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視文學劇本:潘金蓮(第十一\\十二集)

第十一集

陽谷城外，金蓮與陳瓶兒、夏日蓮、王香娥、齊桂蘭等相伴走在通往觀音廟的道路上。

陳瓶兒臉上紅腫，面色憂傷。金蓮見狀，關心地問：“西門夫人有什么傷心事?”陳瓶兒搖頭不語。

夏日荷悄悄把金蓮拉到一邊，悄聲說：“西門大官人仗著財大氣粗，喜歡尋花問柳。瓶兒雖是正房，后來卻又娶了四房小妾。這也收不住他的心，還經常在外邊拈花惹革。瓶兒對此總是看不過，西門大官人也就動不動對瓶兒拳打腳踢的。”

王香娥、齊桂蘭也附合道：“唉。瓶兒命苦啊!”金蓮聽完也嘆息了一聲。陳瓶兒在一旁聽著，低頭用手帕擦淚。

金蓮上前，拉著陳瓶兒的手說：“夫人不必太過傷心。憂傷過度會傷身體的，自己的身體要緊呀!”陳瓶兒悲觀地說：“若不是看在兒子還小，就不想再活下去了。”

金蓮勸解說：“是啊，你就把希望寄托在孩子身上吧，在孩子身上多操些心，就沒時間多想煩心的事了。”陳瓶兒感激地說：“多謝夫人的關心和開解。平日里我難受時有蓮姐姐、香娥姐姐、桂蘭妹妹開解，心情也便好一些。今日有幸遇到夫人，我好像又多了個知心人。”

金蓮親切地說 “你們以后就不要夫人夫人地叫了，我看你們都是寬厚可交之人，以后我們就作好姐妹吧!”陳瓶兒等高興地：“好啊!那我們今后就叫你金蓮妹妹了!”

金蓮玩笑地作揖：“各位姐姐，妹妹這廂有禮了!”陳瓶兒等都笑了起來。

金蓮說：“我們進廟上香去吧。”陳瓶兒等說：“好，走吧。”

觀音廟外，善男信女絡繹不絕，廟內香火繚繞。

金蓮與陳瓶兒等上完香，走在返回縣城的路上。

西門慶被幾名家丁簇擁著從后面趕來。見到金蓮，西門慶徑自湊近與之搭訕：“喲，這不是武夫人嗎，小生有禮了。”

金蓮平靜地說：“噢，是西門大官人呀。”西門慶眼睛不時盯著金蓮的臉上和身上打轉，竟忘了答話。

金蓮聲音稍大些說：“西門大官人是來接你家瓶兒來了?”西門慶似答非答地說：“哦，是，是。”

夏日蓮上前：“西門大官人，你家瓶兒在這兒等你呢。”西門慶不情愿地走到陳瓶兒面前，不耐煩地：“你先回家，我還有事。”說完帶著家丁揚長離去，臨走還向金蓮打招呼：“武夫人有時間到我府上去作客呀!”

陳瓶兒不屑地說：“瞧你那德性!”金蓮等都無奈地搖了搖頭。

縣衙后院。金蓮剛踏進門，看到管家常寶田在院子里焦急地徘徊。常寶田聽到腳步聲，回頭說：“夫人，回來了。”

金蓮見常寶田的形狀，問：“管家，有什么事嗎?”常寶田吞吞吐吐地：“這，沒，沒什么事。”

金蓮催問：“有什么事就說嘛。”常寶田說：“剛才家中有人捎來信，說家父病重，要我回家探望并帶藥回去。我想向老爺請個假，卻等不見老爺回來。我想帶些銀兩回去給家父看病，可還不到領取薪金的日子，正不知如何是好。”

金蓮聽后說：“管家不必著急。且稍等我一下。”說完，走進內室。

金蓮不一會兒從內室拿著一錠紋銀出來，對管家說：“管家先帶上這些銀兩，回去給令尊看病便是。”常寶田猶豫地：“夫人，這如何使得?”

金蓮：“不要客氣，快拿上銀子，回去看望老人要緊。”常寶田接過銀子感激地：“謝謝夫人!等我回來領了薪金馬上就還夫人。”

金蓮說：“別再客氣了，快走吧。老爺回來了，我告知便是。孝敬父母，是天下頭等大事，老爺定會允準的。”常寶田千恩萬謝離去。

不時，武植訪察民情回衙。金蓮幫丈夫拂塵、洗臉，同時，告知常寶田情況。武植贊許地說： “娘子做得好，做得好l娘子真是菩薩心腸呀!”

武植坐定。金蓮一邊給武植倒茶，一邊說： “郎君把奴家夸得，都快成神仙了，奴家哪有你說得那么好呀!與人為善，這是為人之本呀!”

武植半開玩笑半是親昵地說： “娘子做得好，我不夸誰夸呀!”金蓮嬌嗔地說： “郎君就別貧嘴了。給奴家說說今日訪察民情的感受如何?”

