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語語言中性別歧視現象探源

語言本身并不帶有任何歧視。然而，作為文化的核心部分，語言注定要受到社會文化發展變化的影響，而語言的變化反過來又忠實地反映了社會文化的變化。英國語言學家帕爾默所說：“語言忠實反映了一個民族的全部歷史、文化，忠實反映了它的各種游戲和娛樂、各種信仰和偏見。”在一向聲稱“人生而平等”的英語國家里，語言性別歧視同樣根深蒂固。本文將從英語國家歷史、社會、文化和社會心理等方面來探索英語語言中的性別歧視現象產生的根源。

一、歷史根源

性別歧視作為一種社會現象是有其歷史根源的。人類社會早期，男女本是平等的。在母系氏族社會中，由于婦女在原始社會物質生產以及及母系血統在社會群體中的重要性，女性居社會統治地位。隨著生產力的發展和私有制的出現，男性在經濟上的地位逐漸上升，繼而取代女性，同時便進入一個重男輕女的歷史。從歷史（history——his (male’s)story）一詞便可見一斑。

在歷史上，除去那些在定義上專指女性的詞（例如mother，aunt，nun）以及那些傳統上表示女性職業的詞（例如nurse，secretary）之外，英語把每個人都看作male，不論是外行人（layman）還是唯唯諾諾的人（yes-man），都是男人，man與mankind代表所有的人。就連he都可以用來指女性。

另外，很多女性詞原來和與其相對應的男性詞一開始具有同等的地位，可是隨著歷史的發展，用于男性的詞往往是褒揚的，而用于女性時則被降格，帶有貶意。如Master指的是“主人”“大師”等，而mistress指的是“情婦”之意。King與queen相對應，都指“ruler of an independent state”，但queen之后又被賦予了“male homosexual who acts like a woman”語義，即“在男性同性戀中扮演女性角色的同性戀者”。同樣的語義貶化還有father，boy等對應的mother，girl等詞，如：call boy 指的是旅館的男服務員，而call girl指的是通過電話聯系召喚的妓女，詞義截然不同。

二、社會根源——地位和權力

千百年來，男性和女性在家庭中和社會中扮演著不同的傳統角色：男主外，女主內。男性身強力壯，被看成是主宰一切，女性則被看做是軟弱無力的依附者，活動范圍僅限于家庭，相夫教子，料理家務。男性在社會體制占據著支配的地位，代表著權利；女性則處于權勢的從屬地位。語言忠實地反映了這些社會現象，從而形成了語言中的性別歧視。

由于男性長期以來在社會中占據中心地位，英語中有相當一部分表示較高職業地位的名詞，如doctor，lawyer，senator等都被習慣性地認為是男性， 在使用時不需任何性別標記。如果有女性從事這些職業時，則需附加woman，lady 或female等性別標記詞，例如：woman lawyer， female senator。而像assistant，babysitter，nurse，等則被習慣性地視為女性的職業。同樣，當這些職業用于男性時，需要附加男性性別標志。

社會對女性的性別歧視在詞法上得以揭示。女性詞語往往通過在男性詞語后加上-ess，ette，rix和enne等陰性詞綴形成。例如：host-hostess，usher-usherette，comedian-comedienne，administrator-administratrix，等，它們往往含有微不足道、無足輕重或卑微低下之意。

在詞匯的排列順序上，除了英語中客套語“ladies and gentlemen“以外，一般情況下，男性詞排列在女性詞之前。例如：husband and wife， host and hostess等等。語言的性別歧視現象也就一目了然。

我們還可以從一些大男子主義色彩的諺語中反映婦女受欺凌、歧視的社會地位。 如：A man of straw is worth of a woman of gold （稻草男兒抵得上金玉女子）。

三、文化因素

語言是文化的一部分，文化影響著語言。所以文化中男女不平等現象也會在語言中得到充分體現。

（一）宗教

在西方文化中，性別差異在《圣經》中即可見一斑，男性先于女性被上帝創造出來，而且是來源于男性的一根肋骨。在語言表達中，woman源于古英語的“wife to men”，即the wife of the man kind（男人的女人），女性就被認定是男性的附庸。《圣經》作者無一例外地都在描述婦女在父權社會中的從屬地位，如：Wives， be subject to your husbands as you are to the Lord.(Holy Bible，2002)。在宣傳基督教的藝術畫面上，上帝的形象是男性的。

（二）婚嫁

在結婚儀式上，牧師會當眾宣布：“I now pronounce you man and wife.” 男子結婚后依然是man，而女子卻成了wife，性別歧視昭然若揭。一些涉及婚嫁的諺語也反映了西方社會重男輕女的思想和把女性商品化的傾向，如：“a fair face is half portion ”(姿色顏，嫁妝半)。

（三）稱謂

男女在婚后的稱謂上存在著明顯的不公。男子婚后仍然使用稱謂”Mr”， 人們無法從稱謂上得知其是否已婚，而女子婚后不再稱之為”Miss”而是”Mrs.”，從稱謂上人們便可辨別其婚姻狀況，這也說明女性似乎沒有保留個人隱私的權利和自由。并且，女性婚后往往得使用她們丈夫的姓氏而非自己的姓氏。

