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9年12月,在丹麥首都哥本哈根召開的世界氣候大會上,一位來自南太平洋島國斐濟的女代表當談到海平面上漲、國土家園面臨消失時,淚灑會場,實際上,生態環境變化致使人口被迫遷徙的問題早已引起世人的關注。
隨著全球化步伐不斷加快,世界范圍內大規模經濟開發活動能力的不斷加強,人類社會數百年來的經濟活動對地球生態系統產生的影響正在逐漸大范圍顯現出來。在一些生態環境相對脆弱和經濟落后、欠發達的發展中國家,自然生態環境的惡化迫使人口跨境遷徙、流落他鄉和爭奪資源的現象日益增多。在20世紀80年代,“氣候難民”、“環境難民”、“災害難民”的名詞開始出現在國際專業機構和學者的研究報告之中,按照目前相對認可的歸類,由于全球生態系統嚴重惡化、土地荒漠化、氣候變化、水資源匱乏和地震、颶風等自然災害因素產生的難民都可被稱為“生態難民”。
引發“生態難民”的因素是多種多樣的,其主要原因有:
1.溫室效應引起海平面上升。當前受到地球生態變化影響而面臨生存威脅的最大人群當屬生活在海洋島國的居民。由于全球氣候變暖,南北極及高山冰川融化,海平面正在逐年緩慢上漲。在過去的16年里,南太平洋島國圖瓦盧周圍的海平面平均每年上漲0.57厘米。按照這一速度,50年內圖瓦盧將會在漲潮期全部沉沒于水下,成為全球第1個因海平面上升而不得不進行全民遷移的國家。據新西蘭政府透露的數字,已有5000圖瓦盧人移居新西蘭,以后每年為圖瓦盧生態難民提供75個移民配額。在巴布亞新幾內亞的卡特雷特群島,海平面的持續上漲造成海水入侵,洪水泛濫,污染了島上的淡水供應和農作物生長環境,當地居民在2005年不得不放棄海堤建設和種植紅樹林等與洪水搏斗的努力,被迫開始從無法居住的島嶼撤出。印度洋島國馬爾代夫有1200個島嶼,平均海拔只有1.5米,受溫室效應的影響,許多島嶼面臨滅頂之災,政府已開始從旅游收入中撥款建立“主權財富基金”,用以在臨近國家購置新的國土,安置失去家園的國民。
2.土地荒漠化擴大。根據聯合國環境署提供的數據資料,過去50年間僅在非洲就有36個國家面臨荒漠化,全球有10億多人口賴以生存和生活的資源受到荒漠化的嚴重影響。撒哈拉沙漠以南地區干旱和荒漠化十分嚴重,累計已有上百萬人口流落他鄉。索馬里是一個農牧國家,連年旱災、過度放牧和嚴重的荒漠化使國家經濟陷入崩潰,爭奪資源和不斷的武裝沖突使索馬里已成為非洲最為動亂、難民人口外流最為嚴重的國家。在尼日利亞,每年有3500平方千米的土地變成沙漠,農民和牧民被壓縮到狹小的地域,有的被迫放棄傳統的耕種和放牧,遷移到可居住的地方或進入城市謀生。
3.嚴重的干旱和水資源缺乏。根據聯合國難民署2010年發布的報告,非洲大陸的難民約占全球難民人口的25%,流離失所者占41.4%,其中相當一部分與氣候干旱和自然生態惡化產生的資源爭奪沖突有關。乍得是難民和流離失所現象比較嚴重的國度,由于氣候持續干旱,降雨少、蒸發量高,乍得湖在過去40年里失去了90%的面積,銳減到2500平方千米,不少居民被迫背井離鄉,干旱引起的生態惡化不能不說是一個重要原因。
4.自然災害和重大事故。地震、洪水和颶風海嘯等自然災害也會促生大量的生態難民。2005年“卡特里娜”颶風襲擊北美墨西哥灣,美國新奧爾良市遭遇特大洪水襲擊,颶風過后人口銳減至9.3萬,美國首都華盛頓的地球政策研究所經過人口調查認為至少有25萬人已打算在別處安家,成為美國內首批大規模的“氣候難民”。2010年1月,位于加勒比海北部的海地發生7.3級大地震。據震后統計,有23萬人遇難,多達150多萬海地人無家可歸,大多數居住在太子港1342個難民營中。烏克蘭境內的切爾諾貝利核電站發生過人類歷史上最大的人為災難,不僅造成周邊環境嚴重核污染,方圓30千米內也變成無法進入的“無人區”,造成33萬人被迫離開家園,定居他鄉。
盡管世界范圍內因自然生態環境出現了大量的遷徙者,但目前國際上對“生態難民”還沒形成一個統一的定義,生態難民概念的使用也缺乏國際法的依據。這是因為1951年聯合國通過《難民公約》之后,難民一詞在法律上已有了明確的定義和范圍,相關法律界定的難民定義并不包含環境、氣候等因素而被迫背井離鄉的遷徙者。
因生態環境惡化而被迫遷徙他鄉的人口,有很大一部分在境遇上與政治難民十分相似。他們同樣失去了家園土地,流離失所,同樣需要慈善和國際救援組織的救助,這也是許多學者將陷入絕境的生態遷徙者歸類為“難民”的重要原因。
從國際社會對難民保護的實踐過程觀察,除了產生的原因有所不同外,生態難民和政治難民二者之間本質上并無明顯的區別。依人類生存的條件劃分,產生難民的宏觀原因可以歸為社會政治和自然環境因素兩個方面,即:“人禍”促生政治難民,“天災”引發生態難民,二者均是以人為載體,而且自然和政治因素交叉引發的難民時有發生。在一定的條件下,生態難民也會演化成政治難民。特別是在生態環境發生變化的情況下,水、土地等資源等成為隨之成為爭奪的目標,出現生態難民和政治難民的危險性都明顯擴大了。非洲蘇丹出現的人道主義危機,起因就是長期干旱引起遷移牧民爭奪水源和游牧草場,繼而發生武裝沖突,嚴酷惡劣的自然環境和自身生存競爭的本性共同釀成上百萬人的難民。
目前,全球生態系統存在進一步加劇惡化的趨勢。有數據表明,全球土地荒漠化面積已近40億公頃,約占全球陸地面積的1/4,而且還在以每年5萬~7萬平方千米的速度擴展,全世界100多個國家和地區約10億人口受到荒漠化不同程度的影響。2006年在突尼斯召開的聯合國荒漠化會議認為:到2020年,僅撒哈拉以南地區就會有600萬人遷徙到北非和歐洲。隨著世界各國經濟的發展的人口的增長,淡水資源危機正在日益顯現,可供陸地生命使用的淡水量不到地球總淡水量的3%。同時大氣碳排放量急劇增加,溫室效應繼續影響全球氣候變暖,海平面還在悄然緩慢上升,世界范圍內頻繁發生強烈的地質災害,人類活動導致的生態惡化已經威脅到人類社會的可持續發展。這種趨勢如果不能得到有效的抑制,今后一個時期,生態難民增加的趨勢將會進一步擴展,全球出現大范圍生態難民的情景并不是危言聳聽。
責任編輯 林 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