了具有最大利潤的機會,導致社會經濟狀況較差的人可能找不到與他們的價值觀和能力相協調的信息,因而干脆對信息失去興趣。此外,在發展中國家,電信產業一般都由大公司壟斷,缺乏競爭的環境,致使這些國家電信建設的費用、通信及上網費用偏高,經濟狀況較差的人群缺乏接觸、使用信息技術的條件。由壟斷造成的技術鴻溝和信息鴻溝加劇了已經存在的信息不平等,造成了更大的數字鴻溝。
3.信息弱勢群體的漠視加大了數字鴻溝。國家內部制定的公共政策并未給一些信息弱勢群體,如殘疾人、老年人、社會經濟底層的人士等,提供特別的接觸、使用數字技術的機會。例如,減免上網費用,提供免費的或廉價的信息技術教育培訓等。在技術和信息資源上,既缺少為閱讀或書寫困難的殘疾人和其他人使用計算機和網絡而設計的靈活的、廉價的、方便獲取的本土化軟件,也缺乏適合他們的信息內容[2]。中國互聯網絡信息中心(CNNIC)2009年1月份的《中國互聯網絡發展狀況年度分析報告》顯示,我國上網用戶在地域、年齡、性別分布上的差距雖比前兩年有所縮小,但仍然存在:北京、上海和廣東三地的用戶加起來就占了全國的相當一部分;10歲~29歲的強于其他年齡段;男性強于女性[3]。實際情況是,絕大部分貧困地區的弱勢群體還沒有真正接觸網絡,更別說上網享受新生活了。這種在信息社會所存在的不能接觸網絡等弱勢群體,加大了數字鴻溝。
早在1943年,美國的《公共圖書館標準》中就確定了公共圖書館向所有人免費提供服務的原則。1949年聯合國發布的《公共圖書館宣言》提出:自由地、不受限制地獲取知識、思想、文化和信息是個人行使民主權利和獲得平等發展機會的基礎;公共圖書館是知識之門,應不分年齡、種族、性別、宗教、國籍或社會地位,向所有的人免費提供服務;必須使社會上所有的人都能真正享受到圖書館的各項服務,包括向由于種種原因不能利用其正常服務和資料的人,如語言上處于少數的人、殘疾人或住院病人及在押犯人等提供特殊的服務和資料[4]。由此看來,公共圖書館精神就是要消除因經濟、社會地位、生理等方面的因素而使社會成員在獲取圖書館服務方面的不平等。公共圖書館精神的實質是公正、公平,尊重人的價值與生存發展權,給社會各成員的生存與發展提供公平的機會[5]。
在我國,城鄉二元經濟結構十分明顯,城鄉差距一直存在,農村經濟發展比城鎮落后是不爭的事實。相對城鎮居民而言,城鄉差別使農村居民獲得圖書館服務的權利與機會存在較大差距,相對交通便利的城鎮和郊區農村居民而言,偏遠山區居民獲得圖書館服務的機會與權利也不平等。然而,公共圖書館精神理念的宣揚,勢必是消除這種不平等現象的利刃。尤為值得提出的是,弱勢群體的關注和提供服務應是公共圖書館人文關懷精神在 21世紀的極大發揚。早在 1836年,原英國大不列顛博物館圖書館館長安東尼?潘尼茲,他在向議會提交的特別報告中就指出:“我要使窮苦的學生和最有錢的富翁在使用圖書館藏書的問題上,擁有同樣的手段去滿足他們的求知欲望,請教同樣的權威,提出最復雜的咨詢。我相信政府一定會在這方面給予他們最大的自由和無限的幫助。”[6]
據統計,深圳圖書館 70%的讀者是外來打工人員,正是需要扶助的一群。真正有穩定收入、在深圳安居的人士,除非因為考試、做學位論文或工作上需要才會到圖書館來。弱勢群體顯然比普通公民更需要公共物品,而主流社會的公共空間一般都門禁森嚴、無法“準入”,以無證閱覽為標志,最具公益性的公共圖書館便成為最后的一方凈土,公共圖書館以社會最具精神感染力和道德感召力的心靈圣地,成為弱勢群體的精神家園,成為能夠以民主、法制、人權的原則,維持主流社會與弱勢群體間至少是最低限度的,即公民權利意義上平等的主流社會公共空間。故此,扶助弱勢群體更應是公共圖書館責無旁貸的責任,也是跨越數字鴻溝的關鍵舉措。
公共圖書館被稱為“公眾終身教育的學校”、“沒有圍墻的大學”等等,其基本職能之一是開展社會教育。其教育的目的與內容并不限于傳統的文化知識或專業技能的傳授,而是注重培養人們對社會的適應能力和提高整體素質,并使這種教育貫串于每個社會成員的一生[7]。今天,在以科技高速發展、網絡信息資源總量急劇增長為標志的信息時代,一個人除了獲取文化知識之外,還要提高信息素質(包括信息意識,信息能力和信息倫理)。而公共圖書館作為“全能大學”和社會信息與知識保障體系的一部分,在提高全體社會成員基本的文化知識、培養信息素質方面有著不可替代的作用和獨特優勢,也能夠有效地彌補數字鴻溝。
公共圖書館擁有豐富的資源,保存著人類文化遺產,是社會發展的見證人和人類文化寶庫。其不僅為公民提供豐富的文獻資源保障,而且可以為公眾提供所需數字化信息資源。數字化信息資源的便捷性,具有不受時空限制、易獲取性等特征更能滿足讀者的信息需求。充分地發揮公共圖書館的豐富資源,可以為縮小數字鴻溝做出突出的貢獻。
經濟收入的差異,導致一部分社會成員既無法在工作場所上網,也無力購置個人上網設施。因此,為這部分社會成員提供公共計算機上網或因特網公共接入服務,已成為各國政府與社會團體消除數字鴻溝的重要舉措。調查顯示:低收入者中使用公共圖書館計算機的比例不僅明顯高于其他收入階層,他們中將公共圖書館視為唯一計算機資源的比例是其他收入階層的2倍~4倍。家中無法使用網絡的人們主要通過學校和公共圖書館,成為日益增長的全球交流網絡和經濟市場的一部分[8]。公共圖書館中公共計算機的使用范圍相當廣泛,如瀏覽因特網、收發電子郵件、文字處理、找工作、娛樂、教育。隨著近年來伴隨信息技術以及互聯網的發展導致的數字鴻溝問題的顯現,公共圖書館提供的免費公平的上網條件,讓社會公民能夠廉價地或免費地使用計算機連接網絡、查詢信息,獲取信息資源,對縮小數字鴻溝勢必會起到重要作用。
