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記者闖南非

李嵬，北京人民廣播電臺體育廣播記考，作為北京唯一前往南非報道世界杯的廣播記者，在南非工作，生活735天。這35天里，他見到了很多以薊從未遇見過的入和事，也感受到了許多不同于以往的快樂，悲傷，興奮、感動、恐犋……他說。報道一次奧運會、世界杯這樣的重大賽事，是每一個體育記者的職業夢想，而親身感受一次完完整整的世界杯，則是一個球迷的人生夢想，這一次，他同耐圓了兩個夢，他說：“我很幸福。”

夢想照進現實

6月11日，經歷了17小時的長途飛行，當飛機緩緩降落在約翰內斯堡機場時，李嵬竟然在吵鬧的飛機上聽到了自己的心跳聲。“南非，我來了!”半是興奮，半是緊張。

夢想燦爛浪漫，現實卻紛亂繁雜。李嵬面臨的首要困難，就是申請比賽門票。申請門票需要提前在網上預約，但由于申請記者人數眾多，并不是所有人都能夠預約成功。為了優先保證參賽國和作為東道主的非洲國家的利益，國際足聯對各國記者進行了檔次劃分。

中國既非參賽國，足球發展水平也一般，所以只能與巴基斯坦、印度等國分在一檔，中國記者申票的難度可想而知。幸好，除了網上預約，國際足聯還會留出少量門票在新聞中心現場發放。不過，這個現場等待門票的過程卻是漫長而痛苦的。一般，國際足聯的官員都會在比賽開球前幾個小時拿出剩余門票開始發放。但具體是開球前2個小時、1個小時，抑或是半小時，則完全聽天由命。記者要想拿到門票，只能在周圍等待。

其他國家的記者一般都是找個座位，邊上網邊等，這樣的行為被李嵬視為“膽兒大”。作為來自非足球強國以及非參賽國的記者，李嵬和他的中國同行只能被迫“膽兒小”，一直站在發票地點的旁邊，幾乎寸步不離。

從1／4決賽開始，李嵬驚異地發現，他在網上申請門票的成功率竟突然飆升到100％!起初，他還納悶于為什么自己的人品值突然提升。后來他發現，自己的好運完全應當歸功于國際足聯電腦系統犯下的一個“美麗的錯誤”。

加納對烏拉圭的1／4決賽，李嵬在網上預約申請成功，可去新聞中心領票時，國際足聯官員在寫著“中國”字樣的信封里卻無論如何也找不到他的球票。因為網站上有他預約成功的記錄，對方給了他一張預留的工作票。沒想到第二天，相同的情況又出現在了巴拉圭對西班牙的比賽之前，明明在網上預約成功，但中國記者的信封里就是沒有他的票。李嵬有點兒生氣，大聲對負責發票的官員嚷嚷：“昨天也是這樣，把預留的票給我吧!”對方沒有給他預留的票，告訴他這也許是網絡系統出現了問題。

無奈，李嵬只好又重拾起了等票的“老本行”。等了1個小時，門票還沒開始發放，新聞中心的大喇叭卻突然呼叫起了他的名字。回到辦公室，國際足聯官員向他道歉，說他的票在尼日利亞記者的信封里被找到了。原來，不知道什么原因，從1／4決賽開始，李嵬在國際足聯網站上的國籍被誤劃在了尼日利亞記者的隊伍當中。因為尼日利亞既是參賽國，其非洲球隊的身份又相當于半個東道主，所以尼日利亞記者在申請球票時享有極大的優先權。不僅申票成功率高，而且被安排座位的位置也極佳。后來，連中國記者極難申請到的半決賽、決賽門票，李嵬也都憑借著“尼日利亞記者”的身份輕松獲得。

李嵬在微博上寫道：“我的球票居然被放在了尼日利亞的信封里，難道我跟尼日利亞人一樣黑嗎?”互相熟識的尼日利亞記者，各自用懷疑的眼光打量著這個奇怪的“同胞”。

哪國人

作為記者，職業操守要求客觀公正。但作為球迷，卻總會不由自主地傾向于自己支持的球隊。從小，李嵬就是意大利的球迷。

小組賽最后一場，李嵬在愛麗絲公園球場的看臺上，見證了衛冕冠軍意大利敗在歐洲弱旅斯洛伐克的腳下。賽前，在球場外的球迷廣場，他特意請人在臉上畫了一面意大利國旗。當終場哨聲響起，電子屏幕上的比分最終定格為2：3的時候，他的心如同約翰內斯堡的冬夜一樣冰涼。尤其是當他看到所有意大利隊員都癱倒在草坪上，只有37歲的隊長卡納瓦羅依然紳士地微笑著與每一個對手握手致意時，突然心里一陣酸楚，忍不住用力地敲打起面前記者席的玻璃圍擋，眼淚也不由自主地流了下來。這時，他旁邊的南非同行拍拍他的肩膀說：“你是意大利人?”他沒有回答，舉起胸前印著“中國”的記者證給對方看了一眼。南非同行不解地問：“那你為什么這么傷心?”

