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年執著堅守,30年春華秋實。2010年11月3日,《文學與人生》雜志社舉行創刊 30周年座談會。
會上,國家一級作家、中國報告文學學會副會長趙瑜,中國散文學會常務副秘書長紅孩,中國新鄉土小說代表作家之一、全國第三屆冰心散文獎獲得者陳啟文,《星火》雜志主編熊正良,《浙江作家》雜志執行主編海飛,作家陳然、鄭小驢、朝潮、陳偉軍、唐棣等就“當前文學形勢下《文學與人生》雜志的發展思路”發表自己的看法,并為雜志今后的運行與發展出謀劃策。
趙瑜(中國報告文學學會常務理事,中國報告文學學會副會長,中國環境文化促進會文學委員會副會長)
通過這次《文學與人生》雜志創刊30周年的座談,我在思考一個問題:作為一個省會城市的刊物,它的作用到底是什么呢?我個人認為,我們雜志面對的是大眾的文學寫作者,可以說是最廣泛的文學寫作者。如果要用人所受的教育來比喻的話,我們這本雜志承擔的應該是普及和夯實人的文化基礎的九年義務教育。它的普及性的作用非常大,雖然不能直接產生成果,但是對于人的影響是深遠的。我們這本雜志也一樣,雖然不能在很短的時間內產生巨大的社會效益與經濟效益,但是卻能培養出很多的作家。就我個人的一個例子來講,當初我是進行小說創作的,后來轉而去寫作紀實文學,就是從地區一級的刊物開始發表紀實類的作品。我的紀實文學作品在地區一級的刊物上陸陸續續得以發表,讓我覺得我還有寫作紀實文學的能力,這對我而言是一個莫大的鼓舞。我在《太行文學》擔任主編的時候,曾經在地區一級的雜志上發表過一篇紀實文學作品《中國的要害》,最后被《新華文摘》轉載了。由此可見,我們地區一級的刊物不應該定位于產生具有普遍影響力的大作品,而是要像九年義務教育一樣呵護和培養新的青年作家,夯實這些青年作家的寫作能力。
黨中央在大力倡導弘揚中國文化,而地區一級的文學雜志卻舉步維艱,這對于我們而言是一個殘酷的現實,我個人認為,通過我們這些地區一級雜志社同志的努力雖然能改善我們所面對的殘酷的社會環境,但是我們更多地需要國家政府機關對于我們這些地區一級雜志方方面面的支持。
另外,我個人認為。非虛構文學的創作應該引起我們的重視。為什么呢?往大里說,非虛構文學的發展與興盛是一個世界性的潮流,就中國國情而言非虛構文學更貼近國情民生,更容易引起最廣泛的讀者的關注。《天涯》這十幾年所做的事情就是立足于非虛構文學并且引起了很大的關注。《人民文學》的主編李敬澤認為《人民文學》要想有個大的突破,要從非虛構文學人手。他們現在做的是,每期的雜志上發表兩篇非虛構文學作品,每年給予一定的經費支持作家進行非虛構文學創作的調研。中國作家協會的機關刊物《中國作家》,現在是上半月為一般意義上的文學刊物,下半月為《中國作家·紀實版》。
此外,就創作形式而言,紀實文學的創作也要突破固有的模式。除了報告文學以外。傳記、日記、訪談、口述實錄等等形式都可以采用。昨天我們去參觀了進賢的釀酒和毛筆制作行業,這一參觀讓我對釀酒及毛筆制作業有了深入的了解與認識。假設我們以昨天參觀所獲的素材進行文學創作,若以小說的形式來表現,必然不能將我們所獲的信息直接且全面地傳達出來,而以非虛構的形式來表達就會便捷許多。
因此我建議大家多多關注非虛構文學的創作,在我們的刊物中多多關注、刊登非虛構文學作品,這對于刊物的自身發展也有一定的幫助。
陳啟文(中國作協會員,中國散文學會理事,一級作家)
我個人和《文學與人生》是有相當淵源的。上世紀80年代初我就在《文學與人生》雜志的前身《小說天地》上發表過作品。在我的起步階段能得到我們這本優秀刊物的扶持,我是常懷一顆感恩之心的,不論我未來在文學的道路上走得有多遠,獲得多大的成就,在我文學創作初始階段支持過我的刊物我是永難忘懷的。我的個人經歷正好證明了趙瑜兄的觀點,當一些文學寫作者剛剛進入文學創作的大門,并能寫出一些作品,那么一家優秀的刊物在其他刊物還未關注他們的時候,關注了這些人并且給了他們發表作品的平臺,扶持他們的創作。這可能比發表一些名家的稿件更有意義。雖然去發現文學的新生力量并培養他們、幫助他們創作出更好的作品這一過程非常艱辛,但是這樣做,不論是對刊物本身還是對文學的繁榮發展都具有深遠的意義。
