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消解走向重構:電子媒介時代兒童文學的突圍之路

莫崢

譚旭東多年來一直關注著特定技術背景、文化生態、媒介與閱讀環境下的童年和兒童文學發展，從《當代兒童文學的重鎮》、《重繪中國兒童文學地圖》到《童年再現與兒童文學重構—一電子媒介時代的童年與兒童文學》，再到他的《中國少兒出版文化地圖》，都始終表現出一位學者對作為民族未來的少年兒童的全心關懷及對兒童文學的深情憂慮與探索。

在旭東的諸多文學理論著作中，《童年再現與兒童文學重構——電子媒介時代的童年與兒童文學》(黑龍江少年兒童出版社2009年9月版)堪稱代表作，讀之，深感旭東對兒童文學的執著精神，也從其敏銳之思中領悟到該書深刻的現實價值、不折不扣的人文情懷和從中透析出的創新精神。看得出來，旭東視野開闊，論析精辟，立論有力，思路嚴謹，站在兒童文化和文化詩學的層面，以童年的歷史構建和童年文化的生成作為開掘點，密切聯系當下電子媒介對童年生態和兒童文學顛覆的現狀，將電子媒介時代童年如何再現、兒童文學的嬗變和重構等問題，置于兒童、兒童文學與電子媒介交鋒的現實時空予以思考；明確提出在新的媒介環境下重建兒童文學世界，讓真正的童年回歸這一十分現實而又關乎民族未來的重大問題；深入探討了兒童文學在電子媒介時代對童年捍衛和童心世界呵護的文化可能，追求電子媒介時代兒童文化詩學的崇高之境!

一

我們正處于一個大眾傳播的文化消費時代，電視的普及和網絡的勃興不僅快速改變了我們的生活，還對當代社會文化形態與精神意識進行了全方位的滲透和沖擊。在這樣的話語環境與審美尷尬中，旭東深入審視了大眾電子媒介參與、影響乃至包圍了所有文學場景及文學活動的現狀，為當代兒童文學創作和理論批評提供了突圍的現實性。

在當下，關于電子媒介對童年和兒童文學產生的影響特別是其負面效應，學界尚缺乏深入系統的研究，把現代兒童生成觀當成了現代兒童文學生成的絕對條件，忽視了現代媒體和其他社會因素的作用，而正如旭東所分析的，“現代中國兒童文學的進程除了兒童文學作家、理論家的自覺努力外，還有一，個外部文化場域的整合和規范，這當然就包含了媒介與媒介文化的力量。”眾所周知，媒介和媒介文化已經影響到當代社會生活的方方面面，甚至正在改變著人的情感世界及其表達方式，使人的精神生活與媒體發生不可割舍的聯系。一方面是現代電子媒介與消費文化的高度發達和普及，另一方面則是美好人性的喪失和人的工具化；一方面是現代人盡情享受著電子媒介帶來的便利和愉悅，另一方面則是生活的程式化和對媒介的依賴性給人性帶上了桎梏。兒童當然也不例外。尼爾·波茲曼的《童年的消逝》(吳燕莛譯，廣西師范大學出版社2004年版)就從歷史學、心理學、社會學等多重角度對童年文化現象予以闡釋，描述了童年概念的萌芽、形成和正在消失的過程，印刷書創造了童年，而電子媒介消解了童年；面對泛濫的電子媒介對童年生態的破壞，面對童年美好記憶的被吞噬，面對成人世界對兒童世界的全盤入侵，面對童年美好狀態的消失，作者表達了深深的憂慮。大衛·帕金翰教授則在《童年之死》(華夏出版社2005年版)中分析了在電子媒體時代成長的兒童狀態，對童年與媒體環境的轉變提供了清晰的結構圖，既反對媒體負面影響所造成的道德恐慌，也就受媒體控制的童年提出了新的戰略，認為兒童不應被隔離于成人世界之外，重新闡釋了兒童與電子媒介的關系。就國內情況而言，近十年來兒童文學空前發展，也粘染上了商業化和娛樂化之風，喪失了兒童文學的本性，其中電子媒介的影響就是一個不可忽視的因素，特別是電子媒介與市場的結合促成了消費主義意識形態以及被動的文化行為，因此必須從消解走向回歸、重構，探尋電子媒介時代兒童文學突圍的新路徑。而這，正是旭東先生《童年再現與兒童文學重構》一書的追求和有力嘗試。

