票證,作為我國無產階級全面專政和中央集權計劃經濟的購物憑證,在將近半個世紀的國民生活中起了關鍵性的作用,影響深遠。20世紀50年代,剛建立不久的新中國,面對一窮二白的貧困家當,物資匱乏,產品稀缺。按照“戰時共產主義”原則,全面發行、管理和使用糧票、布票、副食票、購貨本、工業券等總共百余種票證,有效地保障了城鎮居民的基本生存和社會秩序。票證時代是幾代人不堪回首又無可奈何的長期痛史,是遏制了消費也遏制了經濟活力的巨大鐵索。票證貫穿了整個計劃經濟時期,我國始終處于貧困的陰影籠罩下,十分之九的人口長期陷入普遍的窮苦而無可奈何。一直到改革開放后十幾年,進入社會主義市場經濟的初級階段,才總算擺脫了票證的束縛。
1954年最先印發布票
最先正式印發的票證是布票。20世紀50年代初,我國實行農產品“統購統銷”和糧油計劃供應。1954年9月15日起,中央人民政府政務院決定在全國范圍內實行棉布的統購和統銷,即所有的公營或私營的機織布,一律由中國花紗布公司統一購銷,壟斷紡織品市場,勒令原私營批發商改行。9月份開始在城鎮范圍內發放布票,實行定量配給棉布的嚴格管理制度。(一年后的1955年11月正式在全國使用糧票,同時印發油票;1957年7月開始印發肉票;等等。)
布票的使用和管理,經歷了整整30年,直到1984年才取消(比全面廢除糧油票、購貨本早了10年)。
一開始,根據南北各地的氣候不同,城鎮大小不同,對于棉布的最低需求量不同,而制訂了不同的布票定量標準。例如:北京等地每個城鎮人口每年平均定量17.3尺,剛剛夠中等個子做一身藍布單衣再縫一雙布鞋;天津市每人每次可領取13尺;江西省發放11尺;最北方冬季漫長又嚴寒的哈爾濱市每人每次24尺布票,可做一套棉襖、棉褲;而南方亞熱帶地區城鎮每年僅發給每人7尺4寸布票。后來又經常減少定量。
每戶的布票,并不是按人頭平均分配使用,而是全家人統籌安排,看誰最需要做衣服就集中買布給他做;或者到百貨商店憑布票購買成衣。有時需要量增大,布票不夠使用,只有向親戚朋友東借西湊。當時政策規定,絲織品、毛織品、麻織品和毛巾、鞋帽等部分布制品暫不列入計劃(憑證)供應的范圍。
布票上印有使用期限。最早的上海市、江西省、貴州省等地的布票都注明:“有效期限自1954年9月至1955年2月底止,過期作廢。”期限6個月。但最早的天津市布票注明:“有效期限自1954年9月15日至1955年8月底,過期作廢。”可見布票有效期限不等,通常為半年或1年。
忽冷忽熱:棉布滯銷和供求危機
1955年第四季度,國務院商業部基于全國棉布銷售計劃至11月中旬止僅完成年度計劃74.01%的情況,特于12月5日電告各地,“允許于12月底以前,對質量過次、儲存較久的滯銷品種可以在限期內酌情少收布票”,而后又將少收布票品種的銷售時間延長至次年春節前。1956年4月14日,國務院商業部進一步下達了《關于五種布制成品(童裝、襯衫、襯褲、背心、特制運動衣褲)一律暫停止憑證供應的通知》,并指示各省市可自行考慮增發一定數量的臨時布票,消費者因定量不足時亦可酌情發給等。此令一發,政策走到基層就難免要變形,有的縣向群眾宣布如果有布票就拿布票買,無布票也可以買布;有的采取干部憑機關證明信就可以直接買布;有的將增發臨時布票的權限下放到縣公司,上面也無控制數;亦有好銷的布列入折免收票范圍的現象等等。為此,國務院商業部6月9日即通電指示:“這種做法如不迅速改變,計劃供應年度指示將有超過危險,并帶來第三季度安排上的困難……”顯然,這種缺乏硬指標約束的一般性要求在貫徹中不免收效甚微。
1956年夏季,部分棉產區因水災造成減產,國家棉花收購的計劃未能完成(比1955年同期減少334萬擔),故自當年9月1日起,免票供應的辦法一律停止,襯衣、襯褲等布棉織品恢復了憑票供應。1957年1月30日,國務院又專門下達了大力削減公共用布的指示,提倡工作服“打補丁”使用,提高面粉袋的回收率20%等,同時還取消了5寸以下不收布票的規定,令各地可制發一些寸票,用以找零。