以我個人擔任文學雜志編輯多年的經歷來說,我曾經在我的雜志上刊登許多自投的新人稿件,這些稿件發表后都獲得了不錯的反響,有的被《小說月刊》這樣的優秀雜志轉載,有的獲得當地的優秀新人作品獎。由此我建議將我們雜志中的《新勢力》欄目改為《發現》,專門去發掘一些有實力的新人,這不論對作者而言還是對雜志自身發展而言都是有相當大的益處的。
另外我個人也建議我們雜志去關注非虛構文學作品的創作。現在文學的創作,尤其是小說的創作我感覺越來越遠離現實生活。小說創作中的大量的先鋒化和超現實主義,讓普通的讀者很難讀懂。非虛構文學作品的創作正好可以將我們現在空中樓閣般的小說創作拉回地面,讓我們的文學作品緊貼大地,緊貼生命,緊貼大自然,緊貼社會現實。
熊正良(江西省文聯《星火》雜志社主編,江西省作協副主席,一級作家)
《文學與人生》的前身是《南苑》雜志,在上世紀80年代初已經是一本不錯的文學雜志,當雜志更名為《小說天地》時,整個文學雜志市場處于一個繁榮時期,當時的作家以作品能上這本雜志為榮。
《文學與人生》這本純文學性的雜志能走到今天是很不容易的。今年我參加了《小說選刊》召開的原創刊物峰會,國內很多相關刊物都派了代表參加,大家都很關心文化體制改革這個同題。中國作協的相關領導表示,雜志的改制勢在必行,我個人認為《文學與人生》這樣的雜志社就應該定位成公益性單位,這樣才能繁榮南昌的文化事業。
一本地方性文學雜志的發展,和一個地方的文學氛圍是分不開的。現在國家大力提倡繁榮文化事業,各省各市都非常重視本省文化事業的發展,這對于我們文學創作以及純文學雜志來說是一個良好的契機。文學氛圍和文學類雜志是需要一定的經費去經營的,而眼下在江西省內要獲取這些經費來經營這個文學氛圍和文學雜志卻是有一定難度的。
紅孩(中國散文學會常務副秘書長、中國環境文學研究會副秘書長、全國未成年人生態道德教育工作委員會委員,中國作家協會會員)
個人認為《文學與人生》應該立足于培養本土作家。給本地作家一席之地,強化地域性,繁榮本地文化。不應該只想發表名家名作,要積極培養年輕的優秀文學人才。文學要貼近生活,貼近讀者,要有鮮明的人物形象。現在部分雜志的編輯、作家缺乏豐富的生活經驗,寫出的作品與編出的雜志不貼近生活,這樣的作品與雜志自然會被讀者所拋棄。辦刊人要堅守自己的文學主張并在編輯雜志的時候堅持下來,只要踏實做好雜志,培養出一批優秀的作者,很多現實問題都可以迎刃而解。
朝潮(青年作家,《文學與人生》特約編輯)
在座的大多是我的前輩,比如熊正良老師的作品我就認真學習過,今天有幸能見到他本人,我感到非常榮幸。我和《文學與人生》最近幾年有比較親密的接觸。今年的雜志每期幾乎有三分之一是我編的,能夠參與這個工作我覺得很榮幸。
刊物就像一個人。一個人的打扮穿著再怎么時髦,哪怕是名牌著身,戴著項圈一樣粗的金項鏈,得到別人的尊重還是有限的。一本刊物,傳達出來的最主要的應該是精神上的那種氣質。精神不可能產生直接的經濟效益,但是可以比較深遠地影響和帶動一批人的生存環境和他們追求的品質。就像我們昨天去參觀的滕王閣一樣。滕王閣是一座建筑,之所以留到現在,并且人們都去參觀它,是因為王勃留下的那篇《滕王閣序》。滕王閣已經是一種文化了,它留到現在是作為一種精神留到現在,而不是因為它是唐高祖兒子建造的一個供他娛樂消遣的建筑物流傳下來。南昌城有了滕王閣這樣一個文化地標,也應該有像《文學與人生》這樣的必不可少的文化符號。它的興盛與否,是這座城市品位追求的直接體現。樓造得高又靚,得到別人的尊重卻是很有限的,因為世界各地都有高樓:滕王閣和具有一本獨立精神的文學雜志,卻是別人沒有的。
前面的老師已經談了很多,在這里只希望我參與的《文學與人生》雜志在以后的辦刊路上越走越好,越走越寬。
海飛(中國作協會員,國家一級作家,《浙江作家》雜志執行主編)
我與李俠老師、魏小英老師認識多年,《實力》欄目我也參與了一定的編輯工作。之前有老師提出要做發現新銳作家這樣的欄目,但是在實際的操作過程中我個人認為有一定的問題:如何界定這個新銳作家是你發現的?是首先在我們雜志上發稿的作家。還是在他成名前已發表過文章后,由于我們雜志的培養最后他成名了?這樣的作家算不算是你發現的?……但無論如何大力扶持新銳作家的創作是有益之舉。以我讀小說多年的經驗來看,個人覺得一些未獲獎、名氣不是很大的作家寫出的作品未必就比獲獎的、名氣大的作家寫得差。
