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碳關稅”對世貿規則的沖擊及我國的對策

[摘要]“碳關稅”的提出對于現行的貿易規則造成了一定的影響，而且這種影響是深遠的，貿易規則的變化會在很大程度上影響我國經濟貿易的發展。因此，我們應對“碳關稅”對世界貿易規則的影響進行相應的研究，在一定程度上預見世界貿易規則在此基礎上可能發生的變化，并及時調整我國的產業結構。

[關鍵詞]碳關稅；貿易規則；低碳

2009年6月22日，美國眾議院通過了《限量及交易法案》，6月26日又通過了《清沽能源安全法案》，兩個法案均授權美國政府可以對包括中國在內的不實施碳減排限額國家的進口產品征收碳關稅，該法案從2020年起開始實施。當人們還震動于美國的提案時，法國則在2009年11月宣布將于2010年1月1日率先征收“碳關稅”，起步價格定為每噸14歐元；此外，加拿大也在醞釀相關政策。

所謂“碳關稅”是指對高耗能的產品進口征收特別的二氧化碳排放關稅，主要針對進口產品中的碳排放密集型產品，如鋁、鋼鐵、水泥、玻璃制品等產品而進行的關稅征收。“碳關稅”的醞釀征收，首先會直接對我國的對外貿易產生巨大沖擊。根據世界銀行的研究報告，如果碳關稅全面實施，在國際市場上，以勞動密集型產品為主，具有“高投入、高消耗”特點的“中國制造，”可能將面臨平均26％的關稅，出口量因此將下滑21％。顯然，碳關稅一旦實施，對中國的對外貿易來說是個沉重的打擊，我國目前的對外貿易依存度已近70％，“碳關稅”最終通過傳導機制對我國國民經濟的沖擊程度可想而知。

一、“碳關稅”與世貿規則

“碳關稅”一經出現，便成為國際貿易的熱點問題，對于它的論述大致有兩種。

一是認為“碳關稅”與WTO現行規則有直接沖突。WTO／GATT的一個核心原則就是非歧視原則，主要包括國民待遇原則和最惠國待遇原則兩個方面。國民待遇原則是WTO／GATT的核心原則之一。根據GATT第3條的規定，成員國不能在國內產品及同類國外產品之間采取內外有別的政策，即不能歧視國外產品，而應“一視同仁”，并且進口產品所承擔的稅負不應超過國內同類產品承擔的稅負，因此，排放量高的同類產品不應受到不同的待遇。開征碳關稅的理論邏輯正是依據溫室氣體排放量的不同，對不同原產地的同類產品實施差別待遇，最惠國待遇原則則要求平等對待所有的成員國。開征碳關稅的目的，就是要對氣候政策較為松弛的國家實施更為嚴格的貿易限制措施，這種做法違反了平等對待所有成員國的原則。

二是認為“碳關稅”并沒有違背WTO的基本原則，只是利用了WTO的例外條例。WTO里面有環境例外的條款，允許為保障人民和動植物的生命健康或者是保護資源而采取例外的措施，“碳關稅”是以應對氣候環境惡化所采取的措施，便可以堂而皇之地歸入這個環境例外條款。雖然WTO的相關規則還要求相關措施沒有歧視進口，可是當這種標準的制定來自于單個國家，便不可能做到客觀、公正。

無論是違背了WTO的“國民待遇原則”還是利用了WTO的例外條例，“碳關稅”討當前的世貿規則所造成的沖擊已是毋庸置疑。WTO本身就是一個開放性的規則體系，隨著經濟發展和全球化進程的加快的發展，會不斷有新的議題進入WTO的體系，并發展成為新的規則。隨著人們對生存環境關注度的提高，“碳關稅”的發起者所宣稱的通過征收“碳關稅”可以強制減少生產過程中的碳排放，從而減少經濟活動對環境的破壞，謀得人類生存環境的改善等提法會為越來越多的人所接納，“碳關稅”的重要作用會被逐漸提升，最后其存在就會被WTO完全接受而“登堂入室”，納入到WTO的規則體系，WTO的相應規則就有可能因“碳關稅”的存在而改變或出現新的規則。

在WTO規則演變的歷史上，這種情況屢見不鮮。頻有爭議的勞工標準問題就是典型事例例。自1953年起，美國就多次提議在在GATT／WTO規則中列入勞工標準條款，1996年在新加坡召開的WTO首屆部長級會議上，美國等發達國家再次提出應將以勞工狀況和勞工權益為主要內容的核心勞工標準作為大會的議題，會議上經過激烈的討論，最終將“核心勞工標準”問題作為新的議題列入會議達成的新加坡部長會議宣言中。在2001年11月召開的WTO第四次部長級會議多哈會議上，雖然發達國家和發展中國家仍然對是否在WTO協議中將貿易與勞工標準問題掛鉤存在嚴重分歧，但是在美國的強烈要求下，勞工標準問題還是被列入發展回合多邊貿易談判的議題。

二、“碳關稅”對我國經貿的影響

(一)近期影響

碳關稅對我國對外貿易的影響是有目共睹，僅以中美貿易為例，2008年中國對美國出口額達2523億美元，約占全年總出口14285.5億美元的17.7％。其中中國對美國出口的前十大商品集中于通訊和影視設備、紡織品和金屬制品等，這些產品大多是高耗能、高二氧化碳強度而低附加值的產品，這十類產品占到中國對美出口的80％。由此可見，美國若對所有“中國制造”征收國別關稅，中國產業必將受到整體打擊。更為嚴重的是，歐洲等國也開始醞釀碳關稅的征收，如果歐洲的碳關稅征收成為事實，將使我國外貿受到更加嚴重的影響。2008年我國對歐洲出口2928.8億美元，約占全年總出口額的20.5％，美歐相加則是38.2％。如果“碳關稅”成為WTO的正式規則，作為WTO成員的我國也必須遵照執行，由于大多數發達國家的碳捕捉等低碳技術較先進，有的國家所執行的碳排放標準還高于美國，我國這樣的發展中出口大國所遭遇的損失將會更大。

