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色之旅隨筆

居住地或紀念館

隨眾人走進一串古樸、簡陋的老房子，意緒還不知在什么地方飄著，感覺有微微的冷意撲面而來，這才凝過神，不管外面如何陽光普照 ，這里總是有些與世隔絕的陰涼，久遠的時光似乎在此處停滯了一般，連空氣都散發著淡淡的陳年氣息。一間屋里有土炕、木椅、墻上模糊的字跡、生銹的馬燈，打了補丁的中山裝……某將軍曾在這里居住過，指揮過千軍萬馬。于是，這所房子便被保留下來，這里的一切都是有來歷的，解說員講得頭頭是道，看籮筐不是籮筐，繩子也不是繩子了，想要撥開時光解讀戰火紛飛的往事，這般浮光掠影的參觀肯定解決不了問題。

紀念館總是帶有某種教育后人的意味，這種時刻，重要的并非怎么解釋那些陳列品，而是觀者的理解，先烈們曾經如此艱難、困頓、果敢，豪情滿懷、意志堅定、死而后已？制止侵略總是要付出鮮血與生命的代價，一行人帶著虔誠的心和更為虔誠的表情，不然就是不敬。

另外的房子里或許放著幾顆年代久遠的手雷，一把步槍或幾架黑色手搖電話機，粗笨的鐵船模型，還有珍貴的老照片……有些像是戰爭片中的道具，更有些像是畫家眼中的靜物，細細地描摹，也只能作為一個紀念。往事如煙，我們看到的永遠是歷經歲月沖刷留下來的星星點點，歷史不會再現，更多的已消散為傳說及記憶之外的云煙。

還能說些什么？時過境遷之后，看著那張站在一大一小兩只銹蝕的籮筐前，匆忙間留下的黑白相片，腦海里浮現出低矮殘敗的灰磚墻，還有院落里的山楂樹或是銀杏樹，或許，它們才更懂得歷史和人物及傷痛消逝的意義。

坐在于安排

“蒙太奇”實景劇，讓我們似乎重回戰爭年代，暮色降臨，冷雨如注，日冠燒殺掠奪場面的重現，嬰兒的啼哭，少婦的驚悸……從茫茫記憶中恍惚眼前，隔著歲月回望，那昔日的殘酷、苦難都微茫成眼前的景劇了，一隊隊人馬聲勢浩大地從場上走過，便開始或是結束了一場戰斗，然而，不管演員如何投入，觀眾的心態多是“走馬觀花”式的，和平年代，戰爭對普通百姓而言還是遙遠。

身為小老百姓，平日里開會學習都習慣坐在后排，默不做聲地看臺上臺下，偶爾進入沒有排座次序的劇場，自覺遵從。

地點是山西武鄉，臺上演的是實景劇《太行山》，場地是100多畝的山頭，牛羊馬群都隱在幕后，隨占山為王的600多名演員依角色需要依次上場。“實景”竭力強調真實，炮聲伴隨著硝煙，竟然能聞到煙火味，之類劇便是用來觀看的，不留白，不用想象。

壯觀，是大家一致的認同。

坐在后排好，并排的座位上不知誰說了句，“真槍實彈”的，若有個閃失，也能跑出去。呵呵，原來坐在后排并不完全是小人物心理，還可以有這種微妙的快意？望著臺上抗日戰士殺敵的場面，時而響起“隆隆”炮聲，時而還有“砰叭”的冷槍聲，萬一走火，隔著幾排觀眾席才能輪到我們。是呵，現代人習慣了和平，習慣了躲在安逸的深處。