徐引篪將圖書館普遍服務定義為:“任何人在任何地方能夠以合理的方式和公平的標準獲得圖書館服務。”并指出對我國來說,西部地區、農村地區、邊遠地區、貧困地區、弱勢群體獲得圖書館服務的情況尤其落后,故應該成為圖書館普遍服務的重點發展對象[8]。
在信息時代,公共圖書館提供的普遍服務主要體現在以下方面:第一,普遍性。盡管所處地理位置、身份、地位、種族、宗教信仰不同,但每個社會成員都能接受公共圖書館的服務。第二,平等性。每個用戶在所接受的服務和服務質量等各方面都應得到平等對待。第三,公益性。用戶得到的服務應是廉價的、免費的。第四,促進信息技術的普及,使每個公民都有機會享受到信息技術的益處。然而,公共圖書館提供的普遍服務并非千篇一律,而是按需進行的,既保證不同層次的人群享有平等的信息利益,又關注不同用戶的個性需求。
提供多層次、全方位普遍服務,如下舉措值得借鑒:(1)呼吁政府重視解決“數字鴻溝”問題,完善圖書館事業組織管理體制,科學界定各級政府的責任;(2)以“流動圖書車”為紐帶,建起一個覆蓋城市、社區、鄉鎮三級的公共圖書館服務網絡;(3)服務弱勢群體(我國傳統意義上的弱勢群體主要指老弱病殘等,但隨著社會的發展,如今這一群體有了改變,并有不斷擴大的趨勢,他們一般是由農民、進城的打工者、城鎮失業下崗人員、殘疾人等構成),把關懷送到每位讀者的身邊[9];(4)鼓勵和支持多種辦館形式,例如民辦圖書館、民辦官助、聯合辦館、收費服務、委托管理、特許經營以及“建設——運營——轉讓”(BOT)模式等,并將其納人法制化軌道;(5)依托互聯網和文化共享工程延伸圖書館服務工作。
CNNIC中互聯網絡發展狀況統計調查表明,非網民不上網的主要原因是不懂計算機和網絡。在信息社會中,無法得到自己所需要的信息資源的人群往往是缺乏信息意識、信息技能的人群,因此各國政府與社會團體非常關注并幫助信息弱勢人群了解如何獲取網絡信息資源以提升自己經濟與社會地位,以及怎樣使用計算機上網獲取信息。開展社會教育,提高信息素質便是公共圖書館實現這個職責的強有力的手段。
開展社會教育主要有兩個方面:其一,開展形式多樣的用戶教育。通過報告會、講座和培訓班,介紹圖書館的館藏布局和服務以及如何使用圖書館的設施。其二,開展文化科學知識的培訓。目前,許多公共圖書館為下崗工人開展再就業技術培訓,對農民工開展法律知識培訓,以及為老年人開辦計算機掃盲班、健康知識養生培訓等[10]。通過公共圖書館對全民,尤其是信息弱勢群體開展免費的或廉價的多種途徑的信息教育,加強對他們的信息意識、網絡使用、計算機操作、信息檢索能力的培養,提高他們的信息素質,從而縮小不同層次的人群使用信息技術的技能差距。
資源共享包括技術、管理思想、人才和信息資源等的共享。對資源的聯合開發與使用,不僅能帶來良好的成本效益,避免重復建設造成的資源浪費,還能豐富信息的開發利用,顯著增加信息的價值。更重要的是資源共享能以先進帶動后進,以較低的成本彌補后進的不足,縮小地區之間、各省份之間,以及城鎮之間的差距。我國圖書館界歷來重視資源共享,但主要是館際互借、聯合采購、文獻提供等方面。今后應加強發達地區與不發達地區、不同領域圖書館、信息機構之間的協作共享,將共享的領域擴充至數字資源建設、人才培訓,并強調中心館對中小型館(如大力推進總分館制,構建完善的圖書館公共服務網絡)、邊遠地區圖書館的支持,提倡先進的大館多承擔義務與貢獻。同時,鼓勵有條件的圖書館大膽走出國門,與發達國家的圖書館和信息機構合作,汲取先進的技術、信息、管理思想,以快速提高實力,縮小地域間數字鴻溝。
總之,在信息技術快速發展的信息與知識時代,構建社會主義和諧社會的進程中,數字鴻溝問題不容忽視。公共圖書館應充分發揮自身所具備的眾多優勢,積極采取相應措施,擔當縮小數字鴻溝的歷史使命,實現社會信息公平,促進社會和諧、健康地發展。
[1]任貴生,李一軍.“社會均衡器”:公益類基礎設施的存在與價值——公共圖書館在美國縮小數字鴻溝中作用的考察 [J].中國軟科學,2006,(2):158~16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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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 24次中國互聯網絡發展狀況調查統計報告 [EB/OL].[2009-11-09].http://research.cnnic.cn/html/1247710466d1051.htm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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