詩是傳說中的事物,是生活的子虛烏有。是語言的愿景和其全部存在和消亡,是創世的姊妹、神話嚴厲的父親,故事、小說的曾祖母。詩是語言的前世今生。除了可能憶及的過去,我們人類并沒有未來。獨獨從詩的修辭角度,我們享有某種未來。我們從未見識過真正刃白的、鋒銳的斧頭,而我們卻每天握有斧柄。
詩是那樣一柄現世之斧存留在手心的沉重。作者……有時不過是一輛肇事車輛的當事人。
我的故鄉有一種名貴的魚,即著名“長江三鮮”之一的鰣魚,身上美麗的鱗片超過魚肉和魚身。或者說,這種魚的肉身只為它的鱗片活著。一旦被人捕獲,離開水面出水即死。在我生活的年代,我目睹了這種稀奇品類的絕跡消亡。公元1998 年,江陰長江大橋建成通車,每年春天定期從浩瀚南太平洋回游到長江揚子江段的鰣魚,從這一年開始,不再在它們熟悉的水域淹留。
所謂“長江鰣魚”,人們不再能夠在地球的任何區域見識到它們。
詩是陳舊的世界法則,而詩人乃發明者。
我想到四十年前,一名讀書的少年,怎樣在車站、縣城圖書館、古舊江南的里弄和自己的家之間徘徊……
——本書是這名少年結集的首部詩集。
是的,詩是夢中的汽笛,是早晨“颯颯作響”和人在露珠中的耳語,隨太陽每天的升起而蘇醒。
詩是傳說,愛情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