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春力:三條腿看中國產業結構

胡 春力

國家發改委產業研究所原所長，國家發展和改革委員會產業發展研究所研究員，國家特殊貢獻專家，博士生導師。曾受聘擔任世界銀行顧問、英國劍橋大學嘉丁學院特邀研究員，日本東京大學客座教授。現任暨南大學博士生導師，亞洲銀行顧問，日本大阪市立大學客座教授。

中國的產業問題可以用三條腿支撐來概括。一條腿叫做鞋子、襪子，第二條腿叫做盒子、殼子，第三條腿叫做輪子、桿子，這就是中國產業結構的特點。

第一條腿是鞋子、襪子，就是龐大的勞動密集型產業，包括運動鞋、羊毛衫、襯衣、西裝、玩具、塑料制品等。我們這些行業多少年來都沒有品牌，沒有自己開發技術，只是靠壓低工人工資，用價格競爭的辦法來取得國際訂單。這個運行方式，大錢別人掙，我們只能拿到小錢。

第二條腿是盒子、殼子。中國人有錢了，就買汽車，買消費電腦，買手機。但是手機的全部散件是靠進口，電腦的CPU是英特爾的，軟件是微軟的，我們只是做一個殼子、箱子。在技術密集型行業，中國造的是最基本、最初級加工的那部分，造船大國中國也是廉價的勞動力去焊一個輪船的殼。

第三條腿是輪子、桿子。輪子指的是交通，桿子是各種各樣的大煙囪。這條腿實際上是大家說的“鐵公基”，也就是修路架橋。房地產去年不景氣的情況下提高了26%的投資，今年一季度比去年同期又增長了36%，數不清的開發區、工業園，像浦東的新區也是40多平方公里，這相應拉動了鋼鐵和能源消耗，需要修鐵路、運礦石、運煤炭，于是交通設施猛增。輪子、桿子越來越成為支撐經濟增長最粗的一條腿。為什么會有鐵礦石這么瘋狂的增長?是因為中國的需求非常剛性，經濟越來越靠“鐵公基”，越來越靠水泥、鋼鐵。外國人看透了這一點，鐵礦石漲，石油也漲，漲來漲去，中國這些行業還能夠支撐下去嗎?所以國家大張旗鼓的下定決心調結構。

這樣的產業發展下去的后果是什么?后果就是勞動密集型行業現在工資要漲，外國的市場萎縮，馬上這些行業日子很難過。而修路架橋的事仍然是各個地方支撐增長，避免經濟大起大落必須采取的措施，基礎的能源、交通、原材料行業仍然是增長主要的方面。從技術密集型行業看，比如消費的刺激政策不斷出臺，汽車減免稅費、家電下鄉活動，確實在去年和今年都拉動了增長。但提前消費對未來消費的增長會產生反向影響，刺激消費的政策難以持久。這樣，為避免經濟的大起大落，第三條腿——“鐵公基”就只能是連續的走下去。

目前“十二五”正在做戰略性新興產業的振興規劃，但是對經濟的現實推動作用不大。去年的十大產業振興規劃落實起來需要研發平臺建設、人才集聚、機制建設，尤其是資金和創新之間建立良性循環等方面有一系列的難題，到現在為止還沒有解決到位。在這種情況下，政府的政策導向，仍然是自覺和不自覺地通過新農村建設、通過一些梯度建設推進這樣的口號，搞各種區域開發、區域園區建設、基礎設施建設。最終，基礎設施建設所拉動的相關產業成為中央政府和地方政府的必然選擇。

產業發展的兩個引導力量，一個是市場，一個是政府政策。從未來經濟走勢看，外部市場的復蘇還沒有走穩，我們只靠國內依賴度很高的行業，今后發展的穩定性還不能夠保證。因此，跟基礎設施、房地產開發建設相聯系的行業增長空間仍然很大。

*李金明根據胡春力在2010投資與理財年會上的演講整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