旭東認為，“盡管西方學者在探討電子媒介對兒童的影響和對文學的影響方面有著相當的深度和廣度，但媒介和兒童特別是和兒童文學內在或外在之聯系的研究還存在著空白地帶。”在西方如此，中國也就更加如此。電子媒介對童年與兒童文化的影響是多方面的、全盤滲透的，不能僅僅只論其表面與現象，而應在表象之外對媒介文化特別是電視文化、網絡文化深入思考，保護童年，捍衛兒童文學與兒童文化的本質，完成電子媒介時代重建兒童文學的使命。依乎此，旭東在“童年的歷史建構及現實境遇”一章分析了童年是如何被建構的，就童年的發展作了富于歷史縱深感的文化考論：從原始時期沒有童年的概念一直到近代兒童觀的初步成熟和童年概念的形成，童年本身是一個構建的過程，其間著重分析了印刷業及識字文化對童年構建的作用，系統而簡明地闡釋了“童年的建構歷程與現代兒童觀的形成歷程和兒童教育的現代化進程是同步的”，并指出童年的歷史建構不只是兒童觀轉變的歷史，而是在多種力量的推動下建構起來的，并以此確認作為文化主體的童年和作為權利主體的童年……兒童“包含著人類發展最高的可能性”，因此“關于孩子所做的以及對孩子做的工作始終關乎未來：懷著建設一個美好的世界的希望而工作”。這樣一種理念與向往，或許就是旭東先生探尋電子媒介時代兒童文學突圍的原點動力與理想標的。

二

這也是現實給我們提出的嚴峻課題。先看旭東描述的電子媒介時代的童年。“電視、網絡等電子媒介重新構造了童年環境，童年的概念以及兒童的日常生活現實發生了重大的變化，這是無可辯駁的。”娛樂、消費和去獨創性作為電視文化的實質，“就像是一個霸權主義者，它強勢地殖民到了社會現實的基本層面中”，改變了童年的生活狀態：破壞童年的讀寫文化危及了兒童教育并使之失去原有的效果，既影響了兒童的成長，又對童年概念進行了顛覆性的解構，使“羞恥的概念被沖淡”、“禮儀的意義降低”、“好奇心失去存在依據”，從而使“童年的消失”成為無法回避的事實。而網絡文化中的童年境遇則并沒有改善，“如果說，網絡文化是一座花園的話，那么兒童既是網絡文化的設計師和網絡文化的參觀者，同時也可能是這座花園的迷路者和彷徨者。”網絡歌曲、網絡游戲、網絡交友和網絡文學，以網絡亞文化的形式影響著童年生活，有其積極意義，但對兒童成長的消極影響無法擺脫，特別是“網絡黃色信息、網戀、網絡色情犯罪和網癮等對童年生態的破壞，對兒童教育的負面影響及其對兒童閱讀的沖擊”，往往難于克服。