武植放下手中的茶杯，感嘆道 “真是一則以喜，一則以憂呀!”金蓮坐在桌子一邊探詢地問： “郎君何以有如此感受呀?”

武植思索地說： “陽谷處于運河岸邊，運輸便利，因而陽谷人多以商賈為業，縣城商業尤為繁榮，其中不乏殷實富足之家。于是這里重商輕農、重商輕文之風頗盛，故造成縣學破舊，教化衰落。而距河岸較遠以農耕為業的偏遠之地，則水利不興，農業凋敝。”

金蓮沉思片刻，說：“是啊!嘗聞國之本在民，民之本在農。農業興則民之衣食無憂，民之無憂則國安。又聞倉稟實而知禮節，衣食足則知榮辱。自古善治者，無不以教化為重。郎君上任伊始，可要從根本上抓起呀!”

武植聽罷，擊節稱贊：“我的娘子所論真是頗有見地，為夫聽罷，直如撥云見日，茅塞頓開!”

金蓮羞澀地說：“郎君再這般夸贊，真是羞煞奴家了。”忽然，金蓮嘔吐，起身離開桌子。

武植吃驚，急問娘子：“娘子有何不適，我即派人請醫生前來為你診治。”金蓮嗔怪：“郎君這般粗心，不曉得關心奴家。”

武植吃驚道：“娘子這是從何說起?”金蓮不好意思且興奮地悄聲對武植說：“傻相公，你就要當父親了還不知曉!”

武植聞言大喜：“啊!太好了!太好了!我就要作父親了!我就要作父親了!”金蓮溫順地依偎在武植懷里。

陽谷城內。街道旁顯出一貨店，貨店門前掛著幌子，上書西門雜貨。貨店柜臺內站著店伙計，在擦拭著柜臺。柜臺外不時走來一些顧客。

有一年長顧客走到柜臺前向伙計說：“打一斤鹽。”店伙計稱鹽，秤桿搭拉著一晃，就要把鹽倒入顧客的鹽罐里。

顧客說：“秤那么低，給夠數了嗎?”伙計不高興地說“都給你秤高點。我們東家不就賠了。”年長顧客與身邊等著買鹽的其他顧客無奈地搖了搖頭。

伙計不耐煩地催若：“交錢，一斤鹽五吊錢。”年長顧客吃驚地說：“怎么成了五吊錢了，不是四吊錢嗎!”身邊的顧客們也不滿地說：“前幾天還是四吊錢，怎么這么快就又漲了一吊錢呀?)”

伙計蠻橫地說：“我們想漲就漲，你們管不著。”顧客們說：“我們到別的店去買。”

伙計冷笑著說：“好呀，到別的店去買吧，在這陽谷城里能找到比我們價錢低的店算你們能耐。我們西門家的店漲價了，誰敢不漲!”眾顧客停下腳步，呆在那里。

年長顧客生氣地把鹽罐遞到伙計面前說：“我不要這鹽了，你給我退掉。”伙計在柜臺上拍了一下，霸道地說：“給你退掉?說得輕巧。過了秤就不能再退。”

年長顧客氣憤地說：“我不買了都不行，你這不是強買強賣嗎?”其他顧客也不平地、你一言我一語地說：“這是欺行霸市，太不講理了。”“這是隨意哄抬物價，坑害百姓。”“這是目無王法，串通漲價。”貨店門外聚集的人越來越多。

正在此時，聽到貨店門外有人氣勢洶洶地說：“誰活得不耐煩了，敢在我的店鋪鬧事?”

眾人向門外看去，只見西門慶從馬上跳下，后邊跟著五六個家丁。

西門慶嘿嘿冷笑了兩聲指著年長顧客說，“王法?什么是王法?在陽谷，我西門慶就是王法!你他媽什么鳥，敢在我的店鋪耍賴。”然后，向幾個家丁使了個眼色，看著年長顧客說：“今天也讓你知道知道在陽谷什么是王法!”

幾個家丁立即上前，對年長顧客以及店鋪內的其他顧客拳打腳踢。店伙計順勢拿起年長顧客的鹽罐摔到地上。眾顧客驚慌地跑走。

西門慶看著眼前情景，得意地笑著。

第十二集

縣衙后院書房。武植披閱文書。金蓮陪在一旁縫制嬰兒服裝，一臉幸福的神情。

稍頃，衙役跑來報告：“有人在衙門口擊鼓鳴冤。”武植急忙穿戴好官服到大堂升堂。

數名市民來到大堂，為首的正是在西門慶店鋪中被打傷的年長顧客，只見他衣服撕破了，臉上青腫，嘴里流著鮮血。

武植問： “諸位有何事喊冤?”

年長顧客憤慨地說：“西門慶等不法商戶依仗有錢有勢，經常欺行霸市，強買強賣，缺斤短兩。今天又哄抬物價，食鹽每斤就長了一吊錢。我等與其理論，西門慶竟指使手下家丁將我等暴打一頓。”說完指著自己的衣服和臉傷讓武植看。

眾顧客喊著：“請大人給老百姓做主!”