如果真的戰爭，我們會坐在后排安然不動嗎？這是觀看“太行山”實景劇留下的一個懸念，和天邊幾顆稀疏的星星一起深入記憶，難忘。

紅豆是真的

在這里遍野蒼綠，紅豆杉移植、繁衍已不知多少年了，便有了一個美麗的名字，叫“紅豆峽”。

初次去，問有沒有紅豆？答，當然有。文人們的心思便有些浩浩洋洋的思緒萬端起來，在自天而降的流水聲中穿越大峽谷，深峽里的橋石、巖層配以一個接一個的瀑布、潺潺流水和云影，勾人幽情，踏上數不清被水濕了的臺階，過了“一線天”，柳暗花明眼前一亮，頭頂有晚夏的細雨絲絲縷縷飄落，更使初秋的景物沉浸在彩色的迷幻中。有一些林林總總的小販，穿雜七雜八的服裝，守著掛滿紅豆飾物的攤點，靜靜地立在路旁，并不叫賣，井然有序地排列出一幅別樣的山寨風情。夏末初秋的氣息又如此溫厚怡濃，令人有種期待已久的感動，文人們由不得動了煙火情懷。本來嘛，風景再好都是心情的點綴，加上62度酒的助興。62度，有這樣的酒嗎？總之，人與人之間，人與自然之間毫不經意便出現了祥和微妙的場景，贈人紅豆與被贈一般都是在私下里進行的，等回頭看到某幾位的胸前掛上長長短短的紅豆項鏈，才驀然發覺不知在哪個轉身間錯過了好戲。

亦有幸收到一串長長的紅豆項鏈，卻是在三天后眾人即將揮別的酒桌上，并被告知：紅豆恐怕是假的，心卻是真的。聽這話的時候，微微有一些節制性的感觸，尚不知如何表達。

眾人早哄笑著附和，肯定是塑料做的，哪會有那么多紅豆？

返程的客車上，細瞧項鏈，細線串起來的紅豆很小，光溜溜地發亮，有一粒豆的針孔扎在邊緣，線快要脫了，順勢拿下來，剝開看珠孔、胚芽、豆皮……一樣都不少，是真的。那么，心是真的嗎？在這社會，無論從哪個角度思想上去，這都是一個將信將疑的問題。

然而浮華世間，能與古典情懷的紅豆相遇，確是極有福的紀念了。

順流而下

作為水的鐘情者，近年來，常在深不見底的水庫里游泳，也是見慣了風浪的。而與幾位師友乘一只小橡皮艇，體驗太行水鄉漂流，實在算不了什么。

穿上了救生衣，橙紅色的，鼓鼓囊囊的后背，樣子有點傻，幾個人故作表情地坐進小橡皮艇，然后被推離了岸。水并不深，像一條細而長的飄帶，小艇浮得輕輕，大約用一個指頭撥拉一下它就能旋個圈兒。在沒有掌握劃槳的要領之前，橡皮艇順流而下，天藍山青，四周幽靜，看白云悠悠，聽鴨叫聲聲，風情使人神怡，然而心尚未在清新中升華到雀躍的地步，便遭遇第一次觸礁，飛起的水花濺上褲腿，腳底涼涼的，出發前套了塑料袋也無濟于事，水的屬性之一便是無孔不入。同伴的尖叫聲中帶著興奮，前面掌舵的稍一劃拉，小艇又進了主流，幾位在笑，在歌唱，唱“洪湖水，浪打浪”，唱“紅燈記”，還唱好多紅歌。水上唱歌有個好處，水是音的導體，把聲音傳得老遠，嘹亮的歌聲與秋水共天一色，呼應出一種地老天荒的情意。

生命是瞬間的水浪，漂，然后再而三地觸礁，漂流的樂趣之一，便是劃槳的不止一個，盡可以“濫竽充數”，漂過一層又一層的浪。水在河的某個段位突然寬了，還拐了道彎，水流并不急，我們的橡皮艇卻陷入一個回浪里，原位打著轉轉，難能前行。研究了半天，我們才發現，必須盡快找到劃槳的要領，齊心協力劃離這一流段。不然，真就出不去了。

事后回想起來，即便順水行舟，心中也要有方向，而且要掌握基本要領。不然，便會陷入水的詭計中，被水淹沒。當然，救援艇就在不遠的地方，危險并不是真的存在。

一路“狂”奔

黃涯洞、玨山、王莽嶺……每往一處，都沖鋒在先，等到了目的地，終于無處遁逃時，有老師說：你這見了路便興奮，一路狂奔。

非興奮，奔也沒到“狂”的地步，但登山非要到大汗淋漓，氣喘吁吁，全身心投入的地步才痛快！這肯定是某種心理因素在作怪，早有精神分析學證明了人類交感神經系統的不可思議，它會讓你在某些特定的時刻身不由主地進行某類動作，比如對著一朵云傻笑，再比如沒有路的時候，有奔跑的沖動。

