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閑情偶寄》和《詩學》是東西方戲劇理論的開山之作、亞里士多德和李漁對戲劇情節的理解既、有不同又相互補充。本文將從二人對戲劇情節論的異同做淺顯的比較分析。
關鍵詞:統一性 真實性 曲折性 一事 因果
[中圖分類號]:1206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002-2139(2010)-04-0005-01
在亞里士多德之前,古希臘戲劇已經經歷了最繁榮的時期,而對戲劇理論的研究卻只字片語,沒有形成系統的理論。基于此亞里士多德做成了《詩學》。中國經過元明戲曲的鼎盛,明末清初卻到了“作者寥寥,未聞絕唱”的境地。究其原因,李漁認為,“止詞曲一道,但有前書堪讀,并無成法可宗。”李漁寫《閑情偶寄》表明除了音律曲調等有法可倚,劇本的創作同樣有法可倚。《詩學》與《閑情偶寄》是東西方戲劇理論的開山之作,一個高屋建瓴,一個隨性所致,二者相互印證,相互補充卻又有不同之處。
一、相同之處:
1、情節的統一性
從情節的縱向發展上,李漁和亞里士多德都非常重視情節的內在統一性。亞里士多德認為,一部劇作應具有統一性,應該成為一個活生生的有機體,它的各個部分緊密銜接,不能隨意的刪除或移動。正如亞里士多德所說:“情節既然是行動的摹仿,它所摹仿的就只限于一個完整的行動,里面的事件要有緊密的組織,任何部分一經挪動或刪削。就會使整體松動脫節。”①即是構成情節發展的各要素不僅要完整,還要有一定的搭配關系,要把事件的內在聯系展現在觀眾面前。李漁在《閑情偶寄》中也太體闡明了這樣的道理。例如他在《閑情偶寄·詞曲部》“密針線”條中所謂編戲有如縫衣,每編一折,必須前顧數折,后顧數折。李漁同樣認為戲劇要個部分聯系要緊密,前后要照映,在內部形成有機的關聯,避免成為一個疏散的整體。
2、情節的真實性
情節的真實性,指劇作家按事物的本質和規律加以豐富和創造,從而揭示事物發展的真理。毋庸置疑,二人都認為戲劇情節是一種藝術真實。亞里士多德說;“詩人的職責不在于描繪已經發展的事,而是在于描述可能發生的事。”②李漁在《閑情偶寄·審虛實》一節通過審視戲劇人物的虛實問題來討論情節的藝術真實,他說:“凡閱傳奇而必考其事從何來,人居何地者,皆說夢癡人,可以不答者也。”⑧李漁認為,劇本中人物雖然源于生活,但是又高于生活,必須通過作家對生活的提煉、想象、虛構等來進行藝術加工。
藝術真實中涉及到合理性問題。對于這個問題,他們分別提出了“必然律”和“人情物理”這兩個概念。“必然律”就是指客觀事物內在的本質和規律。在亞氏看來。按照必然律或可然律安排的情節,必然真實可信,在他看來,一樁樁事件看似意外,而彼此間有因果關系時,最能產生戲劇效果。李漁也有一些關于戲劇真實性的論述,它常常是伴隨著情節的“新奇性”提出來的。李漁提出“非奇不傳”,但他又強調情節所要求的“奇”必須以“人情物理”為基礎,符合現實生活的必然規律。
3、情節的曲折性
作為表演的藝術,戲劇必然要營造濃烈的氣氛抓住觀眾。緊張氣氛的營造需要借助曲折起伏的情節。對于表現曲折起伏的情節,亞里士多德則用“突轉”和“發現”的手法來變現。無論是“突轉”還是“發現”,亞里士多德強調的都是突然急劇的變化,即所謂“轉向相反的方面”。突轉和發現使得戲劇矛盾充分發展,人物的性格得以充分展示。突轉和發現帶來了劇情發展的動態美,造成戲劇情節的跌宕,獲得出奇制勝的強烈的戲劇效果。李漁在他的戲劇創作集《笠翁十種曲》里巧用“誤會法”、“錯認法”、“巧合法”織情節沖突,構置小說中的喜劇性情境,可以造成饒有興味的懸念期待將起伏與曲折放大,常常使故事高潮迭起,加強戲劇的表演效果和吸引力。李漁認為運用偶然因素一方面使得故事情節跌宕起伏,另一方面他強調要注意偶然性與必然性的關系。
二、不同之處:
1、對“一事”的理解
亞里士多德和李漁都強調戲劇情節的有機整體性,都主張寫一個“一線貫穿”的故事,但是亞氏所論主要限于古希臘悲劇,
“對一個完整行動的摹仿”,主要指一個完整的故事、一條情節,一個故事發展脈絡;而李漁“一事”則不是指一個故事、一條情節,它是指戲劇故事中的核心關目、關鍵情節,由這一關鍵情節作為生長點,逐步生發出整部戲劇。如以李漁所舉《琵琶記》為例。按照亞氏的理解,“一事”是指蔡伯喈與趙五娘本身完整故事而言,而李漁講的“一事”卻是“重婚牛府”這一牽動全劇發展的關鍵情節。在這一核心事件的凝聚統攝下,戲劇其他因素逐步生成整部戲劇的組成部分,成為一個完滿的整體。另外,李漁的戲劇并不像古希臘悲劇那樣,時空高度集中,只寫到主要人物的一個整一行動的完成,而是強調關鍵情節只有一個,以它為核心不斷生發下去,形成錯綜復雜的情節構成,最終形成戲劇全篇,這正是李漁“一人一事”的本質內涵。因此,李漁的“一人一事”并不完全等同于西方詩學中的“一人一事”。
2、對咽果”的理解
在戲劇的情節安排上,二人都注重因果聯系。亞里士多德把這種因果聯系叫做“必然律”。所謂必然率,可以用他在區別歷史與劇作時所說的來解釋。差別在于歷史家描述已發生的事,而詩人則描寫可能發生的事,因此詩所說的多半帶有普遍性,而歷史所說的則是個別的事。所謂普遍性是指某一類型的人,按照“可然律或必然律”在某種場合的行動。戲劇的行動按照戲劇人物的性格具有不可抗拒力。而中國戲曲有一個很有趣的現象,那就是所有的“果”都在寫戲之前安排好了。李漁在大收煞一節中說:“如一部之內,要緊腳色共有五人,其先東西南北各自分開,到此必須會合。此理誰不知之?可見唯一的結果就是大團圓,不同朝代、不同作家,無一不是如此所以。”④從整體結構上來看,中國戲曲一定是因果結構的,而觀眾所關注的則是局部細節的因果關系,即無數個小的因果構成了一個“大因”。當所有的善與惡都分明了,最后的結果就是賞善懲惡。可見,李漁所理解的“因果關系”是置于中國人特殊的倫理觀念之中的,充滿了各種各樣的偶然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