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0年春日的一個早晨,我懷著美好的心情出發,決定前往祥云米甸黃草哨的鹽馬古道走走。
米甸黃草哨風景俏麗,山勢雄峻奇秀,自然景觀獨特。年代久遠的鹽馬古道順著崎嶇的山路慢慢下到坡腳,然后延伸到平壩里。悠遠碧翠的楚長河谷一身秀色,似那貌容秀麗的彝家少女,隱一截露一截情顫顫攬入視野,一個個美麗的村落散落在山下的田野平疇之中。
走在鹽馬古道上,看著藍天、白云、綠樹、田野和人家。天是潔凈的,是碧藍的那一種潔凈;云是縹緲的,是神秘莫測的那一種縹緲。綠葉與綠葉輕輕兒嬉鬧,田野和人家穿插陶醉,讓前來古道上游走的人舒展了無數愉快的心情。
這條鹽馬古驛道,雖然經歷了太多的風風雨雨,現在卻像定格了似的,顯得那么年輕秀麗,保持著二八少女那份令人心顫的姿容,蟄伏在祥云米甸的大地上,也蟄伏在了無數祥云人的心中。我為那崇山峻嶺中坎坷的千年古道而折服。
走在這條歷經千年的“鹽馬古道”上,我突然明白了什么叫做“不老的路”。我好像隱隱約約看到了一隊又一隊馬幫,正艱難地從遠處走來,行進在這深山峽谷之中,負重的馬蹄沉沉地踩踏在古道的石頭上,鐵打的馬掌撞擊石頭迸發出一串串閃亮的火花。我似乎又聽到了馬鈴聲響徹在那崇山峻嶺中,搖醒了無數個孩童的睡夢,我似乎還聽到了背鹽馱鹽路上那首滄桑、遒勁、深長,令人回味的、浸透血淚的民歌:“鹽馬古道上的人啊,馬鈴鐺是響起的,人是情意深的,鹽巴掉進河里,人的情可以拿出來。火里煮出的鹽巴最甜,從心里說出的話最真……”
真的有搖曳的鈴鐺聲把我從恍惚中驚醒,原來是一位老大爺正趕著他的牛群上山放牧。領頭的一條牛脖子上系著一個大大的鈴鐺,在邁動的牛步中發出清脆動聽的聲響,在山谷里久久回蕩。我隨著老人的腳步一道上山,老大爺是個熱心人,我們一路攀談,邊走邊看。
鹽馬古道因鹽而起。追溯歷史,黃草哨古鹽道的興盛,其實都與古代白鹽井的開發有關。據說古時有一戶姓蒙的人家放羊,有一只羝羊喜歡舔當地的土,于是挖下去,得到了可以提取鹽粒的鹵水,還挖得一塊石頭,形狀似羊,最后定名石羊,古稱“白鹽井”。早在西漢時期,石羊就開始制鹽,明末清初,鹽業達到最盛時期,由于鹽的重要經濟地位,于是封建中央政權在這里建制,四方客商向這里云集,各種文化向這里滲透,形成了具有中原文化與地方民族文化相融合的多元文化體系,致使石羊成了一個聞名遐邇的地方。所產的鹽主要靠騾馬馱運,并最終形成一條條古騾馬鹽運驛道。一條從今大姚縣的孔仙橋、人頭關起,途經祥云米甸鎮的楚場、黃草哨、雙橋哨、永安橋、米甸,禾甸鎮的溫水、哨上、小泥房、塘房,由此進入祥城鎮的于官、程官,再入祥城,出祥城經灰窯、倚江進入彌渡,往東北,經鹽豐、大姚、永仁渡金沙江可達永勝、華坪及四川會理,從會理、西昌、越西一線進入四川腹地或者康藏地區。我走的這條上山的路,就是其中的重要一段。
黃草哨古鹽道長約20公里,不少路面用許多不規則的石塊砌成,石板路寬1米至2米不等。它起于漢,興于唐,盛于明清,古往今來,人行馬走,歷盡滄桑的石頭在陽光下散發著誘人的色澤。
石頭講述著無數的過往,石頭記錄著千年的風霜。走在這條被歷史塵封的古道上,一幕幕深藏在歷史褶皺里的畫面隨著想象而漸漸清晰,先人們那種自強不息的精神,在這里濃縮積淀成為一個清晰的投影,在人們的心中,它依然鮮活明亮,依然生動感人。滄桑的歲月中,閃爍著古樸純潔的光輝;藍天白云下,飄浮著神秘圣潔的光芒。
1936年4月19日,由肖克、王震二位將領率領的中國工農紅軍第二方面軍第六軍團,經大姚鹽豐進入楚場河谷即古驛道,沿鹽馬古道而上,駐扎在米甸,在米甸播下了革命的種子,歷史又在這里賦予了她嶄新的意義。
再次走過鹽馬古道時,我似乎聽到了來自石板路上發出的歷史訊息,那些斷斷續續的故事蹤跡。那首并不十分熟悉的趕馬調突然自心底飛起,歌聲和愉悅交織填滿了胸懷,我的聲音飄蕩山谷,隨我一塊下山。
回頭看看走過的路,那斑斑足跡,似有似無。鹽馬古道上,藍天依然藍的透徹,清新的空氣帶著藍天的癡情,讓我難以忘記米甸黃草哨鹽馬古道之旅。
【作者簡介】楊源忠:男,1955年3月生,祥云縣人。現供職于祥云飛龍公司。從2000年起從事業余筆耕,先后在省和國家級報刊雜志發表作品多篇。其中散文《君子比德于玉》獲《人民日報》文藝部主辦的“玉文化與和諧社會”征文二等獎。
責任編輯 左家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