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起書系的規劃,應該很難找到像臺灣出版界這樣的巧思吧。
歐美的書系規劃想法,就像我們印象中的西洋邏輯,大方向簡單清楚,一點都不拐彎抹角。當然,也不會有太多意想不到的驚喜。日本也是一個成熟的圖書市場,他們的書系歷史也有一段時間,不過他們畢竟還是個大市場,為求讀者青睞也不如臺灣出版界這樣將書系發揮得淋漓盡致。
這該是許多出版同業在細覽臺灣市場上出版過的書目,可能會發出的感想,但也會發現圖書的規劃越來越有趣,挑戰也越來越高。
書系,這是一系列的結構思考,是有關于出版的結構跟閱讀的結構之間到底是什么樣的對應關系,即使有了對應關系,作為文化事業還得就對應關系與出版社的產品線的構架和規劃有什么意義,再行評估一番,因為每個出版社都有自己的定位,定位可能就決定了對應閱讀的出發點,概括來說就是對閱讀類型品種的限定。
雖然在書系的規劃步驟方面,就像出版前輩所提歸納的,不外乎從策劃者趣之所感、產品競爭優勢、社會需求、議題延展度、內容來源……各種擴張經營的程序,其實有如論文研究命題的發生,對編輯或企劃來說,當一開始思索書系時,接踵而來的是一連串鋪天蓋地對圖書架構與市場策略的問答題。
閱讀分層與出版選擇、出版的策略與架構,是對編輯、企劃看似沉重,其實是一個非常容易的尋求書稿的線索。從早期書系的發展是由類型閱讀所延伸,比方旅游書、食譜書、散文或小說文學……逐漸在企劃上加入了更多的條件,類似定義與讀者特質諸多項目的界定。向分眾的閱讀市場前進的趨勢,讓書系不只是一種版本或版型的簡單定義(1960年代臺灣出版社曾以40開本創立文庫系列,風靡一時),過去書系的確立可以幫出版社找出一種量的應對解釋;而今在一些新穎的書系中,除了臺灣在長達三十年的類型、概略書系、獨特閱讀俱樂部的型式書系,書系的發展更有一種跡象是往非定量的對應方式,這種定性的對象是不可捉摸,它的讀者潛藏在各種人群當中,也因此編輯可能對于這些越讀者的量并不能完全確認,因為不知道何時有其他的讀者被誘發出來,而爆發出圖書的銷售能量。
出版社想推出書系當然是想挖掘到出版的紫牛:作品、作家、議題與其他衍生范圍的經營。臺灣過去的出版企劃多半是依循這樣的思路去經營書系,現在大陸的出版概念大致也脫不了這一套規則。不過,目前在臺灣出版市場更看到一些以閱讀圖書的趣味性為出發點,進而想去推廣以創造出書系的定義。比如SOS系列,閱讀的趣味是出版社定義出來的,他要勾引的是本來就自覺自己有這樣趣味的讀者,同時也想勾起那些骨子里潛在有這樣趣味因子的讀者上門。
此一分眾的概念就像是一把尺,如果圖書的類別和閱讀的取向就是決定書的刻度,每人都有一把尺,現在出版人創新的模式不只是把尺的刻度做細,還把這些刻度的單位都重新定義了,更巧妙的是,這一尺度會在某些時間里面因為需要轉換它的對象,而去形塑某種特質或外觀,比方開始放大字型,做銀發族;或口味更動從大環境走向居家。“臺灣style”書系就是一個很好的例子,因為讀者口味會轉彎,但只是有時選擇不同做法而已。
若以圖書都有個對應讀者,從工具性的功能單位來說,一本養豬的書在分類上就顯得無趣,因為它可能是《養豬方法XX則》、《養豬防疫手則》諸如此類的命題方式。如果是一個喜歡養奇特寵物或探求好奇的人來說,《小豬物語》、《別錯怪豬:豬沒你說的笨》這樣的話題從趣味著手,讀者很自然就區分劃開了,而養豬戶可能還是會閱讀,因為增加他的眷養趣味。
市場又是一個動態性的。像一個水池一樣,里面有很多的球,當一個出版社全力塑造圖書質量的時候,一定會觀察這個市場里面有多少類似同構型的產品,當圖書出來的時候,只要池子里面有同樣的東西,一定會引起同構型的書銷售,這就是書系想鳴撞出的一種效果。
圖書類型或書系的形成,跟世代的形成關系是很密合的。我相信官場小說絕不可能在十多年前出現在大陸,反而在臺灣,很早就有挖掘職場或者是官場的弊病的書陸陸續續出來,所以這個類型是跟著流行在走。幾米剛開始出來的時候,是在格林出版社,這是一家專業出版社,作品定位是兒童讀物。而現在則是定位在不限年齡層次的繪本,這是一個將個人書系轉換市場非常成功的例子,確確實實地把讀者指標的位移或者是概念擴大。
出版市場是一種滿足讀者閱讀需求的經濟學,而閱讀滿足又建立在出版的供應上,閱讀刻度定義就是出版社在出版一種書系架構中的出版刻度的對應關系。每位讀者都有自己的閱讀刻度,可以是一種類別,也可以是多種的。閱讀刻度代表讀者對于圖書涉獵的偏好,究竟什么樣的出版刻度才能滿足讀者的閱讀刻度呢?是要更多元、個性化,還是偏向一致性?
大陸一年20多萬種新書、臺灣4萬多本,出版社在策劃書系時,已經解答了上面的問題,出版會先以滿足擁有最多讀者的刻度為優先,畢竟,出版社還是要回歸到經濟效益的問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