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三的第一輪復習,講課的內容很多,我總感覺時間不夠用,每堂課都緊巴巴的。一天,我正講得口干舌燥,課堂上卻響起了手機的“嗚嗚”聲。學生把手機調成了振動,在安靜的教室里,卻出奇的刺耳。我眉頭一皺,幽了一默:“哪位同學要給老師送手機?但不要用這種方式嘛!”
我沒理會,繼續上課,不到五分鐘,手機又“嗚嗚”響了起來。復習的知識點比較復雜,我沒有精力維持課堂紀律,見學生把我剛才的話當成耳邊風,心里很生氣。我嚴厲地問:“誰的手機?”學生你看看我,我望望他,沒人站起來。我追問道:“沒人承認,是嗎?”教室里一片沉寂,還是沒人站起來。
我正要下講臺去學生中間調查,手機又“嗚嗚”地響了。大家的目光,不約而同地射向了坐在后排的張洋。張洋一向沉默寡言,但表現很好,是老師眼中的乖乖娃。可今天我剛開始上課,就發現他破天荒的有點魂不守舍,坐立不安。
見優等生上課玩手機,再加上剛才問了幾次沒人答應,我的氣不打一處來:“張洋,把手機交上來。”張洋的臉紅到了脖子根,耷拉著腦袋,一動不動。學生的眼睛,都盯著我,傳出秘而不宣的意思,張洋是優等生,看老師您如何收拾他。
“張洋,把手機交上來。你是不是要老師親自動手收繳你的手機?”我邊說邊向張洋的座位走去。“老師,您……您……別……別……”張洋見我走向他,他結結巴巴,不知所措。張洋的樣子,更加激怒了我。我走到他的座位,一把奪過他放在桌洞里的手機。這是一部老款手機,機身已磨得不成樣子,按鍵上的字母,有的已經全磨掉了。我向學生舉著手機,說:“這么一部破手機,還好意思在課堂上玩?”學生“哄”地笑開了。
“老師,我……”張洋說了一個“我”,沒有下文。我扭頭望去,只見張洋窘極了,眼里含著淚水。我的心一軟,覺得剛才的舉動有些過分,但又不好收回,聲音溫和了一些:“你怎么了?”但我的目光如劍,刺向可憐兮兮的張洋。這時,我手上的手機又“嗚嗚”響了起來。我說:“張洋,你還挺忙的嘛!”學生“哄”地笑了。
“老師,對不起!”張洋小聲地說,語氣里分明帶有一點高興。他清了清嗓子,說:“老師,今天我媽媽做手術,我要去照顧她,爸爸不肯,說我馬上要中考了,耽誤不得。可我不放心,媽媽怕我分心,想出了這個辦法:我上課不能接聽手機,但我的手機開著,媽媽的手術成功,爸爸就給我打三次電話,不成功,就給我打兩次電話。現在,我的手機響了三次鈴,說明媽媽的手術很成功,我非常高興。但是,我擾亂了課堂,愿意接受任何處罰。”
聽了張洋的話,笑到一半的學生生生地憋了回去,教室里一下子安靜了。我為我剛才的冒失行為后悔不已。我把手機還給了張洋,說:“對不起,張洋!”并給他鞠了一躬。張洋惶恐極了,站得端端正正,然后一本正經地給我鞠了一躬:“老師,我擾亂了課堂紀律,應該是我說對不起!”
張洋的話音剛落,教室里“嘩”地響起熱烈的掌聲。學生和我的眼角,都潤潤的,部分容易激動的女生,已是淚流滿面。
(作者單位:博羅縣湖鎮中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