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箭

在法律、品牌等一系列傳統(tǒng)風險之外，海外上市的中國公司在最近很可能遇到了另一個大麻煩：投機客。

8月15日，衛(wèi)生部召開新聞發(fā)布會澄清：“湖北三例嬰幼兒單純性乳房早發(fā)育與食用圣元優(yōu)博嬰幼兒乳粉沒有關聯(lián)，目前市場上抽檢的圣元乳粉和其他嬰幼兒乳粉激素含量沒有異常。”至此，歷時近半月的“圣元奶粉”事件告一段落。

在外界看來，這似乎僅僅是中國乳業(yè)在“三聚氰胺”后的又一次安全風波，然而在seres對沖基金駐香港的基金經(jīng)理Ken的眼中，事情卻并非如此簡單。“從做空的手法和時間點的巧妙把握上看，很可能是對沖基金的套利行為。”而圣元也絕非第一個遇襲者。

幾乎與圣元的經(jīng)歷完全一致。7月14日，經(jīng)香港公證所化驗后，霸王品牌的多種洗發(fā)水含有被美國列為致癌物質的二惡烷。消息傳出來之后，在香港上市的霸王集團股票大跌14％，午后停牌。7月16日晚，國家食品藥品監(jiān)督管理局通報“霸王”洗發(fā)水的抽檢樣品中二惡烷含量水平不會對消費者健康產生危害。而7月20日，另一家在香港上二市的內地企業(yè)瑞年國際也被曝出角質量問題而停牌，隨后則旋即澄清。

盡管時至今日，仍然很難真正找到對沖基金的套利交易證據(jù)，但圣元國際執(zhí)行董事JoSeph Chow則對《環(huán)球企業(yè)家》證實：在8月9日，圣元在納斯達克市場大跌2694％之前的一個多月內，做空圣元國際的股票倉位迅速增加。而熟知對沖基金操作手法的業(yè)內人士則認為，無論是否如此，海外上市的中國企業(yè)都需要提高警惕。

翻云覆雨

作為在納斯達克上市的第一家中國乳品企業(yè)，圣元國際在2005年6月借殼上市，由于其在中國二三線市場具有很強的品牌影響力，因此在2007年轉板后，圣元的股價一路上行，在2008年9月，奶粉行業(yè)三聚氰胺問題爆發(fā)前，這家公司的股價一度超過了40美元。而其后的兩年間，圣元的股票價格大多保持在10至20N元間。

今年6月25日，圣元國際成功增發(fā)330萬股普通股，每股定價19美元，共籌集資金6300萬美元。在此之間，美國多家證券經(jīng)紀商的研究報告都將圣元國際的股票評級為“買入”。其中，投資銀行奧本海默(Oppenheimer)的一份研究報告稱，預期2010年中國嬰幼兒奶粉市場的增長率會達到25％。

作為中國嬰幼兒奶粉市場的第三大企業(yè)，圣元在8月9日公布的截至6月30日的一季度財報亦顯示，凈銷售額增加77.0％，達到838。萬美元，高于去年同期的4740萬美元，凈利潤達到1010萬美元。這也是圣元近兩年中最好的一份業(yè)績報表。

與如此靚麗的財報相矛盾的是此前一個月看空圣元國際的投資者劇增。根據(jù)美國信息服務商Buyms的監(jiān)測，7月6日至8月6日，空頭的比例占到了總交易量的24.54％，在7月30日，iX--比例占到當日交易量的48.4％——這距離圣元國際公布財報僅僅10天。而在大量的空頭倉位中，尤以裸賣空(naked short sellmg，沒有借入股票而直接在市場上賣出根本不存在的股票)的量大幅增加。

讓這種矛盾得到某種程度的解釋的是媒體對該事件的報道。7月初，武漢當?shù)赜忻襟w報道稱一位1歲多的女嬰出現(xiàn)了性早熟癥狀，當?shù)蒯t(yī)院初步斷定是激素引起的性早熟，有可能是食用某品牌的奶粉所致。此事并沒有引起更多媒體的關注，整個7月份風平浪靜。直到8月5日，《健康時報》一則報道稱三名女嬰因一直食用某品牌奶粉，出現(xiàn)性早熟特征，引起社會的重視。隨后某香港電視媒體指出該品牌是圣元，并且做了大量報道，隨即在國內外引起極大反響，圣元股票大跌。

