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近期,“金庸去世”的不實消息逐漸平息后,人們開始將注意力轉移到該消息的最初傳播載體——微博上,引爆微博信任危機。在中國,當微博的媒體屬性被擴大后,微博便以新興自媒體的姿態為人們提供另一條信息傳遞的渠道,但因公民新聞未經把關便進入該渠道,使得微博上的信息真實性難以保證,虛假信息的裂變式傳遞給網民和社會帶來負面影響。因此需要構建真正的“更正與答辯”平臺來維持微博信息環境的清潔。
關鍵詞:微博;直播;圍觀
中圖分類號:G206文獻標識碼:A文章編號:1672-8122(2011)02-0092-02
一、邁入微博元年
微博,即微型博客,是一種基于用戶關系的信息交互平臺。微博支持以自我表達、獲取資訊、交流、分享等為目的的網民經由電腦、手機、IPAD等多種客戶端登陸并發表限定字符數(如新浪微博限定140字)或不限定字符數(如搜狐微博)的文本、圖片或視頻。根據市場研究公司comScore的數據顯示,自2010年7月份以來微博的國外原型Twitter的獨立訪問用戶數量在美國基本一直沒有增長,美國《時代周刊》也把2010年年度人物的殊榮留給了Facebook的CEO馬克#8226;扎克伯格而不是Twitter。視線轉到中國,情況甚是不同:根據DCCI互聯網數據中心分析預測,2011年中國互聯網實際不重復微博獨立用戶數將達到1億,在2012、2013年底,可分別達到1.68、2.53億左右,新浪微博憑借其在14個月中打造出含5000萬人口的網絡社區的強悍實力獲2010年《新周刊》中國嬌子新銳榜年度傳媒之網站獎。中國網民在2010年邁入“微博元年”,“圍脖”成為2010年中國網絡最熱詞之一。
微博的爆炸式增長態勢奠基于名人效應,通過構建用戶間的弱連接與其他SNS應用一道擴張現代人社會紐帶,以此帶來工作機會、伙伴關系等各方面利益以及認同感的收獲,但是我們不應將微博僅僅等同于粉絲聚集地或是交友平臺、商務平臺。微博帶有獨特的媒體屬性——無論是運營方極力賦予的還是中國整體大環境所指向的,是一種新興的自媒體。微博與web1.0時代的門戶網站一樣,出現其平臺上的信息同樣具有海量、迅速的特點,但在程度上與信息需要編輯等把關者篩選的門戶網站相比有過之而無不及,微信息的裂變式和即時性更能代表微博平臺上信息的特點。正是由于海量信息以裂變的方式迅速即時集散,讓期望微博打破某種程度上的言論桎梏的網民躬逢盛事,也因如此,我們不得不將注意力放在微博大聯歡景象背后日漸顯現的信任危機上。
二、微博客的兩種獨特傳播行為
本文主要以新浪微博為例,討論微博上存在的兩種特別的傳播行為來分析微博平臺上傳播者、傳播方式及信息的特點,以此展示微博信任危機的產生原因。
(一)微眾直播
新浪微博推出的直播產品比起傳統網絡直播確實有優勢之處,如互動性提高、無需跨出微博平臺便可參與討論等。但本文討論的并非官方組織的直播,而是用戶自發組織的直播行為,可稱為微眾直播,即微眾作為全民記者參與突發事件或公共事件直播、作為旁觀者參與普通事件直播、作為個體進行個人事件直播等。回顧11#8226;15上海靜安區高層住宅大火事件,從大火發生到救援,再到事后問責以及悼念,微博參與整個事件過程的直播與報道,彰顯“一秒鐘現場”優勢。火災附近的微博用戶在火災發生時將所見所聞即刻發布到微博上,多附有手機拍下的照片,全方位多角度向事件關注者直播火災現場實時動態,還原真實現場。全民記者早于專業記者起跑,全民新聞在時效性和多源求證方面體現出的新聞價值可以說正在超越傳統媒體。