(二)遠期影響

國際監管框架是否完善以及碳關稅的征收形式決定了碳關稅對國內產業的總體影響程度，由于我主要出口產品單位碳價值率并不高，如果邊境碳稅的形式在WTO等多邊框架下，完全滿足WTO最惠國待遇和國民待遇等原則，并且全球各國普遍征收邊境調節稅，則對我國產業損害相對還少一些。如果征收“碳關稅”的國家通過WTO的例外原則，有選擇地按國別征稅，根據國家需要任意制定標準，針對中國提高碳關稅率，就將嚴重損害我國產品在歐美市場上的競爭力，進而影響我國對外貿易的整體發展。

三、對于“碳關稅”的應對措施

第一，應對“碳關稅”的合法化有一定的準備。WTO相應規則的變化，不僅會直接影響我國經貿活動，還涉及到相關國內法律法規、條例制度的變更修改，應該預先設想到一旦“碳關稅”成為WTO的正式規則，將會對我國的經貿活動、相關法律規則造成什么樣的影響，會發生什么變化，以便提前做好準備，應對貿易規則的變化。如果沒有適當的準備，必然遭受損失。如2002年4月30日，歐盟通過CR法案，要求出口到歐盟市場價格在兩歐元以下的打火機必須安裝兒童保護裝置，這使得寧波、溫州兩歐元以下打火機的主要生產廠家大受打擊，雖然經過各方努力歐盟暫停執行該法案，但是2005年7月5日，歐盟卻又通過WTO秘書處發出了要求在一次性打火機上安裝兒童保護裝置的公報，該決議在2005年9月被批準。由此可見，單靠談判、游說以達到維持現狀的做法是有局限性，我們只有增強自身的抵抗能力，才能在不斷變化的國際經貿環境中得到穩定的發展。

第二，應對“碳關稅”的涉及范圍有所研究。目前“碳關稅”所影響的還只局限于第二產業，但這并不是一成不變。“碳關稅”所考量的是二氧化碳的排放，是對能源的消費，是對環境的影響，“碳關稅”的考察范圍是涉及所有領域，比如農業，我國的農業機械化程度較高，但是機械化程度高的另一個問題就是嚴重依賴石油。嚴重依賴石油就意味著高碳排放，“碳關稅”就有可能考察到這一產業，即使目前還沒有涉及，但將來也是會涉及到的。當我們的制造業受了影響的時候，研究領域不能夠只局限于此，還應該設想到未來可能出現的情況，從而未雨綢繆。

第三，發展低碳技術，增強我國企業，尤其是外向型企業抵御“碳關稅”的能力。“碳關稅”的重點在與對二氧化碳的排放的限制，降低生產過程中的碳排放必須要依靠先進的“低碳技術”，在這就需要對“低碳技術”的研發進行大量的投入。在我國“低碳技術”還是一個新事物，各方對它的了解還存在局限性，如它的內涵、它的意義、它發展需要具備的條件、它未來發展的方向等。如果在理解方面還存在著欠缺，就會影響到如何準確有效地發展“低碳技術”。應該由國家制定“低碳技術”發展的戰略規劃和技術發展的階段性目標，引導和整合社會各方面的研發力量，進行有效率、有目標的研發，避免“低碳技術’研發應用的盲目性和重復性，提高其效益。同時由國家相關部門設立關鍵共性技術創新服務平臺，科技成果推廣應用轉化平臺。

第四，應對“碳關稅”的未來發展趨勢進行研究。在當今環境問題已經成為國際經貿重要問題的時代，“碳關稅”的征收應該只是一個開端，當“碳關稅”的實施結果達到了發起者的預想時，碳關稅的“同族”便會應運而生。對環境造成污染的因素都可能成為新的貿易壁壘的內容，這方面可以做文章的內容實在太多了，如二氧化硫、二嗯英等都可以成為一種環境關稅的內容。當“碳關稅”所起到的作用呈現下滑趨勢的時候，新的“繼任者”就有可能出現。我們必須對有可能影響到國際貿易規則的因素進行研究，從而主動出擊，才能轉變當前的被動局面。

第五，充分利用多邊談判機制，為我們爭取應得利益。對于“碳關稅”的征收，不僅受到發展中國家的抵制，就是一些西方發達國家也持反對意見，比如德國官員就公開說，碳關稅是生態帝國主義，意指美國以保護人類生存環境為名，行貿易保護主義之實。由此可見，在征收”碳關稅”的問題上，西方發達國家的態度也不完全一致，所以我們應利用這一形勢，主張所有問題都應該在多邊框架下解決，不能只由少數國家來決定，更不能以己之長攻他人之短，以他人利益的損失，達到自己經濟的增長。這樣既可以標明我國的態度，團結共同力量，又可以為我國產業結構、外貿結構的調整贏得時間。

國際貿易規則的變化是復雜的，隨著WTO對于“碳關稅”冶法性的承認，“碳關稅對于國際貿易規則變化所起的作用將日漸凸顯，中國所面臨的貿易環境也將更為變化多端，我們只有對可能發生的變化進行認真研究，預見國際貿易規則未來的發展變化趨勢，才能有針對性地調整我們的產業結構、產品結構，才能使我國經貿的發展保持穩定、順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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