虛驚“罪惡之城”

累，是1個多月下來李嵬最深刻的感覺。每天漫長的工作，讓他平均的睡眠不足5個小時。每天早早起床，胡亂吃一口早餐，就要搭房東或者當地中國留學生的車趕往媒體班車點。首先到新聞中心關注各個賽場的綜合情況，然后再到球場。賽前申請球票的辛苦不必重述，賽后采訪新聞發布會也不是件容易的事兒。

新聞發布會的時間要看教練員和運動員的心情，有時候人家不高興，記者就免不了多等一會兒，趕上人家高興，在更衣室里狂歡，記者也得多等上半小時。發布會結束，急忙收拾東西去趕媒體班車。

上了班車，何時開車完全是司機說了算。即使車上人滿了，也得等到時間。尤其是當地時間20：30開球的比賽，采訪完坐上媒體班車，已經是當地時間的午夜、北京時間的清晨了。每天早晨，北京體育廣播的新聞節目都需要播出李嵬的賽場報道。為了不耽誤播出，無奈的李嵬只好在車上寫稿、錄音、編輯，并通過無線網絡把節目傳送到北京。

媒體班車并不會把記者送到住地，而只是在固定的班車點停靠，李嵬還要自己打車回公寓。在南非打車很貴，從班車點到公寓這點兒路，在北京也就20來塊錢，在南非竟然高達200多蘭特，合人民幣將近180塊錢。不僅如此，南非的出租車司機很多都不打表，漫天要價，剛開始的幾次因為沒有經驗，李嵬被訛走了300蘭特，合人民幣270塊錢。

不過，與人身安全相比，多花點兒錢已經算不了什么。南非的安全問題，一直被人們詬病。李嵬駐扎的約翰內斯堡，別稱“罪惡之城”。世界杯還未開幕，就已經傳出了多個國家的記者遭到持槍搶劫的消息，其中，就有兩個來自河南的中國記者。好心的房東太太提醒李嵬：除了采訪，太陽落山以后盡量別單獨出門；出門別露富，少帶現金；最重要的是——一定要把記者證掛在脖子上。她解釋說，南非的貧富差距很大，搶劫作案的一般都是居住在貧民窟的黑人。他們碰到一個想要搶劫的對象，如果看到對方掛著記者證的話，也許就會放棄作案。別看窮，這些黑人的榮譽感很強，他們害怕被搶的外國記者將事情報道出去，會讓南非甚至整個非洲的黑人蒙羞。李嵬將房東太太的叮囑當作了金科玉律，隨時把記者證掛在胸前。饒是這樣，也不能確保萬無一失。小組賽巴西對朝鮮賽后，李嵬為了趕時間，抄近道穿越黑人聚居區去趕媒體班車。“我一邊走，一邊打手機和臺里作連線報道。作完連線上了媒體班車以后，突然發現大衣和背包的所有拉鎖都被拉開了。當時我倒吸一口涼氣，頭皮一陣陣地發麻。幸虧賽前把錢和貴重物品都揣進了貼身的衣服，現在想想還有些后怕。”李嵬說。

街角偶遇布拉特

李嵬在南非的另一項收獲，就是遇見了許多不同身份的國際友人。他從他們那里，得到了友誼與關懷。

像世界杯這樣的豪門盛宴，永遠都是明星薈萃的地方。在不同的場合，李嵬采訪到了國際足壇的許多知名人物，有些，甚至就是他的偶像。但讓他印象最深的，還是在開普敦的街頭偶遇國際足聯主席布拉特。

半決賽之前的一天，李嵬和中國同行剛剛吃完午餐從餐廳出來，正走在回新聞中心的路上。突然，一輛豪華轎車從他們旁邊駛過，在不遠處停了下來。車門打開，一位老者走了下來。“那不是布拉特嗎?”李嵬眼尖，小聲跟同行嘀咕著。“我拿相機，你上去問他幾句!”同行有點兒慌張地說。

李嵬趕緊上前，希望能夠叫住這位國際足聯的主席。他剛剛上前一步，布拉特就用余光發現了他，很紳士地停下腳步，扭過頭看著，并主動上來和他握手。看到李嵬胸前的世界杯記者證件，布拉特更加熱情，站在原地和他聊了起來。布拉特問：“你是哪里的記者?”“中國!”李嵬很自豪地回答。聽到他的答案，這個瑞士老頭兒顯得特別興奮：“嗯!好!你們那里是古代足球的發源地!謝謝你來采訪世界杯!”“謝謝!這里很漂亮，南非也不錯!這屆世界杯非常棒!”李嵬也向老人表示了感謝。

“可以和您拍張照片嗎?”李嵬忐忑地問了一句。“當然，沒問題!”老人很爽快地答應了。拍了一張后，布拉特發現角度有些逆光，主動又找了個合適的角度和光線，重新拍了一張。接著，李嵬又幫同行跟布拉特照了相。

“以前，我對布拉特挺有看法的，比如他反對引入高科技手段幫助裁判判罰等。但是有了這次零距離接觸，我對他的印象一下子就扭轉了。不管他的政策如何，這個老人本身，特有人格魅力。他懂禮節、有風度，善解人意。”

李嵬在南非呆了35天，回到北京，他的體重從走時的164斤下降到146斤。他說，這次世界杯之旅減輕了他的體重，卻讓他的頭腦和內心更加有了分量。雖然2016年巴西世界杯還很遙遠，他不一定還能有機會再去前方報道，不過沒關系，世界杯已經在他心中。

編輯 馮 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