再看電子媒介時代兒童文學的現狀、問題和困境。我們正處在一個電子媒介高速發展的時代，媒介的高度發達和普及造成了成人世界對兒童世界的侵蝕，小讀者日益被卡通片、成人電視劇、MTV、網絡小說所吸引，視聽文化的易操作性、易選擇性不可避免地搶走了小讀者。電子媒介消解了文化的深度模式，解構了所有的文化秘密，系統完整的文化體系，變成了紛飛的文化碎片。在電子傳媒環境中長大的一代，普遍失去了政治熱情，缺乏對人類和社會的文化關懷。平面化的電子媒介，用強大的、高密度的視聽形象沖擊人的感覺器官，使人來不及作出積極的反應，思維實際上處于一種停滯狀態，這對人的想象力的開發無疑是一種桎梏。電子媒介及其與市場結合形成的消費文化連在一起，使得我們的生活方式發生重大而深刻的改變。“消費文化開始主宰著社會的一切”，深刻地影響著兒童文學的創作和出版，幾乎所有的文學類型乃至整個社會已經進入了消費社會。在這樣的文化環境中，如何培養兒童的文化情懷，培養想象力和創造力，是我們亟待解決的重要問題。其次，電子媒介時代，兒童文學隨著社會的轉型也經歷著自己的轉型，特別是電子傳媒中的色情和暴力對兒童的負面影響更是我們要解決的問題。有充分的個案事實證明，當今青少年犯罪率不斷上升、未婚母親數量增多、犯罪年齡呈低齡化傾向、惡性犯罪事件大幅度攀升，都與電子媒介的負面影響直接有關。正因為如此，兒童文學作家被這突如其來的高科技撞了“腰”，“雖然盡可能地堅守著兒童文學本有的精神高度，但在商業消費文化和大眾文化的裹挾中，發生了種種變化”，出現了大批一味迎合電子媒體而失去自我、疏離兒童文學本位的作品。對此，旭東重點做了方面的分析：一是兒童文學由于其生產和消費與商業文化結合、步入審美后現代性軌道和參與到全球化語境中等原因，發生了重要的藝術轉型，對其文學特質、精神高度、藝術維度和民族特色等提出了新的挑戰。二是與之相連，出現了在這個特定時期的一些特有的藝術表征：商業化寫作、類型化寫作、日常化敘事、娛樂化敘事。三是隱藏在這些藝術表征背后的，就是兒童文學創作精神的缺席。特別是詩意危機使兒童文學變得干癟、想象力匱乏使之走向平面化敘事、人文關懷缺席使作家淡忘責任與使命，帶上“都市貴族化”傾向。可以說，旭東對電子媒介時代兒童文學的狀況做了深刻的解剖，為尋找兒童回歸和兒童文學突圍的路徑提供了立論之基。

旭東反對將經濟效益置于文化價值和道德價值之上，認為，“兒童作家～方面高呼回歸兒童，回歸文學，追隨永恒，一方面又極力要追求碼洋，堅定地走商業化道路，這實際上是陷入主體性迷茫的泥沼。”兒童文學作家應該擁有自己的藝術判斷力和藝術自主性。這種對兒童文學商業化寫作的糾偏，表現出一位兒童文學學者的獨立情懷。

三

提出問題是一種敏銳，也是一種批判；是一種現實情懷，也是一種終極關懷，而其最終目標則是解決問題，在對現實的超越與重構中達至理想的彼岸。旭東對電子媒介時代兒童文學藝術轉型、藝術表征和精神匱乏的細致觀察和深入思考，作為重構中國兒童文學的基石，就表現了一位兒童文學批評家的責任和使命，一位兒童文學學者的學術與文化良知。也正因為如此，旭東鮮明而水到渠成地提出了回歸童年、再現童年和重建兒童文學這一具有未來高度和民族發展意義的課題。

那么，童年如何再現?旭東認為，“在被電視文化和網絡文化包圍而面臨消失危險的童年的再現也必須從兩個維度來切入，一個是從兒童的內部世界的呵護出發，即從維護童年性出發(童年性是兒童天生的)；另一個是從兒童的外部世界的改造出發，即重塑童年文化(童年文化是成人給予的或塑造的)。”而維護童年性就要保持作為童年的本質的幼態持續性，堅守作為童年精神特征的幻想與夢想，并通過不斷提高教育質量等途徑為兒童的成長注入活力，使其成長性具有現實的空間。并在此基礎上對童年進行理想的文化設計，盡量建立起新的教育觀點和模式，以抵消電子媒介給兒童教育帶來的負面影響，或倡導閱讀型、學習型社會，優化兒童閱讀環境，培育人文主義氛圍，在理想與現實的交接點上重塑童年文化。在當下，正如有的研究者所指出的，由于數字化媒介的強勢覆蓋，“讀圖”勝于讀文，“讀屏”多于讀書，直觀遮蔽沉思，快感沖擊美感，文化符號趨于圖像敘事。圖像文化的視覺沖擊不斷擠壓著文字閱讀的市場空間，萎縮了文學消費的讀者陣營，引導兒童閱讀優秀的兒童文學作品是實現童年再現的重要方式，因為“優秀的兒童文學能再現童年世界，并將兒童帶人他們真正認可的世界。而且兒童閱讀優秀的兒童文學作品，他們就會建立對世界的真善美的信任感，因為優秀的兒童文學作品逼真地重現了童年”。不管是順乎兒童的天性來再現童年，還是通過外部文化的塑造來再現童年，都需要兒童文學作家、教育家和全社會的共同努力，需要形成社會性的合力，不斷拓展兒童教育的路徑。

