產業集群合作創新的動力源分析

[提要]產業集群是區域經濟發展的重要途徑，知識創新則是知識經濟時代產業進步和集群可持續發展的核心和關鍵。在知識經濟背景下，產業集群經過“隱性——顯性——隱性”的知識螺旋，前后銜接，實現知識由低級向高級的變化，最終實現知識共享與創新的螺旋式上升，表現為多維演進、螺旋上升、合作競爭、協同創新等特點。本文以產業集群合作創新為背景，分析了產業集群合作創新的一般原理和優勢及其影響因素，充分闡述了其動力源系統，并提出了政策性建議。

[關鍵詞]產業集群；合作創新；螺旋型；動力系統；政策建議

[作者簡介]何建雄(1968～)，男，湖南工學院管計劃財務處長，教授，博士；金瀟明(1958～)，男，湖南工學院黨委書記，教授，博士。(湖南衡陽421002)

一、集群企業合作創新優勢的一般原理分析

產業集群合作創新是指集群內企業之間以及與外部企業、研究機構、高等院校在技術、原材料采購平臺、營銷以及組織管理等方面的聯合創新行為。這種合作創新可以歸結為兩個層面：第一個層面是建立在非正式交流產生溢出效應的基礎上的、低層次的聯合創新，即企業間對彼此的模仿采取一種默許的態度，這是通常意義上的集群創新；第二個層面是創新主體通過正式的協議而建立的、高層次的聯合創新，這種合作主要發生于企業與高校及研究機構、上下游企業和龍頭企業之間。

(一)集群企業合作創新的一般原理

從組織結構來看，產業集群是介于市場和企業之間的一種柔性組織。威廉姆森稱之為“雙邊規制”型的中間性組織。所謂“雙邊規制”，是指參與交易的各個主體之間通過協商和溝通實現的互動與自我調整，以保持穩定的長期合作創新與交易關系。一次性的交易變得越來越少，更多的是長期合作與聯系進行的多次、穩定、誠信的交易，使雙方的關系更加默契、和諧、信任。當然交易雙方的獨立性仍然存在，因此它有別于一體化組織結構，由于專用性投資的存在，交易雙方傾向于維持長期的契約關系，在合作互惠的基礎上進行適當的契約調整。可以發現，除了市場和企業是兩種最基本的經濟組織形式，市場主要通過價格機制來進行市場調節，企業則通過內部權威機制和等級設計進行內部化協調，中間組織作為聯系企業與市場的多個企業聯盟和集群發展模式成為一種不可忽視的經濟組織形式。盧建新(2005)認為，市場配置資源會帶來交易成本，企業配置資源會帶來管理成本，中間組織配置資源也會帶來一種“組織成本”，中間組織的本質就是出于對交易成本和管理成本的節約而對市場和企業的替代。與市場相比，中間組織促進了更多知識主體之間的集中與交流，促進了隱性知識的擴散與貢獻，促進了產業內知識的分工與創新，降低了交易成本，如圖1所示。

在圖1中，中間組織處于企業與市場的中間，具有激勵強度最高而交易成本較低的優勢，有利于“看得見的手”和“看不見的手”同時在中間組織內發揮調節作用，既能保持企業之間的獨立性，又能建立企業之間的長期而穩定的交易關系。產業集群合作創新就是發揮了中間組織的作用，能在不同程度上促進集群內企業創新能力的提升，發揮中間組織的重要知識共享橋梁作用。

(二)集群企業合作創新的優勢分析

1 集群能夠為企業提供一種良好的創新氛圍。在產業集群中，企業彼此接近，由于存在著競爭的隱形壓力。迫使企業不斷進行技術創新和組織管理創新，以適應迅速變化的市場需要。同時，企業間密切合作，通過實地參觀訪問和經常性的面對面交流，一家企業的知識創新很容易外溢到區內的其它企業，有利于各種新思想、新觀念、新技術和新知識的傳播。

2 集群發展與知識技術擴散之間存在著相互促進的自增強關系。產業集群由于空間接近性和共同的產業文化背景，容易將外部新的人員、技術、公司、機構吸引到集群中，從而引發知識技能的聚集過程。知識技能的聚集作用將引發新一輪更大規模的知識技能的擴散過程。知識技能在產業集群中的聚集和擴散作用的循環進行，不僅可以進一步提升產業集群的創新優勢，而且還有助于產業集群的創新優勢的可持續發展。

