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文章基于產業結構差異的視角,運用中國省級1997年~2008年的面板數據,在預算約束面影響下考察了中國財政支出的增長效應。研究發現,各地區由于產業結構的差異,從而對于各類財政支出的消化程度是不同的,在第二產業為主的年份里,投資性支出的增長效應顯著為正,社會消費性支出的增長效應顯著為負,轉移支出對增長有不顯著負效應;第三產業為主的年份里,投資性支出的增長效應顯著為負,社會消費性支出的增長效應顯著為正,轉移支出對增長有不顯著正效應。因此,我國財政支出的調整應考慮各地區經濟結構差異的現實。
關鍵詞:產業結構;財政支出;經濟增長
一、 引言
改革開放以來,產業結構優化一直是我國政府政策的重心之一。1997年~2008年,東部地區第二產業占GDP的比重逐年平穩增長,整體處于工業化中期第二階段;中部地區第二產業增長比第三產業增長稍快一些,但第二產業上升的幅度不足,整體仍處于工業化中期第一階段;西部地區工業比重較低,第三產業比重有所增加。產業結構的動態差異也造成了區域經濟增長的差異,這是客觀現實,在此背景下,財政支出很可能會對各地區經濟增長產生大相徑庭的影響,這也是其他研究所忽視的問題。
二、 文獻綜述
關于財政支出與增長關系的研究,自Arrow和Kurz(1970)開創性地發展了一個從私人消費和公共資本存量中獲得效用的消費者模型從而使得財政支出的效應可測度后,受到了人們越來越多的關注,但起初的研究未考慮預算約束的影響,如Barro(1989)、Devarajan 等(1996)、Gupta等(2005)、郭慶旺等(2003)、郭慶旺和賈俊雪(2006a,2006b)、王小利(2005) 等,Kneller等(1999)認為這種忽略會導致估計偏誤。Ghosh和Gregoriou(2008)于是沿著Kneller等描述的方法論,使用15個發展中國家28年的面板數據,考慮稅收、非稅收入和赤字的約束,分析得出發展中國家的資本性支出過度,對經濟增長有顯著負效應,而經常性支出有顯著正效應。這些研究拓展了公共經濟學理論研究的范圍,對實踐也有很大的指導意義,但沒有考慮產業結構的影響。
Musgrave(1966)、Rostow(1971)指出,財政支出結構在經濟發展的不同階段應有不同的側重,而不是簡單地增加消費性支出或投資性支出,這一發展階段論啟示我們,從縱向看,財政支出的增長效應在不同發展階段是不同的;從橫向看,財政支出的增長效應因國或因地區經濟特征不同而不同。本文試圖將預算約束和產業結構差異考慮進去,從一個新的角度審視財政支出對經濟增長的效應,為財政支出結構調整與優化提供一定的參考。
三、 理論背景和模型設定
1. 理論背景。Devarajan等(1996)受Barro的啟發,構建了一套AK模型探索財政支出對經濟增長的影響,分析得出財政支出各部分的配置比例會對經濟增長產生深遠影響, 每一種支出不是越多越好,當某一支出過量時,其對經濟增長的效應不斷弱化甚至為負。模型框架如下:
假定有兩類政府財政支出g1和g2,這兩類支出的變動會影響長期經濟增長率。定義生產函數如下:
生產函數y是私人資本存量k以及兩類政府支出g1和g2的函數,且函數形式為常數替代彈性。
假定在一個大量無限生命的相同經濟主體構成的新古典經濟中,經濟主體的偏好可通過下述效用函數描述:
其中,U為效用,c為消費量,?滓>0為跨期替代彈性的倒數,?籽>0為時間貼現率。
經濟主體在各時點面臨的流量預算約束條件為
k=(1-?子)y-c(3)
其中,?子表示稅負水平,也就是說,家庭持有的實際資產流量等于稅后收入減消費。
政府支出融資來源于稅收,即
支出的比例構成為
經濟主體在給定的稅負水平?子和支出份額?準下選擇c、k最大化其效用U。在(1)式、(3)式、(4)式、(5)式約束下求經濟主體效用最大化問題,得到如下穩態消費增長率等式:
綜上所述,增長率?姿的變化受稅負水平?子即預算約束和支出份額?準的影響。
2. 模型設定。本文以Devarajan et al.(1996)模型為基礎,在考慮預算約束面影響下,設定如下Panel Data模型:
其中,i表示截面,t表示年份,Git是第i個省第t年實際人均GDP增長率,為了消除短期波動,采用兩年移動平均值形式;k表示私人投資規模,用私人投資占政府財政支出規模的百分比表示;gov表示財政支出,用財政支出的各組成部分占總財政支出的百分比表示;tr表示稅收規模,用稅收收入占GDP百分比表示;ntr表示非稅收入規模,用非稅收入占GDP百分比表示;b表示地方政府收支差額的規模,也是GDP的一定比重,這三者構成了財政支出的預算預算;unemp是城鎮登記失業率,用來表示勞動力使用情況;uit是隨機擾動項。
