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云:
筆名七月的海,就職于山東某電力企業。曾參加詩刊社第22屆青春詩會,曾獲“2005年女性詩歌年度獎”。出版詩集《七月的海》《七月的海詩選》《最美的神》三部。
創作談:朋友說我的詩歌尖銳疼痛,我說:寫疼痛,也得有疼痛的資本。
我有疼痛的資本嗎?我有!這肉體的疼痛、這靈魂的折磨……天哪,你想從我的詩歌中讀到一顆安寧的心嗎?你讀不到;你想從詩歌中分享我的快樂嗎?也做不到。
不能給人快樂,不能讓人安寧,我為什么還要寫詩歌?美國自白派詩人塞克斯頓的醫生曾對她說過這樣一句話:總有一天你的詩會對某些人有意義。
這句話于我,也是一種安慰。
我雖然不是什么先鋒詩人,但我卻拒絕詩歌媚俗。但愿我的詩歌沒有小情小怨,我也不想用詩歌說出什么大愛大德,我只想說:好的詩歌只是一種呈現,別指望它去歌功頌德,別用它拔高。通過詩歌,我能勇敢地說出,這就夠了。寫到這里,我又在問:我是詩人嗎?詩人何為?對我來說:詩寫,永遠都是孤獨寂寞的。走在人群中,我是多么弱小:像一枚秋天的落葉,很快就被更多的葉子覆蓋、淹沒了……可是,更多時候,我卻像懷抱著一個金娃娃那般快樂富足,那是因為:我剛剛寫了一首自己喜歡的詩歌,感覺像在飛。是的,詩歌給了我一對會飛的翅膀,我是幸福的。
丹爾,沙石鎮的女子
丹爾,慷慨與叛逆
講述著一個神秘的女子
我在沙石鎮遇見她
我遇見一望無際的郁金香
我遇見了郁金香那紫色的、紅色的
白色的回憶
而丹爾,花朵般輕靈
丹爾,凝固于記憶永遠的缺席
半塊月亮凝固于
永遠的缺席
這里是沙石鎮,傳說中的沙石
追趕著遍地郁金香
傳說中的女子
追趕著自由和愛情,專注而決絕
哦,野性的丹爾
甜蜜的丹爾
怒放于愛情迷亂中的丹爾
我在沙石鎮極力
尋找的丹爾,紛紛以郁金香的形式
闖進我的詩里
哦,丹爾,沙石鎮的女子
丹爾,沙石鎮的郁金香
葵花地
我再一次對著那片向日葵著迷
我并不因為她們
時時追隨太陽而有所責怪。
我知道,她們是美的
一種深入自然的美,深入了我的肌膚
深入我的內心
你看,她們那黃色花盤
打著蕾絲花邊,那綠油油的大葉子
連成一片。白天,她們舉著風兒和陽光
夜晚,她們舉著的
則是星光、月光、燈光
其實她們本身
就是最迷人的光芒
她們一株株生機勃勃
交相輝映。這個夏天,是她們
是可愛的向日葵,一次次
吸引了我
我一次次著迷于
這樣一片葵花地,瘋狂的向日葵
一次次在我心上
旋轉、歌唱
可我,不是凡·高
我不能把這片葵花地
整個地,搬入我的畫板
我只是一個詩人,我一次次贊美
我贊美我的葵花地
贊美我的向日葵
因為愛和贊美,這個夏天
我像這片葵花地一樣:富有,快樂
生機勃勃——
愛情中的春暖花開
我多么想念春暖花開
——春暖花開
春暖花開,就這樣一直念下去
一直念下去
直到花枝
突然折斷
月亮刻
就是這枚月亮了
蘸盡琥珀色,我想用最陡峭的刀法
雕刻我眼中
這枚宿命的月亮
這蒼涼的鋒芒,這冷艷的光棱
是我的,也是你的
一刀刻下來
我要讓這枚月亮迷上
一顆玲瓏心的同時,周身充斥著
紅酒的輕薄
哦,這月亮
這世界,它們時刻貼著云朵和刀子旋轉
它們在旋轉的同時
遇見了傳說中的彼岸花
而那彼岸花是如此紅艷,如隱秘中
深藏的一段愉悅,頑固地
滴著血
一棵寫詩的樹
一路上有樹葉颯颯,我就要回到李白的時代了
可我,始終是植物的
我是被橫倒的樹
鋸子斷裂,我一截一截被捆綁著
我就是被捆綁著
沿途,也留下了掙扎
和搏斗的痕跡
活著
又一輪月光里,我獨自飛回來
飛進我的身體
我從夢中伸出藤條般的手臂
擁抱著自己
給她漿果,給她蜂蜜
我以銅鸚鵡的歌喉,迎接著
我的另一個
我俯身于大地,用一對幸福的耳朵
撫摸著泉水的鳴叫
我只要這樣快樂地活著
守住根,守住我的萬千兒女
大地之心
卸下兒女情長的鳴叫
我想成為一只特立獨行的鳥兒
我向往更深的山林
一次次,我用堅韌的翅膀
撲打著云水和月光
可那是誰啊 一次次把我
置于這愛的懷抱
——這是我名曰陽的兒子
這是我名叫剛的夫君
陽剛之間,我不得不像母親的月亮
一次次發散出陰柔之美
當我把翅膀停息下來,我看見美德
變成了一種技藝
親情的果園里,蜜蜂成群
那滿樹潮濕的花骨朵兒,又一次把我
淪為大地之心
愛的光線
在愛閃電之前,你要先愛上一陣烏云
愛烏云后面的黑暗
在愛彩虹之時
你要原諒那陣風雨
原諒風雨中的陣痛和不安
你必須這樣愛著,在一個個微妙的瞬間
刪除自己的狹窄和抱怨
風雨過后,我看見你笑了
憂傷在緩緩地化開,漫天絢麗讓你
在太陽下不停地旋轉
當萬物歸于平靜,你就是彩虹那完美的光線
讓跋涉者突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