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也曾見過大世面的金臺旅館
前門一帶曾是京城最繁華的區域,云集各類商鋪和飯館、旅館、會館等,僅僅西河沿一條街,旅館和飯館一家挨一家,鹽業銀行、交通銀行、金城銀行比肩相連,至今能看到許多建筑遺存。金臺旅館像一位歷盡滄桑的老人,親眼目睹了百年來的一些大事件、大人物。比如:一九一二年一月二十六日(農歷臘月初八) 辛亥志士彭家珍挺身刺殺良弼時所乘馬車就是租用金臺旅館的。一九一二年八月,史稱“民國第一冤案”的張振武被誘殺案就是與金臺旅館密切相連,武昌起義功臣張振武一行抵京后下榻于此,其屬下方維被捕于此,張、方被殺次日袁世凱的布告張貼于此。一九一四年八月二十三日,少年徐志摩第一次乘“早車”到京求學就是先在金臺旅館落腳的,或許是由于此處與一九〇六年興建的前門火車站相近的原因吧。一九二四年夏,西北名士朱錦屏受青海軍閥馬麒之命來京后長住金臺旅館。 由此可以想見金臺旅館的名聲通達邊遠。一九三二年到一九三九年,東北抗日勇士蒙古族首領苑九占五度來京,四次住所不詳,只知一九三二年夏“為避敵鋒只身暫居京城”時住在金臺旅館。此外,金臺旅館還見證了臺灣名人在京活動情況 ,比如臺灣愛國人士林獻堂來京時就曾下榻金臺旅館。
林獻堂應邀來京會友寄寓于此
林獻堂,臺灣臺中縣人,日據時期臺灣非武裝抗日民族運動先驅。一九〇七年,他第一次去日本時,在奈良與中國近代思想家梁啟超巧遇,彼此相見恨晚,徹夜筆談交流。分別時,他邀請梁啟超赴臺再商抗日大計。一九一〇年,他攜二子前往日本東京就學,歸途時于神戶再度邀請梁啟超訪臺。一九一一年三至四月間,梁啟超攜女梁令嫻、同仁湯覺頓一行三人赴臺十余日,被臺灣文化界人士視為富有時代意義之舉,影響甚遠。這一年,發生了改變中國命運與前途的辛亥革命。
梁啟超與林獻堂保持書信往來長達八年,成為流傳至今的佳話,不僅為后人留下彌足珍貴的思想交流史料,也可從中了解京臺名士早期往來的足跡。譬如,一九一二年十月二十日,梁啟超從日本歸國、回到北京,其路費就是由林獻堂資助。一九一三年四月八日,中國有史以來的第一屆國會在北京正式召開,在臺灣島內知識分子中引起很大反響。五月,林獻堂為此到北京,在梁啟超等人的舉薦下,廣泛結交社會名流,接觸到中國國民黨人,感受從封建走向共和的祖國。期間,梁啟超寫給住在金臺旅館的林獻堂的信至今仍保存在霧峰林家中,已經成為學術界研究臺灣人在京活動的重要史料。或許是梁啟超為讓林獻堂更多地認識北京的方方面面,他特意給林獻堂寄去了頤和園的門票,并在信中寫道:“奉上頤和園游券五枚”。由于信中未落時間,無從知道具體日期。至于林獻堂是否去游頤和園,也為后人留下了想象的空間。林獻堂返臺后,請堂兄林烈堂、林紀堂贊助,聯絡士紳向總督府請愿,要求創設中文學校。經過兩年的努力爭取,臺灣第一所教授中文、培育臺灣青年的現代學校——臺中第一高等學校(今臺中一中)正式開學。后來,日本學者矢內原忠雄在《帝國主義下之臺灣》一書中,稱此舉為“臺灣民族運動的先聲”。
一九五六年九月八日,林獻堂病逝于旅居的日本東京。“儒生憂道不憂貧,異國江山暫養真,松柏經霜看晚節,依然不變歲寒身。”是他晚年不得已身處他鄉時心境的真實寫照,也是他《東游吟草》中最令筆者動容的一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