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 要: 本文以文化和意識形態為切入點,從翻譯的語言、結構、過程等方面,集中闡述了在翻譯中譯本的多相性產生的原因,以及翻譯標準多相面性的客觀要求。
關鍵詞: 翻譯 多相面性 翻譯理論
翻譯作為一種跨文化交際的工具,是不同民族之間溝通的橋梁,也是世界文化傳承的紐帶。翻譯的歷史幾乎和語言的歷史一樣悠久,每一次世界文化歷史上不同民族之間的文化變遷,翻譯都起到了相當重要的作用。雖然翻譯這一活動伴隨著語言的產生而出現,但是直到二戰以后,隨著國際不同民族之間交流和現代語言學的發展,人們對翻譯的認識才近一步深化,翻譯理論才真正成熟起來。隨著翻譯的發展,更多的譯者從不同的角度解析翻譯這一現象,從而在翻譯過程中,翻譯的多相面性逐漸凸顯。翻譯同一篇文本,不同的譯者都會出現完全不同的版本,甚至同一個譯者,在不同的階段翻譯同一篇文本時,出現的譯本大相徑庭。
一、什么是翻譯
對于翻譯,不同時期的翻譯家給出了不同的定義,這些定義都是不同的譯者在不同歷史時期對翻譯的認識和解讀。
著名的美國翻譯理論家尤金·奈達對翻譯所下的定義表明他是以語言學范式作為出發點的。他認為翻譯首先是做到對源信息對等,其次是譯文語言的自然流暢,最后是信息和語言風格上達到最大限度的接近。在尤金·奈達對翻譯的定義中,翻譯除包括源語、目的語和信息三個因素之外,還對譯文的自然程度和譯文的風格提出了要求。這些要求同時也考慮到了譯文讀者的接受程度和譯文的審美問題。
中國近代魯迅也說過,翻譯是“從別國竊火來,本意卻在煮自己的肉”。
這兩種觀點在另一個層面解釋了翻譯的目的性,以及譯者在翻譯活動中的作用。在這個層面,所有的翻譯與文學創作,有相似之處,有目的性,受譯者所處社會環境的意識形態影響。
按照弗米尓(Hans J.Vermeer)(2001)的觀點,翻譯的目的可以分為三種:
1.譯者的一般目的(如賺錢);
2.譯文在譯語文化種的交際目的(如傳遞信息);
3.某種翻譯方法或者策略所要達到的目的(如直譯以顯示源語的語言結構特點)。
翻譯活動的出發點都是有自身目的,而這一目的必須考慮到翻譯目的語所處文化背景與翻譯源語的文化背景之間的沖突。
例如,嚴復之所以翻譯介紹西方資產階級民主、民權的《天演論》、《群學肆言》,與當時中國甲午戰敗,中國的知識分子希望能師從西方列強,強國興邦有很大關系。這一切都表明,翻譯作品在各個方面,無論是在翻譯策略的考慮還是翻譯技巧的選擇上,都受到意識形態的巨大的制約作用。
通過對以上對翻譯的定義,我們可以看出,翻譯定義的多相面決定了翻譯行為、翻譯手段、翻譯標準的多相面。翻譯所生存的土壤是語言,以及積淀該語言的民族文化,而翻譯面對的不只是兩種不同的語言,而是兩種截然不同的文化。所以,翻譯要求我們不但能在單語環境中透徹理解語言信息,而且能在雙語轉化中準確傳遞信息完成翻譯任務。簡而言之:無文化,不語言;無語言,不翻譯。
二、翻譯結構的多相面性
按照尤金·奈達的理論,翻譯的過程是源語文本到目的語的轉換過程。
在上面的翻譯結構圖中,我們可以看到,源語的表層結構無法被直接轉化成目的語的表層結構,而是轉化為信息X經過介質轉為信息Y,再經過重新架構而轉化為接受語。在這個過程中,譯者的作用是連接原文和譯文,雖然在這個圖表上奈達并沒有描述到非語言因素,但是由于語言和文化的緊密聯系,整個翻譯過程都是通過譯者完成的,因此文化在翻譯的各個環節都有重要作用。由于不同的譯者的文化知識結構和語言能力各有不同,因此在翻譯過程中,信息的解讀和重構在不同的譯者會出現不同的版本,這也是翻譯作品在信息層面在翻譯過程中產生多相面的根本原因。
三、翻譯與文化的多相面關系
1.文化因素對翻譯的影響
