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古文字角度談幾個與女子相關文字的文化含義

摘要：中國文字神秘而古老，漢字除了表達語言的意義外，其構造形體本身還給我們傳達了更多文化層面的意義。文章試著談幾個與女子有關的文字——“父”“女”“母”“婦”“婚”“妻”“妾”“子”“毓”“后”“好”的文化含義來說明這個問題。

關鍵詞：古文字；女子；文化含義

中國文字神秘的形體負載了很多文化內涵。我們姑且從幾個與女子相關的文字來說明。

一、“父”——父嚴母慈

“父”在中國漢字六書里是一個形聲字，午（chu杵）聲，從又。甲骨文的寫法是[1]，金文的寫法是 [2]。金文的寫法很能說明問題。 就是“午”字，是大棒的意思，杵是他的后起字；是“又”字，是一只手。手持大棒的人就是父，大棒是權力、權威的象征，手持這種大棒的人是具有威嚴威勢的，在家庭中是擁有絕對權威的人。“父”的這種構造格局就反映了中國文化里父親在家庭里的中心地位，他是權威，不容侵犯，從中可看出中國家庭倫理道德中父嚴母慈的“父嚴”。

二、“女”“母”“婦”

——中國女人的美德

這簡簡單單的三個字隱藏了中國文化對女人的要求和期望。

女，甲骨文作 [3]，金文作 [4]。它是一個跪著的女人形象，身體曲線流暢優美，雙手規矩地交叉疊放在腹前。這說明了中國文化里面女人是婀娜多姿的，具線條美，前凸后翹，豐乳肥臀等現代女性美在古文字字形“女”上面非常直白地表達了出來。看來我們的古人并非保守含蓄，反而大膽地欣賞這種美。這表現了他們對女人形體的贊賞。同時跪著以及雙手交叉放于腹前，這又反映了古人對于女人的品德期望。跪著，表示女人的臣服溫順；雙手交叉規矩地放于腹前，表明古人認為女人行為應該克制而不放縱。這表明了古人認為女人應該形體夠“辣”，品德卻要溫良恭順。

母，甲骨文作 [5]，金文作 [6]。它和女唯一不同的地方就在于突出了女人的哺育功能，所以在胸前著重點了兩點。強調不僅要有優美形體和溫良品德，而且還要能承傳后代的女人才能為人母。古人將女人之美與母性之慈融合在了這個“母”上面。

婦，金文作 、[7]。它的構型比較特殊，這里分析一下。左邊是一個女人，右邊、是一把掃帚，這表明女人要持家。這個手持掃帚的女人是優美動人的，同時她不能只是美學意義上的美而且要有實用價值上的美。能夠成為婦人是非常不簡單的，得上得廳堂下得廚房，里里外外應付自如，得手持掃帚掃除一切障礙，所以我國歷史上甚至出現過這種手持掃帚掃除天下弊政的巾幗英雄。

這三個字分別從不同的方面反映了中國女人的品德——“婦容”“婦德”“婦工”。

三、“婚”“妻”“妾”——為人妻妾

婚，小篆作 [8]，“婚”字的構形，左邊為“女”右邊為“昏”。這是一個形聲字，盡管這樣，這個字仍然為我們傳達了一些信息。昏是指日薄西山，黃昏將近，一天快要結束的時候。該字使人陡然感傷。這個字跟一個美麗的女子放在一起很不協調，但或許它為我們傳達了某種信息，也許這體現了整個文化形態對女人婚姻的傷感，婚姻對于女人而言就是少女美好生活的結束，就像太陽走向西山一樣。黃昏將近，美麗的女子縱然消失在某個黃昏之后，這確實令人傷感，這可能就是古代女子出嫁會哭嫁的原因。但同時，黃昏盡了，也是新的一天的開始，少女生活結束，意味著為人妻妾的日子開始。這也跟這個“昏”含義相類，因此我們不得不驚嘆于古人選擇此字作為其音的智慧。

妻，小篆作 [9]，它是由兩個形體構成的，一個頭上帶了簪的成熟女人，一只手。已有學者認為該字是搶妻風俗的遺留，但筆者并不這樣認為。這只手也有可能表示的是控制力，為人妻，這是指行過笄禮的成熟女人并且時時受到某種無形力的掌控，這種無形力包括家族的、社會的、道德的，這些都無時無刻地強加在已婚的女人身上，特別是作為嫡妻的身上。這種壓力之下的女人就是妻。