但問題并未因此解決,到了1957年夏季,短缺狀況愈加突顯。原因主要有兩點:一是上年放寬了供應后,國家棉布庫存已大幅減少,無以以豐補歉;二是1957年的布票,是在1956年7月發出的,當時大面積的水災還沒有發生,對棉花、棉布產量國務院商業部估計偏高,一共批準發行了15711萬疋布票,其中第一期10212萬疋,第二期為5499萬疋。由于控制不嚴,有些省份自己還加發了一部分布票,約720萬疋,而可供應的民用布只有12700萬疋,按布票回收率95%計算,缺口仍高達3000萬疋,進口棉花的計劃亦因外匯不足,大部分不能實現。這是中央政府實行棉布計劃供應以來首次面臨的嚴峻考驗。對當時來講,解決下年度的棉布供應量。二者比較而言,方案一緊在夏季,方案二緊在冬季,故中央政府最終采納了國務院商業部的建議,決定將1957年度第一期布票(1956年9月1-1957年4月30)繼續十足通用至1957年8月底,而將第二期布票(1957年5月1-1957年8月31)一律按票面數額對折使用,對某些未分期發放(即全年通用)布票的省份,自4月20日起,一律按票面數額對折使用。在該文件的附件說明中還提到:“甘肅、河南二省所發布票自4月20日起不分前后期一律對折使用(甘肅未分前后期,河南雖分前后期,但在發票時發亂,省人委于1956年曾公布不分前后期一樣通用)。”“河南省第一期布票印為自1956年至1957年4月底,并誤印有‘過期作廢’字樣。該布票仍舊十足通用到1957年8月底為止,不打折扣。”“湖北省的布票第一期為1956年9月至12月,第二期為1957年1月至8月底。第一期布票繼續十足通用至8月底,第二期布票從4月20日起對折使用,其中武漢市的第二期布票仍從5月1日起對折使用。”“云南省布票……根據國務院(五辦)指示,不論第一、二期一律對折供應。”“軍用布票一律不打折扣。”
發生在1957年的這一場“棉布危機”就如此渡過了。
1960年困難嚴重
1960年嚴重災害(人禍大于天災)時期,布票限量普遍減少到一半以下。許多地區每年每人供應的棉布減少為3尺左右。如四川城鎮每年每人只發布票37尺;山東城鎮每人只發布票16尺。
1960年上海市人均購買棉布66尺;1961年3月至8月,上海市區每人只發26尺布票,一家四口的布票無法縫制一套成人衣服。到1962年才略微增加到人均購買77尺。商店里成衣供應的數量很少、質量很差。
1965年情況有所好轉。1966年“文革”初期,華北城鎮人均定量13.6尺,如果要做棉衣,還得加上每人配給的“棉花票”。到1968年6月16日,中共中央、國務院、中央“文革”小組發布《關于1968年城鄉居民棉布定量的通知》指示:由于煤電供應不足,紡織生產“跟不上形勢發展的需要”,1968年城鄉居民棉布定量又減為平均每人9尺,比一年前減少4.6尺;特種職業補助用布由6尺減少為3尺;僑匯優待用布,農墾兵團、“三線”建設職工鞋子用布等,一律取消。
布票定量減半又減半
四川省一位教師回憶:四川城鎮起初每年每人15尺布票,可以做一套衣褲;1958-1959年每年每人7尺4寸布票,個子小的還能做件上衣,個子大的就頂多混條褲子了。年年捉襟見肘,大家穿的都是“新三年,舊三年,縫縫補補又三年”的勤儉節約勞動服。不久,買一雙襪子也要2寸布票;咬牙買高價的粗呢褲,還要收半尺口袋布的布票。那布票就越發顯出了重要性。
60年代初,風聲一天天緊,聽說四川省只發3尺7寸布票!因為連年使用布票,大家的家底都空了,猛一下又緊到這種程度。那時剛參加工作的人,通常只有兩件褂子,平時是脫了這件換那件;褲子也只有兩條:一條單褲,一條棉褲,單褲夏天穿外頭,冬天當襯褲穿里頭。所以褲子也就特別費!一條新褲,不出一年也就爛了。
一位女教師說:“誰想到這回布票只發3尺7啊。”另一個女教師說:“3尺7寸布票能夠做件啥衣裳?當頭的以為我們都是幼兒園的孩子呢。”這叫窮開心!
