閔惠芬是我國當代杰出的二胡演奏家、公認的民族器樂大師。這位德藝雙馨的藝術家,在國外是享譽世界,在國內深入民心。人們看到:每當閔惠芬一上舞臺,一種令人信服的藝術風采就感染著每位聽眾,從而肅然起敬地去聆聽她那不同凡響的琴聲。聽她演奏的二胡獨奏曲《江河水》,我們仿佛進入了烏云滾滾、江水沉沉的藝術境界。我們仿佛看到了一位慘遭不幸的中國婦女,面對滔滔江水訴說世間的不平,聽到她發自內心的呼喊。從閔惠芬的拉弓中發現自己在顫抖,從閔惠芬的揉弦中聽到自己的心在抽泣,使人極度傷感。聽閔惠芬演奏的二胡獨奏曲《長城隨想》你會感到前所未有的震撼。人們早已忘了她曾與死神緊緊地糾纏在一起。她的音樂給人增加了生的欲望,使人們領悟到存在的快樂及召喚人們把盲目的消極力量轉變成生生不息的創造力量。
一、環境影響
閔惠芬的演奏,熱情、動人而不媚,情感氣勢與神韻合而為一。這是她在長期的藝術實踐中,受自然環境和人文環境的影響等而逐漸形成自己獨特的演奏風格。
江蘇被稱為“二胡之鄉”。閔惠芬1945年11月23日(農歷)就出生于江蘇宜興鄉下一個名叫“彎斗里”的小村莊。那里小橋流水,翠竹環繞,如詩如畫。宜興地處太湖流域,素有“魚米之鄉”的美稱。那如詩如畫的水鄉風光、那江南絲竹、蘇南吹打、佛曲民謠、彈詞灘簧……無不展現著厚重的吳越文化底蘊,在那里誕生了許多優秀的二胡演奏家、優秀的作品。養育出了劉天華、阿炳、陸修堂、孫文明……這些杰出的民族音樂家。她的父親閔秀騫自幼喜愛音樂,是劉天華的第三代弟子,會演奏二胡、琵琶、古箏等多種民族樂器。曾師從楊蔭瀏、儲師竹等大師學習音樂理論及二胡、琵琶、古箏。閔惠芬從小對音樂很敏感,并經常和母親一起去觀看和尚與道士在各種祭祀中的音樂演奏,主要是江南絲竹和蘇南吹打。回到家里又常聽父親演奏二胡。故她潛移默化地受到了自然環境、人文環境或家庭環境的影響。在她后來的演奏及創作中起著重要的作用:閔惠芬的第一首原創二胡獨奏曲《憶江南》就是以江南風光為背景的。樂曲通過委婉質樸的旋律,流暢多變的節奏,加之閔惠芬絲絲入扣的演奏,盡情地贊美了江南水鄉的風姿異態,并抒發了閔惠芬熱愛家鄉、贊美家鄉的真實情感。聆聽這首樂曲,不禁使我想起一首李白的詩;“江南好,風景舊曾暗。日出江花紅勝火,春來江水綠如藍。能不憶江南。”人們仿佛看見了風光秀麗、碧波蕩漾的江南美景。進入了閔惠芬琴聲中的那個“陽春煙景,萬物向榮”的境界,從中獲得了回味無窮的審美享受。
二、精湛的技術
在二胡演奏藝術得以飛速發展的今天,學琴人數成倍增長,技術難度不斷上升,技術種類不斷拓展,這其中真正能悟到二胡演奏藝術之深刻內涵、奧妙所在,而做到用嫻熟的技藝手法表達、創造音樂意境的聲情并茂的大師級人物并不多見。要達到神閑心靜、心手自如、怡然醉心、聲情并茂這樣一個高的境界,是常人難以做到的,但閔惠芬做到了。惠芬的二胡演奏藝術之所以達到如此感人肺腹的境界,在于她靜湛的技藝及高雅格調的高度統一。她的演奏除了典雅秀美的音色變化及深沉內在、樸實無華的情感宣泄外,還表現在她那嫻熟自如、靈活多變、出神入化的演奏技術上。她左手運指干凈、清晰,揉弦豐富多彩,尤其對各種滑指技巧掌握得更為精到;她右手運弓松弛、飽滿細膩、生動,尤其是快弓、頓弓、跳弓、拋弓、飛弓等高難度運弓技巧已達到出神入化的境地。同時她右手運弓氣勢宏大、感情豪放,并給人以內在及獨特的戲劇效果。在雙手配合方面,無論是速度、力度的同步進行,還是非同步進行等都能協調得很好,尤其是在換把、換弦、換指時,雙手同樣是十分協調,以至達到極其靈活、自如、精確的效果。