在對沖基金行業(yè)浸淫多年的Ken認為，如果回頭再看，整個圣元事件中有太多“巧合”。7月初，媒體出現(xiàn)最早的相關報道，圣元的空頭交易開始增加。按照常理，在8月公布業(yè)績后，股價很可能會在利好消息刺激下大漲，賣空盤將遭受巨大損失。但恰好在8月6日，香港某電視媒體就該事件做了大量報道并指出該品牌為圣元，由于當天是星期五，整個周末時間相關部門反應不及，到了8月9日股市開盤，市場恐慌蔓延，圣元國際的股價大跌，但與此同時，圣元國際的交易量卻飆升至日均交易量的S0倍左右，并且空倉的比例降至18％。而這一切都與對沖基金慣用的套利手法十分相似——預先建好空頭倉位，然后利用媒體散布利空消息或將市場中的利空消息放大，待股價下跌后便可以平倉獲利。

在圣元國際遭遇負面消息沖擊的同時，另一家在納斯達克上市的中國奶粉企業(yè)飛鶴乳業(yè)也創(chuàng)下了兩位數(shù)的跌幅，再加上在香港上市的蒙牛乳業(yè)的近S％的跌幅，如果的確有對沖基金操作且布局完備的話，其收益則很可能這到上億美元。

防不勝防

長期以來，由于A股過去一直不允許做空，因此國內始終沒有真正的對沖基金，大多數(shù)企業(yè)對其的認識仍然停留于亞洲金融危機期間，索羅斯所領導的量子基金是如何摧毀了泰銖的故事。但在海外市場，對沖基金做空某支股票、期貨以及某國貨幣并非未有先例之事，而這其中并非沒有規(guī)律司循。

“這幾起事件的共同點在于都是拿產品質量說事，而且都是食品、藥品等與老百姓日常生活密切相關的行業(yè)，這些行業(yè)最容易造成影響迅速擴大。而最終的結果都是在媒體上散步的利空消息被澄清。”Ken對《環(huán)球企業(yè)家》表示，做空圣元“非常聰明”——雖然從銷量上看，中國乳業(yè)已經(jīng)從兩年前的三聚氰胺事件中走了出來，但整個行業(yè)對質量問題的心理承受力仍然十分脆弱，任何風吹草動都很容易引起大范圍的關注。

同時，圣元國際的流通股本只有200。萬股，以今年高點時的每股24美元計算，流通市值也不過4 8億美元，一支十幾億美元的對沖基金都有能力做空該股。而這也符合對沖基金喜好選擇中小盤股的習慣。

再者，利空消息一定是針對公司的主要產品。2005年雀巢奶粉也曾在中國爆出碘超標事件，但是由于奶粉及中國市場在整個雀巢公司的銷售額中所占比例較小，因此并未對其股價造成劇烈影響。而對嬰幼兒奶粉占公司銷售額9。％的圣元來說，這一打擊ⅢⅡ是致命的。目前，圣元奶粉的銷量并沒有因為衛(wèi)生部的公告而有顯著回升，“如果圣元挺不過去的話，也有可能賣給外資乳業(yè)企業(yè)。”國內某乳業(yè)品牌負責人對記者表示，圣元的渠道對于外資品牌來說很有吸引力。

不過對于企業(yè)來說，盡管業(yè)肉人士認為的確很難識別對沖基金的沖擊，但也并非只能伏頸受戮。通常情況下，對沖基金往往很快獲利了結。留下一個爛攤子由上市公司來收拾。除了常規(guī)的危機公關途徑之外，法律訴訟是一種常見的方式。“二惡烷事件”發(fā)生后，霸王集團向香港高等法院提起訴訟，控告《壹周刊》誹謗。圣元國際的Josepn Chow對《環(huán)球企業(yè)家》表示，目前，公司已經(jīng)在通過律師收集證據(jù)準備對某香港媒體提起訴訟，同時正通過美國的律所向美國證監(jiān)會及交易商發(fā)函要求提供圣元國際的裸賣空交易記錄。

此外，KenSi為，海外上市的企業(yè)需要對此有足夠的認識，并在此基礎上做好事前的預防：嚴密監(jiān)控公司股價及交易量的異常變化，同時加強媒體報道監(jiān)測，做好應對措施。一般情況下，如果企業(yè)注意到有人在故意做空，實力較強的公司可以召集資金護盤。

不過，joseph Chow也表示，對于圣元這樣的小盤股來說，最為現(xiàn)實的途徑就是及早發(fā)現(xiàn)問題，“如果注意到國內媒體之前的報道并且做好應對預案，在事件發(fā)生后應對起來就會從容得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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