武植懇切地對顧客說： “各位鄉親所告我已經知曉，本縣將仔細調查，待查明事實后，一定要給諸位一個說法。”

眾人說： “請大人明斷。”離去。

與此同時，縣衙后院內室。金蓮正在用雞毛撣子拂拭家具。常寶田在門外稟報一 ”太太，角門外有西門大官人與其夫人求見。”

金蓮聞聽，臉上露出厭煩但納悶的表情。想了一想說：“帶他們到客廳說話。”常寶田應答， “是。太太。”

后院客廳門外。金蓮看到西門慶與陳瓶兒一前一后來到。西門慶夫婦身后有一家丁拿著一匹綢緞和一個盒子。

西門慶奉迎地向金蓮點頭： “武夫人好!”

金蓮不冷不熱地說： “有請西門大官人。”陳瓶兒跟在西門慶后邊，一副不情愿的樣子。

金蓮與西門慶夫婦走進客廳。西門慶示意家丁把綢緞和盒子呈到桌上。西門慶說：“這是一匹上好綢緞和一顆寶珠，不成敬意，還請笑納。”

金蓮正色道：“西門大官人豈不是要陷我家老爺于不廉不浩之地，禮物我是斷然不收的。至于你有什么事要辦，直接找我家老爺就是。”

金蓮喊：“管家，送客。”常寶田來到客廳。金蓮指著桌上的禮物示意常寶田說：“管家，把西門大官人的東西給送出去。”常寶田應答：“是。”然后拿起東西送到西門慶隨從的家丁手里。

西門慶紅著臉，十分尷尬。金蓮送到門口，與回頭的陳瓶兒親切地對視了一下。

武植回到后院。金蓮問：“郎君剛才到大堂處理什么公務了?”

武植告知：“今有不少市民來告西門慶等商戶不法經商，欺侮市民。”

金蓮說：“我說呢，剛才西門慶帶著陳瓶兒送來了不菲的禮物。”

武植警覺地問 “你收下了?”

金蓮說： “我怎能貪圖蠅頭小利，壞了郎君清正之名?”

武植興奮地贊嘆道： “娘子做得對!做得對!” 金蓮說： “郎君雖說是要秉公辦事，但在處理這件事上，還是要慎重。西門慶乃陽谷首富，處理不當往往會牽一發而動全身。郎君初來陽谷，今后地方上的許多事怕還是都離不開西門慶這些富商。郎君能否想個萬全之策，既能對這些商戶的不法行為有所懲戒。又能因勢利導，使其多行些善舉?”

武植說： “娘子和我想到一起了。我也正思忖著怎么處理這事更妥當一些呢。經娘子邀一提醒，我現在有了處理此事的主意了。”

次日，武植召集西門慶等當地十多位富商來到縣衙二堂。

武植鄭重其事地朗聲道： “今天召集各位商戶前來，有一事相告，有一事相商。這要相告的事呢，就是諸位中開的店鋪依仗權勢，欺行霸市，強買強賣，缺斤短兩。特別是這兩天還一起串通，哄抬物價。有的顧客與店伙計論理，反被店主暴打。諸位說市民們告的是否屬實?”

武植環顧一周，見商人們都低下頭來不說話。有的還偷偷地看了西門慶一眼。

武植面向西門慶說： “西門大官人，你說百姓所告是否屬實?”

西門慶不情愿地說： “屬實，屬實。”

武植講道： “我們行商作人，都要以德為本，以義為先，義利兼顧。賺錢有道，自己發財，還要造福鄉里。這次我對違法經營者，就不做重處了。但必須有兩個前提：一是再不得隨意提價，耍按牌價銷售。二是打傷顧客者，要主動向人家道歉，為其治傷。本縣有言在先，若再有惡行，必定重處不貸。”

武植環顧了一下，問：“本縣所言，諸位以為如何?”

大部分商人紛紛表示：“大人如此寬宏大量，所言句句在理，我等心悅誠服!”西門慶冷漠地坐著一言不發。

武植示意大家停止議論，然后說， “這要和大家商議的事呢，是我到任后發現當前陽谷有兩件事急需要辦，一是運河引水渠道失修，農業凋敝，二是當地縣學破舊，教化不興。本縣所言兩件事事關我陽谷大局，事關子孫后代。但陽谷縣財政庫銀有限，所以要辦好這兩件事，還要借助各位的力量，還望大家造福鄉里。明天本縣要在縣城十字街口募捐，我與夫人將盡力捐獻財物，望各位也慷慨解囊!”

眾商人紛紛鼓掌：“大人說得好!” “這是功在當代，利在子孫的善舉呀!”

武植說：“本縣今天召集大家的話說完了，明天十字街口見!”不少商人向武植作揖施禮：“大人明天見!”西門慶沉默地隨著人群走出客廳。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