（四）稱贊

在西方文化當中，對男女稱贊時所使用的詞也不一樣。great，ambitious，strong等詞是用來贊揚男性的，用于女性則適宜用adorable，lovely，considerate等。

（五）飲食

男性常用一些表示食品的詞來指女性以示對她們的親昵，如：tomato (漂亮女人)，cookie (可愛的女人)，cheese cake (裸體女畫)，tart (妓女)等。但這往往給人以暗示：女性可供男性隨意品味乃至于褻玩。

四、社會心理因素

隨著歷史的發展，在社會、文化的影響下，婦女的社會角色逐漸演變為第二性。這一社會觀點已成為一個根深蒂固的社會心理。正如英國文學巨匠莎士比亞在《王子復仇記》中所寫，“Frailty，thy name is woman（弱者，你的名字是女人）”。

（一）社會對女性的偏見

從一些與男性和女性搭配的詞語可以看出社會對女性的偏見。語言搭配可以明顯地說明語言的性別定勢。男性是包括勇敢、安全、成就等一切高尚品質的象征，而女性則是柔弱、膽怯的表象。對詼諧、幽默的男人用witty(聰明機智的)，對女人則用sarcastic(尖刻、好挖苦的)；男人勃然大怒稱為outraged(義憤填膺的)；女人卻稱作hysterical (歇斯底里的)。

還有一些詞本來是無褒貶意之分的，但用于男性便有褒義，用于女性便產生貶義的，例如：Mike is easy(平易近人)，Mary is easy (水性楊花)，Edward is fast (行動利索)，Alice is fast. (生性放蕩)，這顯然是對女性懷有偏見。

（二）男性對女性的恐懼心理

隨著人類社會的發展，由于體力上的優勢，男子在社會經濟中取代女子的地位并獲得了支配權。但他們對這種“支配權”并無安全感。Schulz認為：男子因為在生理上有些方面不如女子健康、長壽，更容易暴露性無能的缺陷等而對女性心存恐懼，而他們又不愿意承認這些，于是就把對女性的這種恐懼、敵視，以對女性進行性排斥的方式發泄出來。從而產生許多對女性進行性排斥的詞語。如英語中表示男性老年人的詞有geezer(行為古怪的老頭)和codger(略帶貶義的昵稱“老家伙”)等，而表示老年女性的詞則明顯地帶有貶義，如crone(干癟的老太婆)，hag(老丑婦)，frump(衣著邋遢的女人)。

另外，在英語國家，經常用女性的名字來命名一些反面的或駭人的事物，例如把颶風或龍卷風的名字女性化。

（三）對不好的事情的忌諱心理

由于風俗、習慣等中的諸多忌諱，為了避諱人們在言談中會有所隱蔽，人們常想方設法用一些能登大雅之堂的詞語（如前面所提到的queen等詞）來替代那些庸俗甚至具有淫穢色彩的詞語。這也是為什么許多與女性相關的詞語發生降格的原因之一。例如，在英語語言中表示“妓女”(prostitute)就有許多不同的詞語來表達，試比較幾組例句：

A1: He is a professional. (體面的職業) B1: She is a professional.(娼妓)

A2: He is a man in the street.(普通人)B2: She is a woman in the street.(妓女)

A3: He is a tramp.(游民，流浪漢) B3: She is a tramp.(妓女，蕩婦)

同樣的詞用于男性時具有褒義或中性意義，意思直白，而與女性連用時則含有貶義色彩，且意思隱晦。

自上個世紀60年代美國興起的婦女解放運動以來，女權主義者、社會學家、語言學家等各界人士為消除英語語言中的性別歧視現象付出巨大努力，也已初見成效。但是這些并不能完全解決性別歧視問題。英語語言中的性別歧視有著千百年來的歷史根源，受根深蒂固的社會、文化和心理等諸多因素的影響。要想在較短時間內消除這種現象是非常困難的，在如今仍是男性占主導地位的社會里，這種語言現象作為語言規范的一部分已被人們有意無意地廣泛接受。為了根除語言中的性別歧視現象，僅僅通過語言本身的一些帶有性別歧視的詞匯和表達的改變是遠遠不夠的，還必須從產生這種現象的根源上著手。首先必須認清性別歧視產生的歷史根源，擯棄那些由來已久的男尊女卑、男權至上的陳舊思想觀念。其次，改變對女性的社會態度，消除對女性的偏見，給予女性尊重與平等。最重要的是，除了全社會的努力和密切配合外，女性需要自身作出努力，克服自身的生理弱勢，自立自強，改變自己在社會、經濟中的狀況，從而在社會、經濟中獲得與男性同等的地位和權利。只有這樣才能真正實現男女平等，那么性別歧視現象也才會永遠消失，無論是在社會中，還是在語言中。

【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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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單位：盧慶生，江西師范大學外國語學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