瑤族服飾圖案的自然崇拜與生態環保意識

瑤族服飾有較強的民族性，瑤族服飾圖案紋樣豐富，造型手法特別，這是由于瑤族人民對自然的崇拜和對祖先的敬仰。自然崇拜大多出于瑤族人有意的或無意的對生態環境進行保護意識，它反映并注重人與自然之間的利弊關系，追求人與自然的和諧。自然崇拜反映了瑤族人想了解自然、把握自然的主觀愿望，這也是瑤族人最朦朧的生態意識。這些，從他們的服飾圖案及其制作工藝中可充分得以體現，其服飾圖案用的所有花線多是從自己養殖的桑蠶中提絲加工精制的。瑤族服飾圖案豐富多彩，有花、鳥、魚、蟲、幾何圖案、人物形象等等，下面就從一些具有代表性的圖案來談談瑤族服飾圖案的自然崇拜與生態環保意識。

太陽花在瑤族人心中，天因太陽而明，地因太陽而靈，人因太陽而生。圖案上先用紅線繡成圓點，周圍有波紋的光芒。而且太陽紋一定要在頭部的正前方。在男子婚禮的長衣上，在衣背的正中處繡有“盤王印”圖案，周圍飾有12組變形太陽花，背正中向來即代表心，可見太陽在瑤族信仰中的重要地位。此種太陽花還現在男、女衣上的胸前與男子的頭巾上，但從不在褲筒、衣襟部位出現。

虹，瑤族認為它是龍的象征。其圖案用紅、黃、綠、白四種絲線繡成。色彩排列以往下為紅、黃、綠、黃、紅，外周上下用白色勾邊，色彩對比既突出又諧調。這種色彩的搭配實際上也是天邊彩虹的真實描繪。虹的圖案一般出現在男女上衣的胸前和前后襟下部以及男女頭飾上，反映了求雨祈豐和盼望本族人丁興旺的宗教意義。

山用紅、黃、綠三種色排列繡成起伏的“山”字形。多出現在袖邊，褲邊，以二方連續的形式出現。這些圖案的氣勢宛若連綿不斷的群山，既靈秀又神秘。

水與山相似，用紅、黃、綠色繡出波浪形狀。

魚用紅線繡出。這種魚紋在服飾中，都是一排排出現。《辭海》中解釋說，“余”有遺留、留下的引申義，即不絕的意思。因此，連年有魚之“魚”象征著幸福長久，繁榮昌盛，人丁興旺等豐富內涵。

飛鳥用白絲線繡成，有身、頸、頭、翅膀，形似飛鳥，瑤族人愛鳥崇鳥，每年農歷二月初一，是湖南江華瑤族人民的敬鳥節。瑤族人崇鳥，是因為鳥兒不僅能明辯方向，來去有信，不但可將植物的種子隨處攜帶，還可報告季節的訊息，使人類可以根據季節來耕作勞動，這些自然的規律，讓瑤人感到是從上天賜給他們的恩澤，故他們就用自己的行動來珍惜自然中的一切，愛護自然中的一切，以此來回報自然。

烏龜表現手法簡練，均用紅色和白色線繡成。龜在我國民間傳說中，象征長壽、制雷祈雨之說。

蝙蝠圖案常出現在腰帶、背帶，均用白線繡成。我國民間傳說中常將蝙蝠與福字相連起來，有福壽富貴之稱。

鹿是成行重復出現的圖形，多用白色線繡成。在金秀茶山瑤的宗教祭典中，要表演耕山播種、捕殺鳥獸的節目，師公便唱：“山豬馬鹿傷禾苗，那時無槍也無炮；木棒竹矛組成隊，攆跑野獸立洪門。”生動地反映了瑤族狩獵與游耕的經濟狀況，以及當時人們對自然的認識。

蝴蝶是自然的精靈，廣西龍勝紅瑤衣服挑花，在瑤族史詩《密洛陀》中，蝴蝶是男女戀情的象征。

樹與樹的連接形成二方連續，層層疊疊的樹孕育著無限的生機，用綠色或黃色絲線繡成。大瑤山里的森林得到了很好的保護，能進行各種生產。樹因地面聳起，直指天空，可寄托人類與天相接、與日相交的理想和愿望。瑤人選擇樹作為生命的支撐，讓天地溝通，萬物就有了繁衍的空間。法國學者讓.謝瓦利埃和阿蘭.海爾布蘭特也指出“森林是生命的中疏，是清新的空氣，水和熱量二者結合的保護地，宛如母親的子宮一樣，因而，樹林還是母親的象征，它是新生的源泉”[1]。