那么，在既定的現實里，審視電子媒介的負面影響，該如何“發現問題并予以修正”，從而完成兒童文學創作的重建以實現其突圍呢?旭東憑借自己的創作實踐和理論上的睿智之思，對此進行了創造性思考。他既分析了新的技術和閱讀環境下電子媒介對兒童文學的沖擊和負面影響，又辯證探討了其積極的一面：“電視、網絡的突起和發展，為文學提供了新的傳播方式的同時，給文學提供了新的資源，也進一步拓寬了文學的表現空間，塑造了新的文學形態。”但其立足的重點在于分析電子媒介對童年文化的顛覆和兒童文學本性的沖擊，站在廣闊的人類文化大視野中闡述兒童文學創作和兒童文學理論批評的重建策略，對兒童文學的整體發展具有重要意義。

關于兒童文學的重建，旭東具體從精神向度、寫作姿態、美學追求和倡導新主流等四個方面做了深入探究，以此捍衛童年、回歸童年、優化童年生態、構建一個讓兒童健康成長、滋養兒童心靈的精神家園，并張揚理論批評的文化功能，以此推進兒童文學創作的發展。其觀點鮮明而有說服力，為中國當代兒童文學的發展提供了理論支持和發展路徑。關于兒童文學理論批評的重建，旭東結合兒童文學的創作實踐和發展現狀，引進布爾迪厄的文化社會學等方面的理論原理，就此作了三個方面的分析：一是分析了媒介批評中心化和批評營銷化的“空間構成的轉換”現象。旭東先生指出電子媒介導致了文學批評空間的重新分配，促使很多學院派權威人士以此來將其文化資本轉化為社會資本甚至使自己“明星化”，形成了“媒介批評中心化”，但其商業意義大于文學意義，缺失了學理性和持久沖擊力，因此文學的發展需要學院批評走上前臺，凸顯其心靈力量與精神取向，擺脫單一的商業價值。二是分析了兒童文學批評界面對新的文化場域仍一味追求“本體建構”的窘相，解讀了其本質主義的迷途和詩學之蒼白帶給兒童文學的狹隘局面，主張突破本質主義的圍欄，提倡從文化的概念來整合兒童文學理論批評和規范兒童文學學科，將兒童文學作為文化的建構物予以審視，從單純的審美世界拓展到歷史的、文化的視閾，從而開創走向文化詩學的兒童文學的發展新路徑。三是基于以上認識，加之近年來兒童文學的新經驗和新資源要求理論批評及時跟上，并有所突破和發揮建設性的作用，旭東提出了重建兒童文學理論批評的四個維度：從審美批評和文化研究相互借重與共生的層面重新確立其理論維度，以話語更新實現批評的重建；從大膽借用和不斷出新的層面重新確立其方法維度，諸如從跨學科研究、生態學和系統論觀點、“架構模式”、結構主義方法和敘事學理論等視角來構造兒童文學理論批評的新景觀；從抵制失范批評、懷抱人文關懷、堅持審美標準和藝術倫理的統一等領域來堅持倫理維度，確保兒童文學批評的社會公正性和公信力；從建設兒童文學的知識結構模式(包括史學和詩學)、壯大理論批評隊伍、加強高校兒童文學學科建設和理論陣地建設等角度來重建兒童文學的學科維度，使之在與外界的不斷交流中形成不斷變化而又穩定的結構，從學科成熟的高度確保兒童文學及其理論批評的可持續發展。

從童年再現，到兒童文學重建，再到兒童文學理論批評的重建，是旭東對中國兒童文學及其理論批評發展深入思考的智慧結晶，是其創作實踐和理性思維交響互動營構的話語空間。這樣一種重建的思路，可謂水到渠成，步步推進，既在《童年再現與兒童文學重構》一書中形成了系統的認知，又與其以前的著作相互呼應，在理論構建的思想主脈上形成了前后一貫的理路，對兒童文學及其理論批評的突圍與發展提供了原理l生的思想參照。