在近年來,文化被提到的頻率越來越高。文化的內涵和外延發生了很大變化,根據王思科的理解:“文化首先是一個多層面的有機整體,而從感知的角度可以分為顯性和隱性兩部分。顯性部分主要包括法律、制度、習俗、文化產品等有形可見的因素,隱性部分主要包括思維模式、心理慣式、價值系統、道德觀念等抽象因素。”隱性文化因素對譯者造成的障礙更大,是誤譯的主因之一。
例如,見面的時候中國人通常相互打招呼:“去那里?”如果直接翻譯成“Where are you going?”在西方人聽來就有盤問之嫌。
2.文化不平衡性對歸化和異化的影響
翻譯產生于不同的語言之間,但是由于往往具有目的性,因此大都在強勢文化和弱勢文化之間展開,而且一般都是由強勢群體的語言向弱勢群體的語言的轉換。比如英美的經典作品幾乎都有了漢譯本,即使是在作者該國并不出名的二流、三流作品也都有中文譯本,然而每年由英語國家的譯者翻譯的漢語文獻相比較卻少得可憐。翻譯作為跨文化交流的重要載體,所體現的不同語言之間的對話也是不平等的。而這種不平等在翻譯手段的相面上,就集中體現在翻譯過程中的歸化和異化問題,并從譯者有傾向性的翻譯策略得選擇中有所體現。
不同的作者對歸化和異化的態度也會有所不同,這更加深了譯文的多相面性。
3.翻譯與語言差異造成的多相面性
翻譯之所以難,并非是因為英語難學,而是因為英語和漢語的“貌合神離”,表面上看有很多相似之處,實際上大相徑庭。中國人學英語最大的障礙是來自母語的干擾,最容易犯的錯誤就是在思維方式、語言結構、發音、節奏、習慣表達等方面套用漢語模式。
漢語和英語分別屬于漢藏語系和印歐語系,有著極大的差別。在句式方面,英語的特點是形合(hypotaxis),即必須用關聯詞語闡明句子各個部分之間的關系,而漢語的特點是意合(parataxis),只需要按照慣用順序把詞語串聯起來,句子的意思就自然明了。在漢語句子中,由于沒有關系代詞和關系副詞,主題和主語的變換頻繁,句型以短句為主,句子直線推進,呈線形發展;而英語的關系代詞和關系副詞使句子能夠自由伸縮,呈“多枝共干”的樹形結構。假如漢英譯者沿用漢語意合的特點來寫英語,就會顯得結構松垮、雜亂無章、缺乏邏輯;英漢譯者如果使用英語的句式來進行翻譯,同樣會顯得刻板呆滯。
因此,翻譯面臨兩種截然不同的語言,它們無論在語言特點上,還是在句式特點上,都有顯著的差異。譯者本身對兩種語言的掌握程度也是千差萬別,因而進一步造成了翻譯語言層面的多相面性。
四、意識形態與譯者主體性沖突的多相面性
“意識形態”英文是ideology,源于希臘文(觀念)和logos(邏各斯)的組合,意思是觀念的學說。Merriam Webster’s Collegiate Dictionary對“意識形態”有這樣的解釋:尤指關于人類生活或者文化的觀念的系統總和;個人、集團或者文化所特有的思想方式或者內容;形成社會政治綱領的一體化主張,理論和目標。
1.意識形態對翻譯的控制
意識形態是一定社會和文化的產物,它是控制翻譯過程,翻譯社會性的無形之手。任何翻譯作品,尤其是文學翻譯,或多或少都服務于特定的意識形態。按照王思科(2007)的觀點:翻譯對文學翻譯的操作涉及政治意圖、文化心態、接受習慣、倫理道德、宗教思想等諸多方面。而按照謝旭升教授的觀點,意識形態直接對翻譯英文原文的引進、中文文體的風格形成,都具有統治作用,而一些思想意識過于強烈的文體和修辭,都是不可譯的,必須作出修改。
就以2008年奧運會開幕式上,主持人的開幕詞為例:
今夜星光燦爛,8月的中國以如火的熱情誠邀八方來客,廣納四海賓朋,今夜禮花滿天,仲夏的北京見證天國奇跡,鑄造榮耀巔峰。