蓮花用紅、黃、白三色搭配繡成。在民間，蓮花是多子的象征。

桂花也稱“八角花”，用黃色絲線繡成，花瓣八片，花蕊用紅色“十”字表示。此圖案和盤王印圖案用在一起。

自然的偉大，在于它的永恒與無限，自然中的動植物形態給瑤族提供了豐富的刺繡圖案素材。“從動植物裝璜變遷到植物裝璜，乃是文化史上一種重要進步的象征——就是從狩獵變遷到農耕的象征”[2]。這些服飾圖案反映了瑤族先民曾經歷了采集、漁獵和刀耕火種的原始生產方式，其后過渡到犁耕農業、林業為主的生活方式的變遷，也是自然崇拜的反映。

瑤族服飾及其圖案的自然崇拜與生態意識還體現在獨具民族特色的蠟染手工技藝上。瑤家姑娘用蠟染布做出的衣裙讓人真正感受到“美到極致是自然”的韻味，既清新樸素，又飄逸脫俗。

蠟染一般多選在正月、二月間開始。蠟染用料是：先選擇一斤多蜂蠟，一斤多牛油或羊油，一起放在鍋里，將鍋頭架在火爐上，生火把蜂蠟和牛油煮沸，拌勻后再用一根竹篾彎成三角形，蘸著蠟汁，在瑤家婦女自己織的細白布上描繪自己所喜愛的動物和花草，還有與其相對應的各種圖案。一幅白布描繪成后，上面用潔凈的棉紙或其他東西覆蓋好，等到冬天，用自制的藍靛著色，全幅色澤使之勻稱美觀，又精心保存好，讓它慢慢地滲入布質。待到第二年6月天氣暑熱，陽光暴烈時，再用堿水浸泡被蜂蠟描繪過的地方。大約一天后，將蠟染從堿水中取出，拿到河溝或山溪清水中漂洗干凈，一幅藍白相間，花紋清晰，圖案秀美，形象逼真的蠟染就展現在眼前。其制作工藝也是符合現代生態設計的標準。

蠟染圖案更是豐富多彩，雙龍搶珠、二獅滾珠、山羊哺乳、馬鹿含花、鯉魚跳龍門、金魚戲水、鳳凰展翅、等，每一幅蠟染都是圖案清新，形象逼真，觀之一目了然，品之回味無窮。

可見，瑤族服飾圖案的自然崇拜是瑤人祈求自然神靈保佑村寨風調雨順，五谷豐登，人蓄安康的一種寄托。瑤人信奉“萬物有靈”，所崇拜的是與生產生活有著密切關系的自然物，大到風雷雨電，小到花鳥魚蟲。自然崇拜源于其祖先對于日月運行，四季更替等自然現象產生恐懼心理，為擺脫疾病、瘟疫和一切痛苦的侵襲，便把謀求幸福的希望寄托在各種自然物和載體上。自然物崇拜反映的是瑤族憂慮的生存問題，到了后來，對自然的崇拜逐漸發展為對其地方性的自然生態環境的保護，生態環保意識開始覺醒。一斑窺全貌，從瑤族服飾圖案的自然崇拜到生態環保意識的覺醒，可以看到民族的生態意識強烈，與自然的依存關系則更為牢固。

自然的安寧平衡關系到人類的生存。因此，尊重自然，崇尚自然，效法自然，就成為人類活動的根本法則[3]。要增強人們的生態環保意識，要讓保護環境成為人們的一種自覺行為，這不僅要有新的生態觀念，還要我們對傳統生態意識的挖掘。從瑤族其圖案的自然崇拜現象可以映射瑤族及少數民族的生態意識。瑤族服飾圖雜所體現的生態意識啟示我們，過去由于不了解自然運用規律，破壞了生態環境，在遭受到自然的報復后應該進行理性的反思，這樣人類才能與自然和諧相處，才能構建和諧社會。瑤族服飾圖案的自然崇拜與生態意識讓其不僅具有審美價值，同時也具有實用社會價值。

注：該文系湖北省教育廳人文社會科學研究項目“女書圖案設計”（鄂教思政2010ｂ144）研究成果之一

【參考文獻】

[1]世界文化象征辭典[K].長沙：湖南文藝出版社，1992.

[2]格羅塞著.藝術起源[M].北京：商務印書館，1984.

[3]蒙培元.人與自然[M].北京：中國人民出版社，2004.

（作者簡介：段圣君，湖北工業大學土建學院副教授；龔忠玲，湖南科技學院教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