1961年3月至8月,上海市區每人只發給2尺6寸布票,一家四口的布票全加起來,也無法縫制一套成人的衣服。
不僅布匹數量少,而且品種單調。60年代初期,用布票只能買到藍色或灰色粗布,以及從蘇聯進口的粗劣花布。
全家人的布票
山東省某作家回憶:聽從偉大領袖說的,人多熱情高,干勁大!于是女人們拼命生孩子,爭當英雄母親。父母雖說沒有文化,在生育方面一激就活,一口氣生了兄妹八個,可謂泱泱大家。
人多,吃得多、穿得多、用得多,只有父親一人工作,僅有的80元工資竟然巧妙地養活了全家10口人。母親有本《紅旗》雜志,里面夾滿了政府發放的票證:糧票、油票、布票、煙票、火柴票、肉票、糖票、雞蛋票、魚票、糕點票……這些票證紙張極差,大小不一,印刷粗糙,很容易仿冒,有意思的是當時沒人敢仿冒。
母親有一把小剪刀,該買什么了,就從一大張(16開)全幅票證中間剪下所需要的一張。有時,它們并不是連著的,而是跳躍的,一月下來,那張大紙竟被剪成了窗花。1960年,山東每人發的布票是1尺6寸,做條短褲都不夠。
母親將一家人的布票全花在我(長子)身上(10口人共16尺),長子肩負著全家人的希望。扯來的是16尺藍卡其布,做了一套棉襖棉褲,是母親一針一線縫的。我穿新衣服的那天正好下大雪,地上結冰,和同學打雪仗、滑冰,結果一身新衣裳弄得面目全非,我泥猴一般溜回家。母親見了,掄起掃帚疙瘩狠狠把我揍了一頓。當時我沒哭,母親倒是嗚嗚地哭起來了。她邊哭邊說:“一家人的布票都花在你身上!你妹妹馬上要上學了,連件新衣裳都沒有!你還不愛惜,能不打你嗎?”
夢中的人造棉襯衣
北京市劉某總工程師回憶:1963年秋天,他18歲,考上了北京化工學院,從一個貧窮的江南小鎮來到首都。竹扁擔挑著鐵皮箱和鋪蓋卷顫悠顫悠邁出北京站時,最新鮮的感覺是:這地好平好熱喲!原來,他已走在被陽光烤軟了的柏油路面上。
國家剛度過三年嚴重災害時期。他的助學金,除每月15元伙食費外,只剩4元零花錢。談不上添新衣,多數學生都穿得補丁摞補丁,而他更連一件御寒棉衣都沒有。冬天實在要有事出門,就只得暫借北方同學的棉衣穿。這樣的狀況,一直維持到畢業。
后來聽說發明了一種“人造棉”的化工產品,能代替棉花紡織布,甚至比棉布還要經久耐穿!不久傳來一個重大新聞:好消息!人造棉試制成功并已小量面世。因為那時棉布憑票供應,在北京,無論大人小孩、高矮胖瘦,每人每年一律定量供應17尺3寸,只夠中等個子縫制一身單衣再縫一雙布鞋。而今棉布可以人造了,就意味著人們會有較多的衣服穿,但產量太少。面對6億多人,國家首先想到他們這些學子,決定優先配給每位北京在校大學生做一件襯衣的定量。為此,還非常鄭重地向每人發了一張“購買人造棉證明”,憑證購買。發證后,又專門開了班會,同學們對黨和政府的關懷表達了深深感激之情。
他看著那枚印有“一次有效,不得轉讓”的購布證,十分為難:想買沒錢,終因實在拿不出3元人民幣,而放棄了第一次享受“人造棉”的機會!他將這枚購布證珍藏起來。
只有極少數同學穿上了人造棉襯衣。那衣料確有一種飄逸感,引來了眾多羨慕的眼光。
1968年參加工作后,他終于用8尺布票縫制了一件人造棉襯衣,圓了一個人造棉的夢。
80年代有一天,年邁的母親為他整理房間,從箱子里翻出一包大學時的舊衣物,全是補丁摞補丁,也翻出了那枚從未能使用過的購布證,剎那間淚如泉涌,泣不成聲。
此后,他時常做夢,夢見慈母的老淚,夢到他的大學生活和那失落的人造棉襯衣。
抹不掉的記憶