彼刻在王莽嶺，氣溫驟然下降，風好冷，不見什么游客，獨行山間，每走一步都是快樂的。陽光在遠處的山巒折射，忽明忽暗，微風在叢林間輕拂，幾只黃綠色的小鳥在枝頭晃著腦袋，真的不用介紹，它們的靈動已標示出它們的名字叫做“生命”，還有美好！而樹底，一片早落的葉子旁，有條不知名的小蟲吃力地爬過夏與秋的界線……隨意走著，一些細微的情致，不用醞釀，便成為詩篇。我一向以為，山水天色有太多的奧秘，不同心境之人理解的絕對不一樣，除了一些歷史典故，游山水是用不著導游的，那些俗氣的傳說只會敗壞心境。

我們這些人平日雜務繁多，少余暇，日子過得機械，好不容易逃離生活的喧囂，可以毫無掛礙地感悟陽光和星辰，聆聽風從哪邊來，“不受阻礙的行動”這是多大的快樂？人生是什么，歲月是什么，不就是沿著時間的隧道無掛礙地前行嗎？

路的深處，總是蘊藏著最美麗神奇的風景，沿著石階上到嶺的至高點，洶涌的白云，正以無法形容的氣勢鋪天蓋地而來，定神環顧四下里，感覺自己竟像一面薄得什么也隔不斷的墻，云在身邊繚繞，魂不覺飄入意外的迷途……好一會兒，一位藍衣衫的清潔工人漸漸近了，閑談了幾句，他指著濃云中一塊突出前方的大石板說，原先人是可以過那里觀云的，去年發生了一起跳崖自殺事件，才在周圍系了鐵鏈子。

這就沒道理了嘛，如要有人跳海自殺，總不能把海填平吧？至于，至于游佳山美景遇上寺廟，順便進去燒炷香并不是走私，從心底里祈愿所有的美好都能夠日久天長。

錫崖溝的感動

這是一條神奇的“天路”。

不然，外面世界的人們萬輩子也不會來這個小村莊。車舒緩地行駛在錫崖溝“之”字形的“掛壁”公路上，導游介紹說：這條路是3代人歷經30余年，用原始的工具簡陋的方法開鑿出來的，是中國公路史上的奇跡，愚公移山精神的再現。錫崖溝自古以來，因周圍地勢險要，幾乎與外界沒有交道，溝里人自給自足，自生自滅。進入20世紀60年代后，溝里人踩倒野草，折斷葛藤，搬開石塊，戰勝野獸，向大山宣戰，一干就是30年，終于在懸崖峭壁上硬鑿出一條“掛壁”公路，創造了人間奇跡，成為罕見的人文景觀。

最后一代建設者在部隊當過工程兵，回村后主動請纓，帶領村里的青年突擊隊駐山一年，頭發、胡子都長成了野人，終于完成了世代人的心愿。1991年6月10日，第一輛汽車開進錫崖溝，村民們都鉆到屋里不敢出來，怕這個從來沒見過的寵然大物會“吃人”。

車行到溝底，恰是正午時間，一行人魚貫而出，沐浴在秋日暖暖的光暈中，回望來路的崎嶇陡峭，感觸萬分。創聯部的閆珊珊，一位陽光般美好的女士說：一路上都沒激動，來錫崖溝就激動了。

靜美的村莊，葉脈般的小路，莊稼成熟的清香，還有兩只悠閑地跑著并不避人的大狗小狗……到處是安居樂業的盛世美景，好多人悄然濕了眼眶……這次太行山之行，看到許多神奇的景觀，鬼斧神刀的紅石公園，飛流數百米的瀑布，但這一切都不能和山里人的質樸相比。

在錫崖溝，沒有拍照留影，同為山里人，明白值得留戀的風景，自有心這架相機一一拍攝。

在錫崖溝，好多人買蘑菇、木耳、大杏仁等等土特產，還有葡萄干一樣好吃的東西，但不叫葡萄干。至于叫什么，無所謂。我收藏了一只呆頭呆腦的木頭娃娃，做紀念。

美景，總是讓人看呆想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