妾，甲骨文作 [10]，金文作[11]。這個女子與我們看到的上面各種形體的女子不一樣的地方就在于她的頭上多了一個飾物、 ，這是一個辛字，在甲古文中這個形體與罪過相關。所以妾是有罪過的女子。因此在整個文化體系中妾是有罪過的女子，不管真的是為了贖罪身為女奴，還是后來成為滿足男性某種需求而產生的妾或者現代的“二奶”或者“小三”，這在文化形態上都是有罪過的。古語有云：娶妻娶德，納妾納色。這多半就區分了這兩種女子的不同。

四、“子”“字”“毓”“后”“好”

——初為人母

子，甲骨文作 [12]，金文作[13]，象形字，像襁褓中的嬰兒的形狀，大大的腦袋，身體被裹得嚴嚴實實，只露出了兩只手在外。之所以提出這個字是因為這個字形對于理解我們以下的幾個字密切相關。

字，金文作 、[14]形，是指一座房子里面有一個小孩的意思。后一個金文字形有些像子宮中有小孩快要出生的形象。這個字的含義是指女子生養孩子。

毓，金文作 [15]，小篆作[16]。這是一個會意字。左邊是一個行過笄禮的成熟女子，右邊是一個倒著的大頭小孩，并且頭部下面有表示出生時帶出來的液體。這表示一個女子生孩子的情景，該字非常傳神地在字形上傳達出了它的意義。

后，甲骨文作 [17]。它的形體和上面提及的“毓”的字形在甲骨文中是一個形體，這兩個字和“育”在甲骨文里都是一個字，都是講前面一個人，后面一個小孩。這個人失去了女人的特征，是代表此人是生養之主。這比“毓”更為抽象，最初代表生養萬物之主為后，我國古代不缺乏這類似的記載，“后稷”“后羿”等等都是講的他們是萬物之主，生養民眾。她們不一定是女人，不一定真正意義上像“毓”一樣生物學意義上的生養，而是社會意義上的生養，統領。當然后來這個字專門用來指男性王的配偶為后，王后垂范天下，統領后宮，也具有社會學意義上的“后”。社會越來越發展，統領意義越來越強化而哺育萬物蒼生的意義越來越弱化，于是作為男性最高統領采用了“王”作為自己稱呼拋棄了“后”。“王”在甲骨文中字形為[18]，字形像一斧頭，代表權利，掌握人的生殺大權，是權威、地位的象征。這個意義非常適合男性的征服欲和不可侵犯的權威，“后”這種哺育天下蒼生的包容溫婉的字眼不適用她們的權利欲望追逐的心理。因此取“王”而棄“后”。我們還可以看到一個非常有趣的現象后來不再稱呼“王”而改稱“天子”。天子乃天之子，這也許都是很后起的事情，是儒學流行起來，取義為周易中講天是萬物之主，是力量，是陽，是剛，是君主。萬物之主不盡哺育萬物而且對萬物都有操控權，這又很好地將“后”和“王”二者的意義結合了起來，于是歷代君主都樂此不疲地稱自己為“天子”，稱了幾千年，可見他們對此稱呼非常滿意。

好，甲骨文作 [19]。這是一個美好的字眼，左邊一個曼妙的女子，右邊一個大頭孩子，這就是好字的構形。這個含義傳達出了美好的意義，也許古文化里面有一個身形婀娜的女子相伴左右，并且還有一個象征生命延續的孩子，這就是人生的美好所在，這就是一個完美的人生。如果從女子的角度來看，這個女子要好那么必須要有孩子才能好，否則就不好。還有一個相似的字“妙”，這是一個會意字，左邊一個女子，右邊一個少字。妙的含義大約取義為女子年少為妙，年老則為姥，大為不妙。

注釋：

[1][3][5][10][12][17][18][19] 徐中舒：《甲古文字典》，四川辭書出版社2003年版，第282頁、第1299頁、第1307頁、第230頁、第1570頁、第997頁、第32頁、第132頁。

[2][4][6][7][11][13][14][15] 容庚：《金文編》，中華書局1985年版，第182頁，第783頁、第796頁、第794頁、第155頁、第761頁、第985頁、第989頁。

[8][9][16] 許慎：《說文解字》，中華書局1963年版，第259頁、第259頁、第310頁。

（作者單位：阿壩師范高等專科學校中文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