我個人覺得要辦好刊物就要解決兩個問題。一個是經費問題,只有有了充足的經費才能在稿費、印刷、裝幀等方面加大投入,才能提高整個雜志的品質。第二是多跟選載類雜志合作,向他們推薦好的作品,更好地幫助青年作家成長,刺激作家的創作積極性,從而促進整個行業的良性發展。另外編輯自身要潔身自好,堅守自己刊物的辦刊原則,排除各種干擾,堅持選精品稿件發表,不因為人情等因素降低發稿標準。
鄭小驢(中國作家協會會員,曾獲首屆浙江作家全國原創小說獎、上海文學獎)
作為一位青年寫作者參加這次會議我感到非常榮幸。前蘇聯著名詩人約瑟夫,布羅茨基在談論文學環境時曾說過:“我們生活在一個瘋狂的社會,這個社會將文化當成了商品,它將文化推人了一個死胡同。”他又說過另外一句話:“這是我生命中最好的時期,以后不會比這更好了,也不會比這更壞了。”我覺得他的話是說在這樣的一個社會文化環境下,我們要做的就是不浮躁,不跟風,不拋棄,不放棄,恪守文學神圣的光輝。張愛玲曾說過:“因為懂得,所以慈悲。”這是我對現在文學環境的一個感想。
《文學與人生》這本雜志我在去年就曾經看到過,當時感到很驚訝,因為之前我沒有聽到過有這樣的一本雜志存在:和魏主編接觸多了之后,我覺得這本雜志非常不容易,這本雜志很有職業理想和文學想法,一直在默默堅持著它的辦刊理念,并發掘和培養了一大批年輕的作家。現在社會已沒有了上世紀80年代的那種理想主義情懷了,隨著經濟體制改革的深入,很多理想破滅了,社會變得非常現實,文學雜志已經被邊緣化,變成非主流了,但是這本雜志的編輯與作者保持了富有人情味的交流,讓我們作者感到很溫暖。
我認為文學應該是一個永恒的話題,雖然我們現在的文學處于一個短暫的邊緣化的時代。曾經有一個作家說過這么一句話:“如果人類還有感情需要抒發,需要表達,思想需要寄托,那么文學一定需要存在。”現在我們這個商業化的社會正處于一個轉型期,但這個時期畢竟是短暫的。當一切的改革穩定之后,我相信文學一定會迎來一個新的局面。我覺得作為一個寫作者需要的就是崇高的文學情操,不媚俗,不討巧,不向某些利益集團妥協,只有真正熱愛文學的人,最后才能被文學所熱愛。
李賢平(江西省社科院文學研究所特約研究員,南昌市青年作家)
公益性的文學刊物確實不容易,在文化體制改革之下辦刊的形勢非常嚴峻。現在物價大漲,以現有的經費用來辦刊,實在是捉襟見肘。經費的缺乏大大制約了我們刊物的發展。通過對一些刊物的了解,我得知很多刊物在辦刊的過程中引入了專題策劃或專題的思路。例如《芳草》雜志今年出了西藏作家的專號、魯迅文學院建院60周年的專號等。他們每一期都拿出足夠的版面做一期專題,這種影響是很可觀的。我們文學類的雜志應該多一些這種策劃,既豐富雜志的形式與內容,又可以培養一大批青年作家。
陳偉軍(中國作家協會會員,中國當代文學研究會會員)
看了《文學與人生》雜志這個刊名之后,我確實覺得文學可以改變人生中的很多事情。我喜歡上寫作就是源于我小學三年級時的一篇作文,我憑借一篇《勸爸爸戒煙》讓我爸戒了煙,這么多年來他再也沒有抽過一根,由此我發現文字是有力量的,因此慢慢喜歡上了寫作。我覺得寫作是一件幸福的事,因為僅憑一支筆我就可以比別人多活一個世界,這個世界非常精彩,我常常在文字的世界里被感動。但我從沒有要求自己在我的作品中體現多高的思想性,要自己馬上達到一定的高度,我只要求我自己的每一本書比上一本進步。我覺得揠苗助長不見得是一件好事,自然成長才是好事。前輩作家中可能有些對我們80后作家很有看法,但是我覺得從幼稚到成熟,從不能很好地理解文字的含義到真正理解文學賦予我們作家的責任感需要一個過程,這個成長的過程是需要時間的。
現在我的創作陷入了尷尬的境地,我的作品走的是傳統的路子,因為我的年齡和閱歷有限,我還是有一些很幼稚的地方,我的作品的思想性沒法跟在座的一些老師相比。但是出版社、市場又嫌我的作品不夠市場化,我夾在中間很難受。我從未寫過短篇并從未在雜志上發表過文章,希望在我結束手頭的長篇作品后,有機會能在《文學與人生》雜志上發表我的短篇小說處女作,也希望《文學與人生》雜志能成為像我這樣的年輕作者發表短篇小說的陣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