專業記者有時也會作為全民記者,不是按照制度嚴格、條理明確的傳統媒體報道流程而是通過微博——此時可看作為自搭建的滾動新聞條——進行個別事件的直播。近期最有名的例子便是《鳳凰周刊》記者鄧飛在9月16日直播宜黃拆遷案中鐘家姐妹于南昌昌北機場廁所被困情況,3個小時內發布20多條微博,通過關注者多級轉發引起百萬網友強烈關注,輿論產生的壓力最后促成宜黃政府與鐘家姐妹坐下來談話。
當微眾變成記者、手機或PC變成簡易直播設備、微博變成直播平臺時,把關人卻丟失了應有的位置,而網民記者不受專業記者職業道德的約束,致使消息的來源、真實性、直播動機都不甚明了,極端行為時有發生。8月27日晚網名為“蘇小沫兒”的濟南網友在微博直播自殺,被發現后警民微博聯動試圖挽回年輕的生命,次日“蘇小沫兒”重新現身微博表示自己平安。輿論雖對其直播動機和真實性有爭議,但基本隨著“蘇小沫兒”刪除所有自殺直播微博逐漸平息,因為無論真相如何,沒有鮮活的生命被拋棄,這是廣大網民愿意看到并給予體諒的。故事似乎圓滿,但筆者擔憂的有兩點:一是微博作為自媒體,是否可能會像傳統媒體一樣因報道自殺事件而引發維特效應,甚至由這種互動式的自我負面直播產生更大的社會負面影響;更重要的是微博不要求用戶實名認證,用戶在匿名的狀態下通常缺乏社會責任感,較少對新聞的真實性進行嚴密拷問,這就無法抹除看似圓滿解決的個案的晦暗感,由于未能得到本質上的真正解決,此類個案恐怕還會輪番登場。
(二)微博圍觀
網絡圍觀是“網民利用網絡技術對公布在互聯網上的社會事件進行集中評議的行為活動。”[1]起初多見于論壇,是一種類似網絡集合行為的新群體性行為。微博圍觀是圍觀力量的一次大轉移,圍觀的定義更加寬泛,可以理解為“被廣泛關注”,對象也不僅限于社會事件——一句發人深省的話、一張惡搞圖片也容易被圍觀。上文所提到的微眾直播本質上也是一種圍觀或是以希望被廣泛關注為目的。網民不必局限于在社區論壇“樓主”的“樓下”跟帖參與,更可以通過 “發布”、“轉發”、“評論”微博積極互動來共同設置話題的顯著性。特別是“轉發”使用戶以低門檻、低成本成為微型廣播站,使得經由最廣泛討論的議題會以“熱點話題”的面貌出現在微博廣場和所有用戶首頁,最終使某一個事件可以在短時間內傳播,如霧般彌漫。
圍觀力量的壯大產生的效果及影響是否真如不少媒體和廣大網友所持的“微博元年:圍觀給力中國”的看法保持一致,這是個在不同領域都頗具爭議的問題。如現身微博的“微公益”現象,即一種包括尋找失蹤兒童、尋求社會幫助、號召奉獻愛心、祈福等在內的慈善方式,讓人們認為微博圍觀為大眾提供了一個訴求幫助的新渠道;也有觀點表示網民參與圍觀是為滿足自身的消除空虛、情緒發泄、窺私、獵奇等心理需要,是一種非理性的行為。
筆者認為在中國微博尚屬新事物,微博圍觀特別是對社會事件的圍觀是否應該得到推崇的答案在動態制衡的社會因素與不斷演進的web2.0技術的相互作用之中,正如傳播學專家胡泳接受采訪時表示,微博只是一個基本的引發討論的工具,這個討論能不能引發共識,能不能進一步達成決策,以解決根本問題還有待觀察。但微信息的特點、微博客的傳播行為卻孕育了微博自身信任危機發生的可能性。12月6日晚“金庸去世”的謠言震動了新浪微博,甚至認證名人及認證媒體微博賬號等微博意見領袖也參與到哀悼之中,《中國新聞周刊》的草率轉發以及在人人網上同步更新使大量初期持懷疑態度的網民加入圍觀和轉發的行列,直到8點40分閭丘露薇微博辟謠,謠言才逐漸平息。但是辟謠微博的轉發量遠小于謠言的轉發量,許多網友仍慣性認為金庸已去世。“金庸被去世”使網民不但以懷疑的眼光重新審視微博上“V名人”及“V媒體”,同時也開始將焦點轉到不實信息的載體,即作為自媒體的微博的信任危機上。