3 集群可以降低企業的創新成本。由于相互關聯的企業及其支撐企業、相應輔助機構有規律地聚集在一起，形成一種柔性生產綜合體，長期發展起來的集群模式方便了“集體學習進程”，不僅可以加強顯性知識的傳播與擴散，更重要的是可以加強隱性知識的傳播與擴散，并通過隱性知識的快速流動進一步促進顯性知識的流動與擴散。由于存在著“學習曲線”(Learning curve)，集群區域化生產體系減少了“動態不確定性因素”，增加了企業決策的可靠性和前瞻性，使集群內專業化小企業學習新技術變得容易和低成本。同時，集群內建立在相互信任基礎上的競爭合作機制，促使領先企業一旦某項核心技術獲得創新性突破，在集群區內各專業細分的企業很快會協同創新，共同參與這種網絡化的創新模式，從而降低了新產品開發和技術創新的成本。

4 中介組織模式的集群企業具有持續創新優勢。大量的事實證明，中小企業在技術創新中所存在的劣勢，并不完全是因為他們“小”而造成的，在很大程度上是因為他們孤立和分離所致。如果在一定的環境下，那些相互關聯的中小企業能夠形成空間集群，實現集群式創新，這樣既不會損失單個獨立的中小企業所具備的創新行為優勢，又可以獲得大企業才擁有的創新資源優勢，從而達到創新活力和創新規模經濟的有機結合。而大企業置身于激烈的市場競爭空間，既保證了大企業的資源優勢，又獲得了小企業才具備的行為優勢。即小企業的純市場組織和大企業的純科層組織都得到了強化，形成一種類似于威廉姆森(2001，Williamson)的所謂“雙邊規則”型中間性體制組織。產業集群中無論大企業還是中小企業，它們的聯系十分密切，這種組織既可以克服由于單個企業規模擴張而產生的企業內部組織成本過大、市場反應剛性、官僚主義等，又可以降低不確定性較大、交易效率低等純市場機制缺陷引起的市場交易費用，使得企業資源的配置趨于合理，減少技術創新失敗的風險和損失。

5 產業集群有利于形成創新優勢的“區位品牌”。區位品牌是眾多企業品牌精華的濃縮和提煉，由企業共同的生產區位產生的珍貴無形資產，具有更廣泛、持續的品牌效應。集群合作創新促進了本地區的學習能力和創新能力，構成了區域的核心競爭力，使政府更愿意投資于相關的培訓、檢測和鑒定等公用設施；而集群中存在的貿易網絡、技術傳播機構和培訓協會等組織形式，又可以明顯促進集群企業產品質量和技術的提高。隨著集群所依托的產業和產品不斷走向區外，自然就形成了一種全國甚至世界性的區域品牌，如法國的香水、意大利的時裝、瑞士的手表、溫州皮鞋等。單個企業要建立自己的品牌，需要龐大的資金投入，然而企業通過集群內企業的整體力量，利用群體效應，更易形成共享的“區位品牌”，從而大大增強群內企業的比較競爭優勢，使每個企業都受益。

二、產業集群合作創新的影響因素

從目前的經濟活動實踐來看，產業集群合作創新是非常活躍的，而影響合作創新的因素也有很多，各個方面的不確定性也增加了產業集群合作創新的風險。具體而言，產業集群合作創新的影響因素主要表現在以下幾個方面：

(一)基礎設施的完善程度。基礎設施是建設集群區域創新環境的重要條件，包括交通、電力，通訊、公用圖書館、公用實驗室、公共信息服務機構等有形設施，以及勞動者技術培訓、企業家培訓等無形服務。基礎設施對產業集群有很強的影響，一方面集群中的企業通過這些基礎設施，可以跨越許多無形的障礙，方便快捷地接觸到創新思想的來源及知識和信息；另一方面，集群中的企業可以獲得外部經濟和規模經濟的好處。

(二)社會網絡的完善程度。產業集群創新包括技術、管理、制度、文化等多方面的創新，因此，創新不僅與技術有關，也是基于一定地域文化特色的社會文化網絡的制度和文化創新現象，基于地域性的文化背景、誠信理念、契約精神、家庭教育觀念、風險和創新意識、社會關系、社會資源等對產業集群創新產生的深遠影響。這些價值觀念和關系資源構成了產業集群創新的社會網絡。從產業集群的形成來看，產業集群的形成并不唯一依賴于契約關系，而更多的依靠社會網絡來維系。社會網絡是一種重要的社會資本資源，社會網絡也是產業集群創新知識流動與共享的重要源泉，集群企業在資源共享、技術創新、信息擁有、市場開發等方面都是基于一定社會網絡來實現的。產業集群的空間接近融合了產業相關性和組織協調，從而使得本地化的經濟網絡與社會網絡交織在一起，社會資本與關系資源所構建的社會網絡成為合作創新的重要因素。而社會網絡的完善程度制約著產業集群合作創新的能力和效益。

