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晚上,我剛躺下,老公吞吞吐吐地說:“我媽,可能有人了。”我已經很困了,聽他這么一說,立刻來了精神:“真的?”
他瞪我一眼:“你那么興奮干嘛?”我趕緊掩飾:“不是,我是替媽高興?!?/p>
“有什么好高興的?都快60歲的人了,跟我們過不挺好?”
說完,老公用被子蒙上了頭。黑暗中,我有些小興奮,心里的小算盤珠子撥得飛快:婆婆要是找到意中人嫁了,那家里就是我和老公的二人世界了。
因為,我和婆婆從最初的見面就不是那么融洽。后來終于做了她的兒媳,住到了一起,每天在一個鍋里吃飯,她挑剔的理由也愈來愈多,什么西紅柿要剝皮呀,胡蘿卜必須要過油呀,青菜水果一定要用蔬果液浸泡半小時等等,我聽著就頭疼。現在,婆婆有人了,我自然高興。
第二天是星期天,老公有應酬,家里只剩了我和她。電話響了,婆婆搶著去接,小聲說話,看來老公的“情報”是真的。我裝作隨意地問:“媽,有事啊?”
“哦,沒什么事,出去活動活動?!闭f完她進了臥室,好半天才出來,手里拿著一條黑玫瑰紅絲巾,利落地系上。我說:“媽,你什么時候買的絲巾,真漂亮!”她面露喜色,又有些猶豫:“是不是太艷了?”
“不艷,媽你真會打扮,我以后可得多向你學習。”婆婆歡歡喜喜地出了門,還不忘關愛地叮囑我一句:“洗碗別忘了戴手套,洗潔劑傷手。”
晚上21時,婆婆才回來。我湊過去:“媽,是不是約會去了呀?”她嚇了一跳,看我不像是惡意,才自嘲著說:“都這把年紀了還約什么會,就是和一個老同學看了場電影。對了,先別告訴他哦,他知道了會不高興?!蔽彝敌?。那個“他”,當然指的是她的兒子我的老公了。
我瞪圓眼睛:“他敢!這事兒他要是為難你,我修理他!”第一次我理直氣壯地在婆婆面前訓起她的兒子,她竟然一點也不生氣,倒是有幾分害羞,嘆氣說:“柳葉呀,你說媽是不是有點那個?”我打斷她:“媽,你還年輕呢,爸去世這么多年,你也該有自己的生活了?!?/p>
婆婆看著我,是那種完全不同于以往的眼神。老公回來了,和他說起婆婆的事情,他眉頭緊鎖,很煩惱的樣子。我說:“都什么年代了?別那么自私好不好?媽一個人過容易嗎?如果你反對,就是大不孝?!?/p>
老公瞪大眼睛:“柳葉,你什么時候對媽這么好了?你安的什么心?”
我辯駁:“人總得講道理吧,自由戀愛是每個人的權利,我們身為兒女,不能只考慮自己?!?/p>
在我理直氣壯的勸說下,老公總算同意了婆婆的戀愛,表示他聽之任之,不會去干涉。
我趕快把老公的態度透露給了婆婆。幾天后,和婆婆相好的那個老伯上門來了。我把家里收拾得干干凈凈,還播放了音樂,然后讓他們在客廳聊天,我則親自下廚房。
婆婆有眼光,那個老伯氣度不凡,戴一副金絲眼鏡,舉止優雅大方,對人也熱情,我覺得他們很般配。
然而,事情卻沒有想象的那樣順利。老公是不反對了,可老伯的兒子卻站出來反對,說婆婆是圖他爸爸的房子,還說了一些不中聽的話:“老都老了,結婚有那么重要嗎?兩個人就這樣在一起不也挺好嗎?”
我不顧婆婆的阻攔,義憤填膺地去見老伯的兒子。我義正詞嚴地說:“你放心,我媽不會要你們家的房子,為人兒女請不要太自私,那房子還是你的,我給你寫保證。”然后把我的律師證放到他面前。
我勝利而歸,對婆婆說:“媽,你們放心結婚吧,他為難不了你們。婆婆有些不相信我的能力。然而老伯的電話,讓她相信了我的話。
有天晚上,我和老公正準備睡覺,婆婆敲門進來了,手里拿著個首飾盒要送給我。我知道那是一塊祖傳的祖母綠的玉鐲,很貴重。我執意不肯要。如果我要了,會覺得內心有愧,尤其是在婆婆即將離開的時候。
婆婆把我攬到懷里,說:“傻孩子,媽以后經常會回來的。又不遠,天天可以見面的,咱們永遠都是一家人。”我靠在婆婆的胸口上,誠心誠意地叫了一聲:“媽?!?/p>
我突發靈感,說:“媽,你結婚時我給你當伴娘。”婆婆和老公都笑翻了,說我也太離譜了,自古以來哪有兒媳婦給婆婆當伴娘的?
我不管別人怎么看,對婆婆說:“你不讓我當伴娘,我就不收你的祖母綠……”
(編輯/葛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