天津一位中學校長回憶說:有了票證,并不能保證買到東西。過了期限,票證作廢。有一年,他需要添置一件棉衣,連里帶面需布20尺左右,全家的布票一大半都歸他使用才夠。拿著布票,多次到布店,都因人太多太擠,沒有時間挨個兒,只好走了。有一天,他見鋪里人少,店員閑著,他便拿出布票,請店員量布。售貨員只說了一句話:今年的布票過期。再說什么也沒用。布票作廢,棉衣沒有做成,只能靠破襖再過一冬。
獎勵農民的布票
實際上,通常布票僅僅發給有“市民戶口”的城鎮居民,不發給農村人口。當時許多農民不得不在農貿市場以糧食、雞蛋等換取城鎮居民的布票,賴以解決最低限度的穿衣問題。困難時期在許多農村,經常存在“一家人只有一套破衣服,出門時輪著穿”,甚至有“十八歲大姑娘沒有褲子穿”的現象。
20世紀60年代,經歷了三年災荒,全國糧食及其他農副產品奇缺。在1963-1965年間,國家商業部為了調動農民交售糧食及農副產品的積極性,撥出一部分“布票”作為獎勵。當年批判“獎金掛帥”,忌諱頒發獎金,所以用有價證券“布票”代替。有些地區,這種獎勵農民的布票,延續到1984年。
補丁蓋補丁
經歷過60年代的人們,都是苦水里泡過來的。穿衣服也只求蔽體,四下把身體一圍,只要不露出肉就行。孩子們只有過年,才能換上一身縫紉機做的新衣。平時,大家穿的都是補丁摞補丁的衣服,皮鞋、拖鞋也是穿了十幾年、幾十年,縫了又縫,補了又補。普通百姓家里,即使翻箱倒柜,也很難找出一件不打補丁的衣服。不過,在以樸素為榮的年代,大多數人對帶補丁的衣服情有獨鐘,穿上一件新衣反而有點兒害羞。
那年頭,“補丁”是一種被放低了期望的時尚,暗補丁、挖補丁、接補丁、織補丁……在衣服上一簇簇地開出花來。若在家中排行老幺(最小),穿補丁衣服自然是家常便飯。老大穿過的衣服補一補給老二穿,老二穿過的衣服再補一補然后輪到下一個穿。一件衣服,傳到老小身上時,已破得不成樣子了。
有人曾回憶當時的景況——
家里窮,我只有在街燈下讀書。沒有書,只有借別人的書。沒有錢,我就無法進電影院。看見很好的衣服,也沒錢買,只能穿姐姐留下的補丁衣服。
因為布鞋必須要布票,穿不起,所以那時許多小伙子穿的是草鞋。穿襪子的也不多,即使穿襪子也是那種自家做的粗布襪子。棉褲基本上都打著補丁,除了少數女孩子的花棉襖上的紐扣是全的,沒有幾個穿著釘全紐扣、不露破花絮的棉襖。男孩子往往棉褲棉襖里面什么也沒得穿,空蕩蕩的,過堂風從腳后跟進去,脖子根出來;頂在頭上的一頂頂破棉帽子,總是耷拉著兩只耳朵;嘴唇上一冬天都流著清涼的鼻涕,方便實用的兩條袖子被擦得锃亮。
知道什么叫做“補丁褲”嗎?60年代,有人發現裝尿素的袋子既柔軟又結實,居然找些針頭線腦,攢出條如今看來很“后現代”的褲子,當時稱為補丁褲。沒想到過了不久,這種又肥又大的“補丁褲”竟然風行全國,而且“一片大好”!這原料自然是不用愁,因為當時中國正從日本大量進口尿素,順手拈來就成。有好事者還專門編了這樣一首歌謠:“肥料袋做褲,省錢又省布,前面印‘日本’,后面是‘尿素’。”不過,這種褲子只能大冷天穿,到了夏天,布料被汗水一澆,褲子上的字全黑糊糊的粘到屁股上去了。
三年災害時期,連一些上層人物穿的也是滿身補丁的衣服。
假領與脖套
在經濟水平較低的歷史時期,人們在穿著上總能想出一些巧妙的障眼法,以使簡陋的服裝看上去很講究。如小小的胸前呈三角形的假(襯衣)領子,就不失為杰作。
20世紀30年代的電影《馬路天使》里,趙丹扮演的男主角有一個動作令人們捧腹。為解心上人小紅之難,他和老王去到一家律師事務所咨詢求教。律師工作室里,陽光充足,并裝有暖氣。他身著西裝,儀表堂堂。一會兒感覺熱了,他下意識地想脫掉西裝上衣。當懷已敞開,露出胸前的簡易襯衣領時,被同伴發現,立即手指暗示。男主角大窘,馬上把上衣扣好。