微博言論的更加自由、話語權向微眾的轉讓,都在客觀上使任何人的所見、所聞、所想、所感都可以在微博上得到表達,但是上文已提到全民記者并不受專業記者的職業道德約束,言論通常較為主觀;同時,微博平臺上信息是以裂變方式傳播從而形成塔式結構,這與“一貼多回復”的論壇輻輳式結構不同,一旦虛假信息得到傳播,只靠刪除原帖并不能起到多少效果,再加上微博用戶數量巨大、非實名認證等原因,運營方的管理團隊通常是有余心而力不足。新浪總編輯陳彤也表示“除非真的是有極端危害的謠言,其他的刪了沒用。”另外,面對微博日益凸顯的信任危機,有人認為虛假信息出現總會有人辟謠,這就是微博的自凈功能。筆者則認為寄希望于微博自凈與寄希望于傳統媒體自律一樣,都是可以實現但過于遙遠的目標。
三、構建“更正與答辯”平臺
作為社會化網絡應用出現的微博,對用戶來說有很大黏性。但是不排除因其媒體角色的公信力降低,微博用戶很可能對微博失去興趣的可能。筆者認為比起被動的微博自律,主動構建真正的“更正與答辯”平臺將會更有效果。
“更正,是指新聞報道中具體事項的交代出現失實,相關人有權要求傳媒作出更正,傳媒自身也有責任在發現差錯時主動更正。答辯,是指被新聞報道提及的相關人,有權對報道內容的公正性或全面性進行答辯。”[2]更正與答辯是媒體新聞職業規范之一,在報紙、期刊方面有較完備的法規與行政規章,但是在電子傳媒方面尚無明確規定,自媒體更是主要靠自覺。以新浪為例,新浪微博設有接受用戶投訴舉報的賬號、郵箱,在他人頁面右下角設有不良信息舉報入口,特別是在近期開辟了“新浪微博不實信息曝光專區”。這些措施雖然在遏制虛假信息方面采取了主動措施,但筆者感覺并未有多大成效,曝光專區在本文撰寫完成時僅有二十余條虛假信息被曝光,更新次數少且滯后。答辯則更加被忽視,新浪方面表示除了給社會造成一定危害會刪帖,其他只會建議有關方面出官方聲明辟謠。
因此,筆者建議在曝光專區的基礎上構建更加完整的“更正與答辯”平臺,于微博醒目位置顯示。一方面張貼已核實的、確定虛假的原帖與刪帖啟事;另一方面,可將平臺向用戶開放,允許虛假信息提及的相關人或委托人持相關證據及核實材料進行答辯,要求因失誤傳播原始不實消息的用戶包括轉發該消息的認證用戶進行更正、澄清。單純地將錯誤只在網頁擦除只會產生消極后果。“將錯誤公開,表明自己對于精確性的關注,也在很大程度上增強了它的可信性,從而增加了它的價值。”[3]
微博在中國的快速興起像一記重錘將傳統意義上的大眾敲碎成微眾,微眾時代的到來似乎消解了傳播層級,沖破了言論桎梏,龐大的群體力量可以被薄弱的個體所召喚。于是大量網民、媒體甚至地方公安紛紛欣然加入微博客的行列。這對社會產生的積極影響不言而喻。但是“群聚的個體孕育出必要的復雜性,足以產生涌現的事物。”[4]微博中自治的個體通過集群“涌現”出的信任危機是否孕育著比預期更嚴重的后果,甚至演變成微博的致命危機?筆者認為這個問題應該得到重視。
參考文獻:
[1]彭昊.論網絡圍觀的倫理意蘊[J].網絡財富,2009.
[2]陳力丹.更正與答辯——一個被忽視的國際公認的新聞職業規范[J].國際新聞界,2003(5).
[3]羅蘭#8226;德#8226;沃爾克.彭蘭等譯.網絡新聞導論[M].北京:中國人民大學出版社,2003.
[4]凱文#8226;凱利.失控:全人類的最終命運和結局[M].北京:新星出版社, 201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