翻開閔惠芬的演奏史,我們可以看到,17歲的她于20世紀60年代初在“上海之春”全國首屆二胡比賽中演奏的《空山鳥語》,包含著在當時年代中的高難度技巧,在該曲中第三、四段,以飛快的速度進行著同音換指,換把(包含四分音符三連音的連續進行)等,不僅僅是過去的年代里拿下它很艱難,就是現在也不可能輕而易舉地拿下它,必須得花一定的氣力。上世紀60年代她演奏的《三門峽暢想曲》和《豫北敘事曲》就純技巧而言,在當時已達到二胡界的第一。在《豫北敘事曲》中,無論是第一部的三個樂段在情緒、力度、速度上的轉換和控制,還是第二部高把位的跳把,力度上的轉換都顯得十分精確和自然。在《三門峽暢想曲》中,首先是“引子”部分處理得特別精巧。十六分音符的琶音變化,力度的變化,速度的變化,內外弦的變化幾乎在同一時刻進行。閔的演奏給人一種開闊飽滿、激情奔放之感。
三、飽滿的情感
精湛的技術是為表現音樂服務的。她如饑似渴地吮吸傳統的民間音樂、戲曲音樂養分,認真學習詞曲、詩歌、文學、歷史,在廣闊的藝術海洋中遨游,探尋、求索一種表達民族魂魄的音韻、律動。閔惠芬強調:“在二胡曲的練習和技藝的訓練時,只是機械地一個個去照譜子落實滑音、打音等記號,也是不能奏效的。一定按原汁原味的東西,從捉摸民族的樂韻,感情味道入手才能對頭,把充滿韻味的二胡練習曲當成基本功來看待。”我們知道裝飾音是表現民族風格和地方色彩的一個重要手段,例如:在練習中,不同地方、不同民族在演奏同一種符號時,演奏時的松緊、快慢、強弱也有不同的要求。這就要求演奏者多唱民歌、戲曲、曲藝,加強民間音樂的積累。閔惠芬在演奏《長城隨想》第二樂章時指出,“把技巧融合在音樂的表現中,以我的感會,其關鍵在于聯想,這個聯想包括對場面環景的聯想,也包括對作品特有的精神氣質和內在情感的領悟刻畫。通過演奏者豐富的聯想,才能將感受的東西升華為各種感情,從而轉化到手上,運用嫻熟的技術技巧,使樂器發出充滿活力的音響,便進入到自由王國的境地,然后可以全力以赴地進行藝術創造,使我們能在毫無技術包袱的情況下展開想象的翅膀,通過音樂演奏讓人們感受到某種意境和情感。”
綜上所述,使我們充分認識到演奏只有注入音樂的情感或情緒,注入文化或美學等內涵,我們的演奏才能真正服務于我們的演奏內容,才能達到形式美和內容美的高度統一。而閔惠芬的演奏正是把情感與技術完美地結合,使觀眾感受到了音樂作品的魅力,并與音樂產生情感上的共鳴,從而獲得美的享受。
【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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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簡介:邢麗萍,鄭州師范專科學校音樂系教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