時光逝去30年,至60年代初,由于人禍天災,百姓生活水平直線下降。從節衣縮食的角度考慮,各商場紛紛出售假領子,而且大行其道。假領子的形狀是一個正規的襯衫領,前襟僅到三粒扣下,而且呈三角形,往兩側上方延伸至肩,腋窩處有條窄布將前后片相連。后片雖也有后背,但明顯短于前襟,只是一條很短的橫布。這主要是為了著毛衣或敞式領時,外露部分很像完整的襯衣,不易露出破綻。
假襯衫領子在中國用了好多年,到90年代時才在商店中不見了蹤影。作為一種既省布料(因棉布要憑票證購買)又省錢的小件服裝,在一定歷史時期,具有不可磨滅的功績。起碼能做到一點,只要當眾不脫外衣,那襯衫領就可以很新很清潔,可令著裝者保持著完好的形象。
與當年提倡“多快好省”精神相一致的服裝,還有脖套。脖套是用毛線織成的。若織條毛圍巾,至少要六兩毛線,長的則要一斤多。脖套則不然,二兩線就能織個精致的脖套,上面還可以憑巧思織成各種顏色、寬窄不等的紋飾。在寒風凜冽的冬日,保護頸部不受寒,又擋風入領口,脖套足矣!
鞋類
新中國成立后,直到20世紀90年代,我國人民所穿的鞋子主要有4種:膠鞋、布鞋、皮鞋、塑料鞋;4種里面有3種鞋的原料(橡膠、皮革、棉布)是天然產品。
60年代困難時期,由于原料不足,市場供應十分緊張,膠鞋是百貨中最先實行限量供應的商品之一。1962年上海膠鞋零售總量只有246萬雙,只相當于1959年零售總量1054萬雙的1/4還不到。
布鞋采取憑布票供應;其他3種,即膠鞋、皮鞋、塑料鞋都憑日用品購貨券供應。1961年開始,膠鞋還作為商業部門收購農副產品的獎售物資之一,發放給農村。
765豬皮鞋
由于牛皮原材料貴重、缺乏,所以當時上海皮鞋業首創用豬皮制造劣質廉價皮鞋,售價7元6角5分一雙。當年《新民晚報》刊登過一篇小品文《765》,摘要如下——
《765》是什么?原來是當年用7元6角5分買來的豬皮皮鞋。“它豈止是便宜,簡直就是下賤了。”“今天聽氣象預報,可能又要下雨,所以我又把它穿了出來。”作者自問,假使今天我愿花10倍的價錢買一雙鞋,“它經得起我如此踐踏嗎?能伴我如此長久嗎?”于是,作者發了議論:生活不能一天到晚盡是出風頭;交朋友不能盡是交攀附風頭的人物;領導選人才不能盡讓那些見風使舵的人鉆了空子;“于是想到了自己。我不知道我這人究竟還能發出多大的光彩,起多大的作用。但是正如我腳上這雙‘765’,還經得起拖,吃得起苦,不會做對不起人的事,這點自信還是有的。”
票證年代
那些年代,并不像如今人們想像的那么美好。那些年代幾乎一切都需要票證,沒有票證,中國人在中國的土地上寸步難行,無法生存。
票證年代準確地說,就是計劃經濟年代。一般人所知道的票證,無非就是糧票、布票、棉花票、油票、自行車票、縫紉機票、煙票、酒票、糖票等,那些年代真實票證的瑣屑、細致卻決非現代人能夠想像。
布票是按人頭發的,最少的時候,每人每年4尺5寸,剛好夠打補丁用,怪不得那些年代人很難有新衣裳穿。就是到裁縫鋪縫補衣裳,也是按照補丁大小收布票和錢。布票之外,還有棉花票、絨衣票、汗衫票、背心票、褲衩票、膠鞋票、棉鞋票等。
這些票證之外,還有過肥皂票、火柴票、煙筒票、鐵爐子票、鐵鍋票、鋁壺票、生爐子用的“劈柴票”和“炭煤票”、大衣柜票、大木箱子票、木床票、圓桌票、鬧鐘票、手表票、電燈泡票、縫紉機票、自行車票等,可以說,當時的中國已經到了無處不需要票證的地步。
(選自《溫飽及小康——從缺穿少吃到豐衣足食》/陳明遠 著/山西人民出版社/2009年9月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