本文分別以投資性支出、消費性支出和轉移性支出作為因變量考察財政支出對經濟增長的效應,并將產業結構變量納入,模型擴展如下:
D是虛擬變量,用來表示各省經濟特征,為簡單起見,第二產業為主則為1,第三產業為主則為0,均為各產業產值占GDP比重(從各省數據看,沒有第一產業為主的情況);本文還考慮了財政支出與虛擬變量的交互項gov*D。govit由capit、conit、trait分別表示,cap代表投資性支出在財政支出中的比重,con代表社會消費性支出在財政支出中的比重,tra表示轉移支出在財政支出中的比重。投資性支出直接作用于生產,包括基本建設支出、企業挖潛改造支出、簡易建筑費、地質勘探費、科技三項費用、流動資金、支援農業生產支出、農業綜合開發支出等項;社會消費性支出指為滿足社會共同需要的支出,它間接作用于生產,包括行政管理費、國防費、文教、科學、衛生事業費、公交商農等部門的事業費等;按照轉移支出無償的、單方面轉移的特征,本文將撫恤和社會福利救濟費、政策性補貼支出、支援不發達地區支出、行政事業單位離退休經費等納入轉移性支出。
本文使用的數據是來自1997年~2008年中國三十一個省、自治區和直轄市的面板數據(不含臺灣、香港和澳門特別行政區)。數據來源于1998年~2009年中國統計年鑒和新中國55年(2005)統計資料匯編。由于2007年支出數據統計口徑發生變化,最后兩年數據根據資料推算得出。鑒于數據的可獲得性和可操作性,財政數據只包括預算內數據,不包括預算外數據。
3. 計量結果。hausman檢驗的結果是采用固定效應模型。表1列出的是固定效應回歸模型的估計結果。
從表1可看出,私人投資規模與經濟增長顯著正相關;稅收與非稅收規模增長與經濟增長顯著正相關,而收支差額與經濟增長顯著負相關。D的顯著性表明將產業結構變量納入是合理的。由表看出,當D=0時,投資性支出的增長效應為-0.2,消費性支出的增長效應為0.14,轉移支出的增長效應為0.07;當D=1時,投資性支出的增長效應為0.4-0.2=0.2,消費性支出的增長效應為0.14-0.24=-0.1,轉移支出的增長效應為0.07-0.1=-0.03。
四、 結論
產業結構動態變化是經濟發展中存在的客觀現實,鑒于資源的稀缺性,財政支出的合理配置涉及整個資源配置效率,本文運用中國省級面板數據研究了中國地區財政支出的增長效應,考察了投資性支出、社會消費性支出和轉移支出對地區經濟增長的作用和影響。研究發現,對于各省區來說,第三產業為主的年份,投資性支出的增長效應顯著為負,社會消費性支出的增長效應顯著為正,轉移支出的增長效應為正,但結果不顯著;而第二產業為主的年份則相反,投資性支出的增長效應顯著為正,社會消費性支出的增長效應顯著為負,轉移支出的增長效應為負,但結果不顯著。
本文的結論意味著政府在制定財政政策的過程中不能“一刀切”似的保持甚至擴大生產性支出,削減非生產性支出,而應區別對待。對于各省份而言,第二產業為主時應保持甚至加強投資性支出,為承接發達國家和地區的產業轉移加快地區經濟發展創造更好的硬件環境;第三產業為主時應保持和加強社會消費性支出和轉移支出,健全政府服務,抓好科教文衛工作,縮小貧富差距、城鄉差距,營造良好的社會環境。各地區由于產業結構的差異,從而對于各類財政支出的消化程度是不同的。
參考文獻:
1. Arrow, K.J. and M. Kurz.Public investment, the rate of return and optimal fiscal policy. Johns Hopkins University, Baltimore, MD,1970.
2. Devarajan, Swaroop and Zou.The composition of public expenditure and economic growth. Journal of Monetary Economics,1996,(37): 313-344.
3. Kneller, Bleaney and Gemmell.Fiscal policy and growth:evidence from OECD countries. Journal of Public Economics,1999,(74):171-190.
作者簡介:郭金秀,南京大學經濟學院博士生;高希武,南京大學經濟學院博士生。
收稿日期:2011-02-0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