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花公子先生的若干私人生活
休#8226;赫夫納一度有點像塞林格筆下那種被戰爭毀掉又被生活打敗的抑郁青年。那時他換了好幾份工作,仍然看不到前景,新婚(還剛生下兒子)但是不快樂。26歲那年的一個冬日,他在芝加哥市中心的一座橋上,面對冰冷的河水發呆,覺得生活要完蛋了。但他也有塞林格男主角身上少有的樂觀主義,很少感到虛無,毫不軟弱,總是充滿激情和干勁。他絕對相信美國夢,日后還要親身演繹它。他從那座橋上出發,開始創辦《花花公子》,一步步讓它成為男性雜志乃至傳媒業的全球領袖,他打造了“花花世界”,他自己則成為這個世界的上帝。
正是拜休#8226;赫夫納所賜,“花花公子”這個詞象征著羅曼蒂克和權威,意指物質上富足、精神上自由、感情上放蕩不羈的一群男性,盡管最初和最重要的一點是,這群人玩弄起女性來毫不手軟。對于已富的男人來說,《花花公子》是他們的消費和享樂指南,對于初出茅廬的小青年來說,《花花公子》描繪的生活是他們鼻前的一串胡蘿卜。而對于所有男人來說,赫夫納是他們的先驅和神,他一開始只是在辦一本“為男人的享樂”服務的雜志,很快,他成了男性享樂生活的潮流開創者和親身示范者。
赫夫納一共有過兩段婚姻(第一任妻子是他的大學同學,第二任妻子是《花花公子》的年度女郎),有4個孩子。他的女朋友(準確地說是性伴侶)總共超過2000位。他坦率地表示,有時候需要借助偉哥的幫助。他的最高紀錄是一次和18位兔女郎共眠。他總是穿著絲綢睡衣,在奢侈的私人別墅里舉辦充斥著美酒和美女的派對。從某一個時刻起,在追求個人幸福和自由的范疇內,他打破了所有的性禁忌,他認為他借此解決了美國人的精神分裂的常態。
因此輿論中不乏這種酸溜溜的評價:赫夫納也許沒有想到,自己的所愛有一天會離開自己,而自己或許要孤獨終老。對于社會的道德責難和女性主義者的抨擊,赫夫納本人從不在意。在他看來,性愛是人類最合法不過的需要和追求,他甚至把他的花花公子哲學上升到美國憲法所予以保障的人身自由、政治自由和經濟自由的高度。
盡管這本傳記讀起來就像一部結局早已爛熟于心的舊小說——作者史蒂文#8226;沃茨仿佛隨身攜帶貼著“情色帝國大王”標簽的赫夫納的人偶,一邊回溯歷史,一邊比對,他下的結論往往比提供的事實和細節更龐大。但是,讀者還是會感到高興,除了可以一窺情色大王的情色生活,還能意外地察覺到他純真、多愁善感甚至“好孩子”的一面。
他出生在信奉新教的中產階級美國家庭,成長在戰后大蕭條時期。他的父母嚴肅得近乎壓抑,沉默而拘謹,像中國傳統夫妻那樣不表露感情。大學時赫夫納寫過一封熱情洋溢的信回去說:“如果我有機會挑兩個完美的人做父母,我覺得我不可能挑出比上帝送給我的這一對更好的父母了。”這證明赫夫納感情豐富并且易于沖動。他小時候有一段時間,忽然覺得跟爸爸道晚安時吻他臉頰一下比較好,就此試行了一陣。他看出父親有多尷尬,兩周后結束了這種親熱舉動。和父親相處時,他經常不知所措。他不太能理解父母的關系和相處模式,但又對雙方都抱有同情。他認為母親“很孤獨,不理解丈夫為什么總是加班”,又對父親的冷淡表示理解,“對她而言,孩子就是她的一切,很多女人都這樣”,“那父親的位置又放在哪里呢?丈夫的位置又在哪里呢?”
但是,赫夫納的母親格雷絲示范了一個偉大母親可能有的做法。她是虔誠的教徒,卻對科學主義保持同樣堅定的信念,并且常常能讓現代思想戰勝宗教上的保守。她嚴格地遵從《父母》雜志上從衛生習慣、生活作息到心理健康、情感培養、性教育等方面的育兒教導。她也教給赫夫納要和平,反對種族歧視以及人類平等的理念。
她曾擔心赫夫納“缺乏適應能力”,因此帶他去看心理醫生,對方給出的診斷是:赫夫納智商很高,思想發育超過了社會閱歷。她盡可能地給出寬松的環境。赫夫納對性和少女的興趣在大學時發展到了癡迷的地步,但他高中起就堅持自己有能力決定和女孩發生性關系,并且和母親發生爭執。他搜集大量裸女畫并且掛在臥室,格雷絲非常氣憤,但并不強迫兒子把它們取下來。赫夫納和他的哥哥成年后,母親讓他們自己決定是否接受洗禮,哥哥決定受洗,赫夫納選擇不接受。
赫夫納赤手空拳制作第一期《花花公子》時四處籌款,他知道“雜志的大部分內容和我們的那些漫畫”都不會是母親喜歡的類型,但是格雷絲還是資助了1000美元(《花花公子》“啟動資金”的1/8)。
赫夫納實現了他兒時的目標:讓母親以他為傲。但是格雷絲還是有些不甘心:“他要是個傳教士的話,我同樣高興。”但赫夫納也已經能充滿絕對的信心說:“媽媽,我本來就是個傳教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