(三)集群內人力資源流動。人力資源是產業集群創新的核心要素，沒有高素質的人才和熟練的勞動工人，產業集群創新就很難得到持續發展。由于產業集群內擁有大量的熟練技術工人和高素質的科學家、工程師等，這些都是產業集群創新的重要知識載體，集群內人才市場的發達和相對集中，為產業集群提供了高質量、低成本的勞動力。同時，集群內人力資源具有高流動的特性，豐富的人力資源市場和較多企業的扎堆，有利于人才快速流動，而高技能工程師或高素質管理者的頻繁“跳槽”，一方面促進了人力資源的優化配置，提高了創造性和工作的積極性，促進了隱性知識的轉化和技術的傳播與推廣，也增加了技術市場化過程中成功的可能性。另一方面，人力資源流動有利于知識的交換、更新、碰撞，從而更容易產生新的思想，促進了特定知識和關鍵性技術知識的擴散，提升了知識共享的水平和合作創新能力。

(四)集群內的知識存量。集群已有的知識存量是創新的基礎和源泉，也是影響集群創新的重要因素。沒有一定的知識積累和準備，任何創新都是無源之水、無本之木。知識存量包含對產業集群各種信息的集聚和創新知識的集中，知識存量的多少影響創新的程度和可行性。技術知識和各種相關信息的匯集為促進合作創新和知識的轉化打下基礎，也為其他知識源的交流和共享提供條件。

三、螺旋型知識創新模式動力分析及政策建議

產業集群通過政府、企業、科研院所、中介服務機構等四螺旋結構的知識交流、共享和創新方式，促進螺旋式的知識共享和網絡學習，實現多次、反復、持續不斷的知識挖掘、轉移、集成、創新，促進產業集群知識共享和合作創新能力的螺旋式上升，這就是螺旋型知識共享。螺旋型知識共享為產業集群合作創新提供了新的模式選擇和動力支撐。

(一)螺旋型知識創新模式動力源分析

1 企業知識創新的內部動力。從傳統的意義上說，企業知識創新的內部動力主要有三種模式：利益驅動、行政命令驅動和企業文化驅動。

首先，企業專有知識創新的內部動力，來源于利益驅動。利益驅動又分為二個層次的驅動：(1)企業層次的利潤驅動，即通過專有知識創新，可以使企業降低成本、提高產品質量，在一段時間內帶來和保持競爭優勢，從中獲得更大的利潤。從實質意義上講，企業專有知識創新就是降低成本和提高收入的過程。追求利潤最大化，是企業專有知識創新的最主要的動力來源。(2)企業家及企業員工(包括項目團隊)層次的持續創新的物質利益驅動。

其次，企業專有知識創新的內部動力，表現為行政命令驅動。行政命令根本動力來源于企業家主觀能動的持續創新精神和持續創新意識。企業家持續創新精神中，除了熊彼特提出的“企業家”精神的基本內涵：企業家的“首創精神’、企業家的“成功欲”、企業家甘冒風險、以苦為樂的精神、企業家的事業心之外，還包括一種為實現企業的持續創新與發展目標而鍥而不舍地尋求和捕捉機遇的執著精神。

再次，企業專有知識創新的內部動力，來源于企業持續創新文化和企業團隊精神驅動。良好的企業文化是企業成員自發和持久創新的動力基礎。

本文認為，知識創新的內部動力最關鍵的根源是流程驅動和文化驅動，并且流程驅動和文化驅動形成一個統一的創新動力的合力：知識與文化是緊密相連的，如果沒有相應企業創新文化的動力推動，任何形式的知識創新活動均無法成功。

(1)知識創新有利于企業長期效益最大化。任何“近視”都是不可行的，要防止和減少“近視”的產生，就必須有公司決策層、經理層的全力持續支持，公司決策層、經理層持續支持的深層次動力來自于具有創新進取精神的企業文化支持。

(2)企業知識創新過程具有知識密集性特點。創新過程中的集成和創造新的知識依賴于人的智慧創造力和知識共享與互動，因此，知識共享是知識創新的必要條件。而要使組織成員能夠自覺、自愿做到知識共享，就必須大力加強知識共享的文化建設，鼓勵員工與他人共享自己擁有的知識，并建立起相應的制度規范來保證這種“分享”在企業內形成一種良好氛圍，促使員工將知識轉化為有利于公司發展的生產力。

(3)目前存在于地球上的生物，都具有保衛自身不受異體移植物侵害的本領，同種異體移植物在移植后常發生免疫排斥反應，引起這種排斥反應的抗原稱為組織相容性抗原。知識創新不僅會改變企業日常的管理方式，而且會改變人們的工作方式和思維方式，所以在企業知識創新過程中也存在類似排斥反應現象。企業知識創新過程充滿了各種沖突，僻如創新方案之間的競爭、創新主體之間的利益沖突、創新組織與原有組織之間的沖突等等，而要減少免疫排斥反應阻力，就必須大力加強企業文化的相容性建設。