此刻的鳥巢繁星點點,尤如浩瀚的星河落入人間。美麗的飛天在繁星中歌舞,唯美浪漫,如夢如幻,為奧運五環增添一抹中國色彩,為奧運五環烙印一段中國的記憶,也像美麗的夢幻在中國人心中憧憬百年。
這種行文標準是比較典型的中國官方的開幕詞,在修辭上多用排比、比喻、夸張等手法,在中國聽眾聽來也許文采斐然,但是這種略顯浮夸的句式和文風是在中國所特有的意識形態的產物,如果硬要按照字面意思翻譯成英文,相信很多外國人士會感覺不知所云。這就是典型的意識形態和翻譯沖突的結果。
同樣,譯入語讀者的審美取向也會影響譯者的選擇和譯文的風格,甚至文學作品的故事情節。所有譯者在翻譯的過程中,都必須考慮到本民族的心理接受能力,甚至為了遷就社會的審美定式而要對源作品進行修改。
2.譯者對意識形態的反擊和超越
意識形態操控翻譯過程和譯者,然而,這種控制從本質上來是相對的,甚至是可以超越的。翻譯的主體是譯者,譯者在翻譯過程中起著重要作用。一方面,譯者在各個方面受意識形態控制,并由意識形態控制,有意識或無意識地對翻譯作品產生影響。另一方面,譯者作為社會的知識分子,是能動的主體,具有自己獨立的主體意志。
任何翻譯作品都是意識形態和譯者有意識和無意識的相互斗爭的結果,也是意識形態與獨立主體意識的在斗爭中不斷妥協的產物。譯者的意識形態和自身的獨立的主體意識各有不同,因此,在譯者與意識形態的角力中,所有意識形態與主體意識的之間統治程度和妥協都會有所不同,這也造成翻譯在意識形態相面的多樣性。按照謝天振教授的觀點:“文學翻譯的叛逆性,在多數情況下就是反映了在翻譯過程中譯者為了達到某一主觀愿望而造成的一種譯作對原作的客觀背離。”這種背離從某種角度上說,是不可避免的,任何譯者在翻譯過程中都必然受到意識形態的左右,對源文的信息有所過濾和篩選,而譯者的主體意識則是在意識形態的控制下,努力地向源文的忠實度靠近。在這種意義上,任何翻譯作品都不可能完全忠實于翻譯源文,而是努力地在各種意識形態的控制下這個目標靠攏。由于意識形態在不同歷史時期控制力的強弱有所不同,而各個譯者的主體意志力也各有不同,翻譯作品和意識形態的妥協程度也會有所差異,這就進一步加深了翻譯作品在意識形態方面的多相面性。
五、翻譯標準的多相面性
翻譯具有多相面性的特點,而這并不意味著翻譯的標準無章可循。在翻譯發展的歷史上,無數翻譯理論家都在試圖尋找翻譯的標準。雖然在各個標準都有差異之處,但是在總體上,所有的標準都是在向一個公認的標準無限接近的過程。
嚴復早在19世紀末,就提出了翻譯的標準:“信”、“達”、“雅”。錢鐘書先生在20世紀60年代提出:“文學翻譯得最高境界是‘化’,既把一國文字變成另一國文字,既不能引語文習慣得差異而露處生硬牽強的痕跡,又能保持原有的風味,那就算入于‘化境’。”
由于翻譯內容與目標的多相面性,翻譯的標準肯定在不同的翻譯文體中各有側重:普通翻譯更多的目的是達到交際和溝通的目的,其標準側重源語和目標語在信息轉換中的真實度,其次才是行文的流暢和句式的通順。文學翻譯由于本身屬于文學再創作的過程,翻譯的標準更多的是對文字審美的側重,而并不一定非要拘泥于固定的句式。雖然翻譯的文本被劃分為文學翻譯和非文學翻譯。但是由于文學性本身的模糊性,不同的文本中的文學成分并沒有確切的劃分標準,因此,針對不同的文體,不同的目標讀者群,翻譯的標準也應該是多相面的。翻譯的側重也應當由通順向審美逐漸過度。源語到目標語的忠實度是貫穿所有翻譯標準的生命線。翻譯的忠實度受語言、文化、意識形態各種因素的合力不斷影響和干擾,相互融合,但是并不會背離忠實度的中軸太遠。這也是造成翻譯標準多相面性的根本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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