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愛你給啟泰的第十八封信

窗外有對外國老夫妻，很拘謹的，像第一次用退休金出國那樣，坐了很久很久都沒說上一句話。

從漠河回來之后，像玩瘋了的野孩子，禁不起同事的慫恿，行李都沒打開，就又搭上了往帛琉去的飛機了。這里有些朋友，一待到現在已經是第六天了，沒準什么時候回去，在報上看見了你要結婚的消息，太陽曬得我熱乎乎的。我想我已經錯過了你的婚禮了。

上午去海里游了泳，北緯五度的熱帶島嶼很安靜。我學水母那般地浮在水面上，想著人與大自然的事。岸邊的枝芽茂盛，水里的魚兒奮力地游著。生命最終的意義，無非就是好好地活著吧！人從來也不曾從自然之中得到啟示，而我們也不曾好好地愛惜自己。我們經常悔恨哭泣，然后又傷害自己，也傷害彼此。

我喜歡那個叫青鳥的外國故事。說是一個人出發去尋找稀有的青色的鳥，環游了世界失望的回來之后一進門驚訝地發現，養在自己家里的鳥就是青色的。

高興你結婚了。在聽了很多朋友的分離故事之后，我們有了一個八股的啟泰的青鳥的故事了。最美好的經常就在身邊。

窗外的老人，就那樣無聲地扶持著望著海面上的斜陽。我想到我奶奶離開那天，我爺爺找人弄來了一具說是福州進來的雕花棺木，非常美麗，非常昂貴。你知道節省的老臺灣人很少舍得那樣做的。我悄悄問我媽媽這木頭很貴吧？我媽說：“爺爺說了，說她一輩子就僅得了這塊木頭了，怎好不美美地送她走呢？”

那天家人就簇擁著送奶奶離家。回頭看著站在門前的爺爺，表情似乎很漠然，那樣正常嗎？也許有些事，根本沒有辦法用言語去形容。但有時候，我們也真的太吝于去表示“我愛你”了。當然知道一段久了的愛情，不會有最初的激情存在。也或許我們就該一直都閉上嘴，只用時間來表示，不要那些狗屁山盟海誓了。

我不知道要不要像對那般年輕夫妻結婚時那樣，說些祝福的話。坐在這碼頭上，想著這些事，有點想笑，壞心眼的猜想是不是十年前結婚時收的禮不夠多，那現在要用什么樣的行情，十年前的，還是現在的。

至于感情，我們真有不一樣的表示方法。他們說帛琉這島，有點母系社會的樣子。自己的女人出墻之后，男人要想“我到底是哪里做得不好”！有點遜，說實在的。但至于感情，人家也有別于我們這種大沙文主義者。人家才真的有些男女平等這事項上的進化呢？

想是太陽曬太多了，一會兒悲傷一會兒幸福。朋友說我即便是在游戲也想東想西的，這叫自己花自己錢的詭計，我不很明白這話的意思。但在海水里泡了幾天知道了“每種魚都有自己的地盤”。

應該回去工作了。說真的，有點慶幸沒趕上你的婚禮，說不上來為什么！或許就是對所有幸福的事都感到有點懷疑吧！

不知道怎么了！看到窗外那對呆坐著的老夫妻，突然想找個人說“我愛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