(4)企業知識創新過程具有不確定性特點。創新的機會可能無法預測，創新的失敗率很高，因此，知識創新需要有能夠允許失敗甚至寬容錯誤的企業文化支持。

(5)在企業專有知識創新過程中必須推行面向流程的管理。如實行基于流程運行指標的考核激勵，開展流程操作規范的強制性培訓和教育，貫徹“流程負責、流程服從、流程支持”的管理原則等等，而面向流程管理的有效推行都有賴于企業文化支持。文化的動力和支持是巨大的，但是文化必須有相應的流程、制度和變革工具方法的支撐。只有讓文化理念融入到流程中去，有具體的管理方法和工具來支撐文化理念，企業文化的理念才不是空中樓閣。最終，文化的驅動要轉變為理念的驅動和流程的驅動，企業的變革不需要每次都由管理層的行政命令驅動，而是由企業的持續改進流程和持續改進的企業文化理念來驅動。

2 企業知識創新的外部動力。企業創新的外在動力是指存在于企業創新模式外部的動力因素，它是創新活動的動力條件，通過誘導、喚起、馳動等方式，最終轉化為創新的內在動力，對企業創新產生動力作用。企業知識創新的外部動力主要有三種模式：外部需求拉動、外部競爭壓力驅動和社會政治經濟變革的驅動，本文不再詳細論述。必須指出，在市場經濟條件下，雖然企業創新的外在動力在企業專有知識創新活動中發揮了重要作用，但企業持續創新的根本動力來源于企業內部而不是企業的外部。因為，企業創新的外在動力最終還是需要轉化為創新的內在動力，才能對企業創新產生動力作用。

(二)螺旋型知識創新模式支持政策建議

1 知識創新的資源政策支持。企業在進行知識創新中，無論是采用哪種創新路徑都不可避免地要投入大量人力、物力和財力資源。知識創新需要全員參與，就是指從企業的最高級管理者到基層管理者，甚至包括企業的廣大員工都應參與到知識創新中來，分別承擔不同部分的研究任務，并進行有效的分工與合作。所以，企業允許或者鼓勵員工投入多少時間來進行知識的共享和創新工作，就變得非常重要。同時，必須加強人才培養，為員工提供大量受繼續教育和不斷提高自身技能的學習機會，激發員工學習和利用知識技術與經驗的熱情，因此，知識創新的人力投入非常巨大。企業知識創新成功也必須有物質保障，在知識創新過程中要涉及技術研發、相關知識和技術引進、知識創新模式建設等多個方面的物質保障問題，這些都不可避免地要投入大量經費和物力。企業資源支持是知識創新成功的前提和保證，這是由知識創新的復雜性所決定的，如果沒有企業資源的鼎力支持，企業知識創新只能永遠停留在口頭上，不可能真正有效開展，更不可能取得成功。

2 知識創新的激勵機制支持。一般而言，知識創新者個人承擔了知識創新個體成本的相當部分，但在知識共享中，知識創新的收益由企業總體獲得，創新者只能得到平均收益，平均收益肯定遠低于創新成本。若不給予創新個人適當補償，其個人的利益便無法得到保障，而其它員工則可坐享其成，等待“積極”創新的員工努力開發來提高自身收入，這就會造成“搭便車”現象，大家都“搭便車”，最后都沒人愿意投資創新。因此，企業知識創新的效率提高和持續改善有賴于知識創新激勵機制的創建。知識創新激勵機制具體可以創建多樣化激勵體系，如可以付給一定額度的知識創新津貼，可以給予表彰、獎勵、出國機會等精神鼓勵，也可以給予一定比例的股份作為獎勵等等。

四、結語

產業集群創新系統的有效運轉需要建立暢通的信息交流渠道，通過正式和非正式的方式，促進知識在集群內部創造、儲存、轉移和應用，特別是隱含類經驗和知識的轉移及擴散。地方政府應通過建立暢通的信息交流渠道(包括集群與外部的信息交流和集群內部的信息交流)，完善信息交流手段和體系，促進集群企業與高校研究機構的合作，促進知識外溢、技術擴散和創新，使集群“空氣中彌漫產業的氣味”。地方政府應以產業集群內企業為示范，積極向其它企業推廣，進行產權制度、激勵制度、組織制度等方面的制度創新，為企業內部創新提供制度保障，提高集群整體的創新能力，不斷完善符合市場經濟體制的市場競爭機制、有效率的產權制度、高效的激勵制度和組織制度，降低社會各種交易成本，提高整個經濟體制的運行效率，為企業和產業集群的成長創造一個適宜的技術、制度環境和創新資源要素的社會網絡，促進區域產業集群創新系統的形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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