四

然而，旭東并未止步于此，而是進一步尋蹤探秘，深入分析了電子媒介時代兒童文學的文化可能，實際上就是要確認電子媒介語境中兒童文學在維護童年、再現童年中的可能性。如果說對兒童再現、兒童文學及其理論批評重建的論析是關于當下兒童文學發展的戰略舉措，那么，對電子媒介時代兒童文學的文化可能的探究則是一種文化的向往，是一種審美情懷的釋放，是對兒童理想世界的追尋，是對兒童文學未來高地和文化情懷的構設，從現實的層面表征著兒童文學的獨特功能與童年的另一種意義。正因為“兒童文學是被歷史地文化地建構起來的，而且也承載著歷史的文化的多重信息”，而在現實的媒介影響與閱讀語境之下，電子媒介對兒童與兒童文學影響是一個中國乃至世界的社會問題，因此理應找回兒童的歷史化生成之路，追尋兒童文學的文化品格，使兩者在社會文化的大環境下互為生成對象，交化為共同的文化空間，形成共通的活性因子，克服電子媒介的負性影響，推動兒童文化詩學的發展。

旭東提出新時代的兒童文學應該以自己獨特的文化與審美功能實現文化擔當的使命，并聯系兒童文學實際從三方面闡釋了其具體內涵，首先，應該給兒童一個干凈純粹的世界，即一個理想的世界。他認為，“兒童文學可以給兒童建立理想世界”，讓兒童張揚想象力、沉浸在豐富多彩的夢想里、滿足其自我中心的思維邏輯和游戲精神，從而獲得真、善、美的滋養，得到愛和智慧的力量，逐漸建立起自己的道德觀和形成新的人格。具體而言，這種新人格的養成有兩種重要表現，一是以兒童文學“建立一個超越于現實世界且和兒童的內心世界契合的‘第三世界”’。這個世界與童心世界相協調，是對兒童審美化人生的向往，是一個獨特的兒童審美之境。兒童在這里舒展童心，遠離成人的繁復事務，擺脫成人的功利化生活方式，感受創造的想象性力量，獲得成長的教益。二是兒童文學構建的這個理想世界具有文化塑造力，讓兒童得到生命的張揚，因而必定促進社會“新人類”的成長，并在很大程度上決定著人類社會發展的人口素質與生命質量。可以說，這一理想世界正是兒童文化詩學的創構目標!其次，兒童文學要以其特有的文化價值給這個消費主義盛行時代的兒童以精神的提升。兒童處于身心發育和精神成長階段，兒童文學應從滋養兒童心靈、優化童年生態、支援兒童教育和培養兒童母語意識等方面為兒童成長提供條件，捍衛童年，關注未來。最后，兒童文學可能為成人保留一個美好的童年，引導其回歸精神的家園。童年是每個人一生中最純凈無憂、天真爛漫的日子。而在電子媒介時代，工具理性剝離了人的靈與肉，物欲橫流泯滅了求真愛美之心，而兒童文學以其獨有的詩情畫意和審美力量使成人回到兒童的夢想，再次體驗童年的生活，在美好的回憶中與童年對話，感受純潔和良知，實現自身本質力量的純粹化，發現心靈中原型的童年，在對現實世界的抵制中建設文化理想。兒童文學若能在飛速發展的電子媒介時代擔當起這樣一種文化責任，美好的童年不僅不會消逝，而且會成為人生永恒的美好記憶。這樣一種理念下的兒童文學，不僅能滋養兒童的心靈，提升兒童的精神，而且能讓成年人實現自我的回歸，找尋到生命的那片凈土。

總之，旭東是兒童文化的未來主義者，也是兒童文化詩學的理想主義者，他以批判的姿態面對電子媒介時代的童年和兒童文學，抵制技術思維所帶來的實用性價值，以救贖者的情懷呼喚童心的回歸，尋找電子媒介時代兒童文學的突圍之路，引領兒童文學走向文化詩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