認識世界,從認識自己開始

摘要:楚漁所著《中國人的思維批判》于2010年由人民出版社出版，這是一部帶著作者深切情感的著作。作者把他的思考、他的情感都融進了七萬字的篇幅里，為我們提供了一套解剖歷史、認識自我、觀察世界的系統方法。楚漁在書中不僅論述了他振聾發聵的觀點，同時在尋找解決途徑上也進行了探索。

關鍵詞:楚漁;《中國人的思維批判》;認識自己

綜觀市場上那些被冠之以“批判”之名的書，雖自命“深刻”，卻往往隔靴搔癢，大抵難逃“噱頭”的窠臼。而楚漁的《中國人的思維批判》一書卻讓人眼前一亮，有種跋涉千山萬水后突然發現世外桃源的久違與沖動。自魯迅、柏楊之后，在對國人的批判與反省方面，鮮有楚漁這樣徹底、系統的后來者。

曾經創造出輝煌燦爛的古代科學技術的中國，為什么沒產生近代的科學技術?很多人面對這個“李約瑟問題”都有無所適從的尷尬。將原因歸結于封建和專制者有之，認為受儒家思想為主體的中華文化的消極影響者亦有之，還有人認為這是社會制度和體制問題。在楚漁看來，這些都不是問題的關鍵所在。中國人骨子里缺乏承擔責任的勇氣，這些解讀是否下意識里在為自己開脫?而《中國人的思維批判》一書卻不避短、不文過，獨獨從中國人自身尋找原因。

很多人在寫作中，往往從細部著手，通過一斑而洞見全豹。這固然不失為一種屢試不爽且行之有效的方法，但缺少高屋建瓴且單刀直入的自信。楚漁敢于挑戰，一反慣性思維，直接把審視的目光對準了宏觀?？v觀全局，以萬軍中取敵將首級的藝高膽大完成了其主題的構建，切中中國人思維落后的要害。他在該書第二章第一節中談到:“概念模糊是我們中國人致命的思維弱點。如果一個人概念模糊，你就不可能和他討論清楚任何問題。所以，概念模糊也為偷換概念、轉移話題和詭辯術留下了空隙。輕視概念是不可能對范疇產生興趣，也不可能上升為抽象邏輯思維的。因而我們中國人思維重視直觀和經驗，滿足于通過直覺得到一個整體的粗淺的印象，而不作周密詳細的分析?！毙愿駴Q定命運，思維左右成敗。在作者眼里，“概念模糊”導致了古代中國有術無學、沒有真正意義上的科學的局面，同時也導致近代中國缺少創新能力，創新水平在“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的昏昏狀態中一落千丈。

悲劇還不止于此。在很長一段時間內，國人對此并沒有清醒的認識，對包括自己在內的世界似懂非懂，產生了不少認識上的誤區。在距雅典不遠的圣城德爾斐的太陽神圣殿外刻有一句流傳甚廣的哲言:“人啊，認識你自己!”(塔列斯語)幾千年來，這句箴言警示了無數后來者，但放眼世界，真正能認識自己的可謂鳳毛麟角。該書所做的，正是要讓中國人真正認清自己，認清這個世界，認清中國落后的本質。所以，他不惜推倒前人精心構建的理論大廈，不惜把中國人放在一覽無余的解剖臺上，不惜痛心疾首地針砭時弊語出驚人。當然，批判之于楚漁，只是手段而并非目的。他的批判絕非憤青式的譫妄，更非潑婦式的罵街，而是旁征博引、層層剝筍式地娓娓道來。舉凡政治、軍事、哲學、藝術、醫療衛生、日常生活，無不信手拈來，為其所用。沒有廣泛的閱讀興趣和深厚的學術修養，以及對生活的深刻把握，很難做到如此得心應手。

有人稱莎士比亞是人類靈魂的挖掘機，發現問題卻不能解決問題。這也是不少思想專著的通病:只有現象，沒有本質;只有歸納，沒有思考。楚漁在該書中不僅論述了他振聾發聵的觀點，同時也在尋找解決途徑。批判而不止于批判。借用傅雷先生在《約翰·克利斯朵夫》的譯序中的話說就是:“他(羅曼·羅蘭——編者注)在苛刻的指責和破壞后面，早就潛伏著建設的熱情?！茐闹皇墙ㄔO的準備?！?/p>

飽受詬病的中國教育就像工廠的生產線，產品進去時千差萬別個性十足，出來就變成了同一個形狀。孩子似乎不是一個獨立的個體，鋼琴、繪畫之類冠冕堂皇的枷鎖都強加在毫無反抗能力的孩子身上，并按照我們的設計和需要進行批量生產。楚漁對中國教育的沉疴進行了無情抨擊，而他為中國人落后的思維模式開出的藥方就是改良教育。“人的思維方式是可以通過培訓改變的”，尼斯貝特通過實驗證明了這一點，而楚漁堅信教育可以再造國人的思維。這就是他的建設。盡管淺嘗輒止，但至少指明了方向。

該書是一部思想隨筆，在這個復制與粘貼大行其道的“懶漢”時代，在這個肉欲與物欲肆意橫流的商品時代，楚漁還能堅守一份獨立的思考，并將之梳理成書，實在是精神可嘉。張煒說，作家必須是全球化進程中的一些逆行者，需要具備突破文化范式、反抗商業主義與網絡影視娛樂主義相結合的那種勇氣，保持一種平衡物質世界的精神力量。楚漁就是一位有良知和責任感的時代逆行者。他在縱論古今、笑談中西的過程中，堅持個性的思考，堅守靈魂的高潔。與常見的人云亦云或者不知所云的學術專著不同處在于，該書既不拾人牙慧也不故作艱深，其論述嚴密而不拘泥于細枝末節，文風清新流暢，貼近生活，好讀易懂。他與讀者之間不是空洞的說教關系，而是在聊天式的漫無邊際中傳達他的情緒，傳達他的觀點。

后記中有一句話值得注意:“在所有寫就的著作里，我只喜愛作者用鮮血寫成的。用鮮血寫成的著作，你將體驗到，鮮血即思想?！?尼采語)這可以視為作者的閱讀觀，亦可看作他的寫作宣言。這樣的文字很容易引人聯想:《中國人的思維批判》也是一部用鮮血寫成的作品，至少是一部帶著作者深切情感的著作。確乎如此，作者把他的思考、他的情感都融進了七萬字的篇幅里，為我們提供了一套解剖歷史、認識自我、觀察世界的系統方法。

(作者系自貢市作家協會會員)